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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玨與魯迅通信六七年

馬(ma)(ma)玨，浙江鄞縣人(ren)，父親(qin)馬(ma)(ma)裕(yu)藻，母(mu)(mu)親(qin)陳(chen)德(de)馨。1903年(nian)父母(mu)(mu)雙(shuang)雙(shuang)考取官費留學(xue)(xue)(xue)日(ri)(ri)(ri)本(ben)(ben)，父親(qin)在日(ri)(ri)(ri)本(ben)(ben)帝國大(da)(da)學(xue)(xue)(xue)和早稻田大(da)(da)學(xue)(xue)(xue)就讀，母(mu)(mu)親(qin)進日(ri)(ri)(ri)本(ben)(ben)目白女子大(da)(da)學(xue)(xue)(xue)學(xue)(xue)(xue)博物，經過7年(nian)苦讀，一(yi)起(qi)畢業(ye)。1910年(nian)馬(ma)(ma)玨出生于東京(jing)，在日(ri)(ri)(ri)本(ben)(ben)期間馬(ma)(ma)裕(yu)藻曾與魯(lu)迅等人(ren)一(yi)起(qi)聽章太(tai)炎(yan)講文(wen)字音韻(yun)學(xue)(xue)(xue)。1911年(nian)馬(ma)(ma)裕(yu)藻回(hui)國后，擔任(ren)浙江教育司視學(xue)(xue)(xue)。1913年(nian)至1915年(nian)任(ren)北京(jing)大(da)(da)學(xue)(xue)(xue)教授(shou)(shou)、研究所國學(xue)(xue)(xue)門導(dao)師，講授(shou)(shou)文(wen)字音韻(yun)學(xue)(xue)(xue)。1921年(nian)任(ren)北大(da)(da)國文(wen)系主任(ren)，1920年(nian)8月6日(ri)(ri)(ri)，《魯(lu)迅日(ri)(ri)(ri)記》云(yun)：“晚馬(ma)(ma)幼(you)漁來送大(da)(da)學(xue)(xue)(xue)聘書。”是兩人(ren)共事(shi)于北大(da)(da)之始(shi)。

馬(ma)玨晚(wan)年(nian)(nian)在(zai)《女兒當自強(qiang)》一(yi)(yi)文(wen)中，這(zhe)么回憶著：“魯迅先生一(yi)(yi)度在(zai)北大(da)任(ren)教，與我(wo)父親是同事，他們(men)性格相投，過(guo)從甚(shen)密。魯迅先生經常(chang)來我(wo)家做客，與父親一(yi)(yi)談就(jiu)是半天。”在(zai)1925年(nian)(nian)間，年(nian)(nian)僅十五歲的(de)馬(ma)玨寫下了《初次見(jian)魯迅先生》一(yi)(yi)文(wen)，刊(kan)登于1926年(nian)(nian)3月的(de)《孔德學校(xiao)旬刊(kan)》上，那是馬(ma)玨所就(jiu)讀的(de)學校(xiao)刊(kan)物(wu)。

馬玨晚年回(hui)憶道：“不久(jiu)，魯(lu)(lu)迅(xun)(xun)先(xian)(xian)生來孔德(de)學校，讀到那(nei)期《孔德(de)旬刊》，我(wo)沒(mei)想到，先(xian)(xian)生看(kan)到我(wo)那(nei)篇(pian)小文(wen)章后(hou)，十分(fen)高興。他(ta)夸我(wo)寫得好(hao)，說我(wo)寫的(de)都是實話(hua)。后(hou)來先(xian)(xian)生把它收(shou)進了他(ta)親(qin)(qin)自(zi)編選的(de)《魯(lu)(lu)迅(xun)(xun)著(zhu)作及其(qi)他(ta)》一書中。他(ta)還送書給我(wo)。過(guo)了幾天(tian)，父(fu)親(qin)(qin)還帶我(wo)去(qu)八道灣魯(lu)(lu)迅(xun)(xun)家去(qu)玩。從那(nei)時起(qi)，魯(lu)(lu)迅(xun)(xun)先(xian)(xian)生到我(wo)家，常問起(qi)我(wo)；如果(guo)我(wo)在，便和(he)我(wo)說幾句話(hua)。我(wo)們(men)還多次通信。

