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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蕭(xiao)明華(hua)（1922—1950），女，汕頭潮陽人，出生(sheng)于浙江嘉興縣，早年(nian)考(kao)入河(he)南省立開(kai)封(feng)師(shi)(shi)范。抗戰爆發(fa)，隨(sui)父母輾轉到達(da)重慶，1941年(nian)從重慶師(shi)(shi)范學(xue)校畢業(ye)。1947年(nian)在(zai)北(bei)平參加地下工(gong)作，1948年(nian)畢業(ye)于北(bei)平師(shi)(shi)院(yuan)(yuan)中(zhong)文系，同(tong)年(nian)6月(yue)被中(zhong)共(gong)冀(ji)中(zhong)敵工(gong)部(bu)派往臺(tai)灣進行情報(bao)工(gong)作，公開(kai)身份是臺(tai)灣師(shi)(shi)范學(xue)院(yuan)(yuan)的教師(shi)(shi)。1950年(nian)2月(yue)6日，因身份暴露被國(guo)民(min)黨(dang)當(dang)局(ju)逮捕，在(zai)獄中(zhong)蕭(xiao)明華(hua)受盡各(ge)種酷刑，始終沒有(you)泄露黨(dang)的機密。1950年(nian)11月(yue)8日蕭(xiao)明華(hua)被國(guo)民(min)黨(dang)當(dang)局(ju)處決，年(nian)僅28歲。

她(ta)如花的年齡，她(ta)忍辱負重深入敵后，死后30多(duo)年，家人才知道她(ta)的真實(shi)身份。

在她的遺(yi)書中寫著這樣一段話:“不要(yao)帶我的遺(yi)骨回家，就讓(rang)(rang)她在臺灣(wan)吧！”鐵(tie)骨錚錚，不禁讓(rang)(rang)人(ren)肅然(ran)起(qi)敬。

今年清明(ming)節(jie)前夕(xi)，記者因為(wei)一個(ge)偶然的(de)機會在(zai)河北師范大學校報(bao)上看到這樣一則短(duan)小的(de)報(bao)道，報(bao)道中的(de)“她”就是蕭明(ming)華。

可(ke)是，在(zai)記(ji)者隨后的(de)采訪中卻(que)發(fa)現有關蕭明華(hua)的(de)資(zi)料少(shao)之又(you)少(shao)，由于她身(shen)份的(de)特殊，很多知情人都對那段(duan)塵封(feng)的(de)往事(shi)諱莫如深(shen)。記(ji)者只能通過零星的(de)檔(dang)案和報道(dao)，才得以大致還原這位紅色(se)女(nv)性的(de)傳(chuan)奇一(yi)生。

謹(jin)以此文(wen)，紀(ji)念共和國的無名(ming)英雄們，紀(ji)念那(nei)些信念高于生命的崢嶸歲月。

清明時節雨，紛(fen)(fen)紛(fen)(fen)寄思念……

“我(wo)愿意把我(wo)的一切獻給黨”

抗戰勝利后，蕭(xiao)明華(hua)(hua)(hua)在(zai)(zai)(zai)朋友的(de)幫助下，在(zai)(zai)(zai)北平師(shi)院(北京(jing)師(shi)范大學(xue)(xue)的(de)前身)繼續(xu)深造(zao)。在(zai)(zai)(zai)校期(qi)間，蕭(xiao)明華(hua)(hua)(hua)碰到了(le)在(zai)(zai)(zai)重慶(qing)就認識(shi)的(de)教育心理學(xue)(xue)教授朱芳春。那時，朱芳春已參加了(le)我黨的(de)地下活動，他經常推(tui)薦給蕭(xiao)明華(hua)(hua)(hua)一些革(ge)命(ming)(ming)理論書籍(ji)，啟發她的(de)革(ge)命(ming)(ming)熱情。

此時正(zheng)值解放戰爭(zheng)時期，北京(jing)如火如荼的(de)(de)愛國(guo)學(xue)生(sheng)運動給了蕭明華(hua)極大的(de)(de)教(jiao)育和鼓舞。1947年(nian)9月，根據蕭明華(hua)的(de)(de)表(biao)現，組(zu)織上(shang)決定吸收(shou)她加入朱芳春(chun)領導(dao)的(de)(de)地下工作(zuo)小組(zu)。

主要經歷

朱芳春莊重(zhong)地(di)告訴蕭(xiao)明華，做情(qing)(qing)報工(gong)作是危險的(de)，需要