根據《魯迅(xun)日記(ji)(ji)(ji)》的(de)記(ji)(ji)(ji)載(zai)，我向魯迅(xun)先生請教的(de)信(xin)(xin)(xin)和魯迅(xun)先生的(de)回信(xin)(xin)(xin)自1926年(nian)元月(yue)3日至1932年(nian)12月(yue)15日，通信(xin)(xin)(xin)持續(xu)六七年(nian)之久。1926年(nian)元月(yue)3日魯迅(xun)先生在日記(ji)(ji)(ji)中寫道(dao)：“夜，得馬玨小姐(jie)信(xin)(xin)(xin)。”這封信(xin)(xin)(xin)是(shi)(shi)我對(dui)元月(yue)一(yi)日先生寄贈《癡華鬘》一(yi)書的(de)道(dao)謝信(xin)(xin)(xin)，信(xin)(xin)(xin)中也表達了(le)對(dui)先生敬慕和渴望(wang)指(zhi)教的(de)熱烈愿望(wang)。魯迅(xun)先生總是(shi)(shi)循循善誘，誨人不倦。他幾乎每(mei)信(xin)(xin)(xin)都(dou)回。非常令(ling)人痛惜的(de)是(shi)(shi)我珍藏的(de)那些魯迅(xun)的(de)親筆(bi)信(xin)(xin)(xin)，在30年(nian)代初白色恐怖中被燒毀了(le)。”

今查《魯迅(xun)日(ri)記(ji)(ji)》中記(ji)(ji)有(you)馬玨者(zhe)，共有(you)五十三次之多，其(qi)中馬玨給魯迅(xun)信(xin)有(you)二十八(ba)封，而魯迅(xun)回(hui)信(xin)有(you)十三封，另有(you)送書。

馬玨之號由魯迅先生所起

馬玨又大約在1926年(nian)給魯(lu)迅(xun)寫信，如實(shi)地把(ba)學(xue)(xue)農(nong)的(de)(de)志愿告訴了他(ta)。復信接到也很快(kuai)。魯(lu)迅(xun)先生在信中熱(re)情支持和鼓(gu)勵道:“女(nv)孩子學(xue)(xue)農(nong)的(de)(de)不多(duo)，你(ni)想學(xue)(xue)，我贊成。”1928年(nian)春，馬玨考入(ru)北京大學(xue)(xue)預科(ke)，1930年(nian)轉入(ru)政治(zhi)(zhi)系(xi)本科(ke)。對(dui)于她(ta)后來上政治(zhi)(zhi)系(xi)，完全因為(wei)父親(qin)的(de)(de)關系(xi)，父親(qin)讓她(ta)上政治(zhi)(zhi)系(xi)，二妹馬琰(yan)上法律(lv)系(xi)，是(shi)認為(wei)：“中國婦女(nv)地位(wei)最低(di)，你(ni)們出(chu)(chu)來要為(wei)爭(zheng)取女(nv)權做些事情。”他(ta)還對(dui)馬玨說：“你(ni)出(chu)(chu)來可(ke)以當(dang)公使。過去當(dang)公使的(de)(de)都(dou)是(shi)男的(de)(de)，他(ta)們帶夫人出(chu)(chu)國。你(ni)開個頭，由(you)女(nv)的(de)(de)當(dang)公使，你(ni)帶丈夫去赴任嘛。”又對(dui)二妹說:“你(ni)可(ke)學(xue)(xue)習法律(lv)，將來就是(shi)離(li)婚，也可(ke)以保護自己的(de)(de)權益(yi)。”

1929年(nian)5月17日，魯迅(xun)從北平給(gei)上海的(de)許廣平寫信中說：“今(jin)天下(xia)午我訪了(le)未名社一趟，又去看幼(you)漁(yu)，他(ta)未回，馬(ma)(ma)玨(jue)(jue)因(yin)病(bing)進(jin)了(le)醫(yi)院許多(duo)日子(zi)了(le)。”到(dao)了(le)5月29日，他(ta)給(gei)許廣平的(de)信又提到(dao)：“晚上是(shi)在幼(you)漁(yu)家(jia)里吃飯，馬(ma)(ma)玨(jue)(jue)還(huan)在生(sheng)病(bing)，未見，病(bing)也(ye)不輕，但(dan)據說可(ke)以沒有危險。”魯迅(xun)對馬(ma)(ma)玨(jue)(jue)是(shi)十(shi)分關(guan)愛的(de)，馬(ma)(ma)玨(jue)(jue)后來才(cai)讀到(dao)《兩地書(shu)》的(de)這些文字，她(ta)表示十(shi)分的(de)感(gan)動。馬(ma)(ma)玨(jue)(jue)還(huan)說，“魯迅(xun)先生(sheng)在百忙之中還(huan)為(wei)(wei)我起了(le)個號，后來覺得字過于生(sheng)僻(pi)，就通過父親(qin)轉告我，可(ke)寫成大(da)家(jia)都認識的(de)‘仲服’。稱仲，是(shi)因(yin)為(wei)(wei)我排行第二。”

馬(ma)玨長得(de)非常漂亮，在(zai)北(bei)大被稱(cheng)為“校花”。1932年11月13日(ri)魯(lu)迅(xun)從上(shang)(shang)海返回北(bei)京探視(shi)母(mu)病，馬(ma)氏父女曾來看(kan)他，魯(lu)迅(xun)銘(ming)感之(zhi)，他在(zai)11月20日(ri)給許廣(guang)平的信就說：“這(zhe)種老(lao)朋友的態度，在(zai)上(shang)(shang)海勢利之(zhi)邦是看(kan)不見的。”

馬玨得到魯迅父輩似的關愛

1933年3月(yue)13日魯迅在上海(hai)“得(de)幼漁(yu)告其女玨結(jie)婚(hun)柬”。馬(ma)玨嫁給天津海(hai)關職員楊(yang)觀保，在當時又是一(yi)件盛事(shi)，《北洋畫報》還刊(kan)登了他(ta)們的結(jie)婚(hun)照(zhao)。據(ju)說(shuo)楊(yang)觀保與馬(ma)玨相識已久，他(ta)對馬(ma)玨頗為忠懇，每星期(qi)返(fan)平一(yi)次，經(jing)過長(chang)期(qi)交往，終獲佳人芳心。但又有(you)一(yi)說(shuo)，指楊(yang)觀保能(neng)贏得(de)美人歸(gui)是疑有(you)天助者，即此時有(you)謠言發生，馬(ma)玨不堪同學之譏笑(xiao)，于是毅然與楊(yang)觀保結(jie)婚(hun)，當時馬(ma)玨都(dou)還沒有(you)畢業(ye)。

十幾天后，魯迅在給臺靜農(nong)的(de)(de)信中(zhong)說：“今日寄(ji)上《蕭伯納在上海》六(liu)本(ben)(ben)，請分送霽（李(li)霽野）、常(chang)（常(chang)惠）、魏（魏建(jian)功）、沈（沈觀，沈兼士的(de)(de)兒子），還有一本(ben)(ben)，那(nei)時是(shi)擬送馬玨的(de)(de)，此刻才(cai)想(xiang)到(dao)她已(yi)結婚，別人常(chang)去送書，似乎不太好，由兄自由處置送給別人罷(ba)。《一天的(de)(de)工(gong)作(zuo)》不久可以(yi)出版(ban)，當仍寄(ji)六(liu)本(ben)(ben)，辦法同上，但一本(ben)(ben)則仍送馬小姐，因(yin)為那(nei)上本(ben)(ben)是(shi)已(yi)經(jing)送給了(le)她的(de)(de)。倘住址不明，我想(xiang)，可以(yi)托(tuo)幼漁先生轉交。”

對于馬玨的結(jie)婚(hun)，魯迅(xun)(xun)不再(zai)送書給(gei)她(ta)的事，李霽野也說(shuo)：“一(yi)次送書給(gei)我們時，他(ta)托我們代送一(yi)本給(gei)她(ta)，我談到她(ta)已經結(jie)婚(hun)了(le)，先生(sheng)隨即認真地說(shuo)，那就不必再(zai)送了(le)。”李霽野說(shuo)他(ta)當時認為魯迅(xun)(xun)太(tai)過(guo)于小心了(le)。而(er)后來他(ta)知(zhi)道(dao)周作人(ren)(ren)的夫人(ren)(ren)羽太(tai)信子污蔑魯迅(xun)(xun)對她(ta)無禮，而(er)導(dao)致(zhi)兄弟失和的創傷之巨，因此導(dao)致(zhi)出他(ta)過(guo)度的“防范意識(shi)”。

但(dan)這種(zhong)解釋還是(shi)過于牽強，我(wo)們(men)從整體觀之，魯(lu)迅是(shi)喜歡(huan)馬玨(jue)的，由于她(ta)的外貌加上她(ta)的聰(cong)慧，但(dan)更(geng)多的是(shi)父輩的關愛，而非男女(nv)之情。尤其(qi)在(zai)認識(shi)馬玨(jue)前后，許廣平也進入了(le)他的視野，而且兩人由師(shi)生關系逐漸發(fa)展為男女(nv)關系，這其(qi)中魯(lu)迅考慮很多，甚至(zhi)都猶豫過。馬玨(jue)是(shi)好(hao)友馬裕(yu)藻的女(nv)兒，設若(ruo)魯(lu)迅對其(qi)有意，那不是(shi)更(geng)要遭(zao)受世人異樣的眼(yan)光嗎？但(dan)“美好(hao)記憶(yi)的憧憬”是(shi)存在(zai)魯(lu)迅的心中，也因(yin)此(ci)一旦它突(tu)然失落，是(shi)會有點恍(huang)然若(ruo)失的感(gan)覺，這或(huo)許是(shi)他不再送書或(huo)寫信(xin)的原因(yi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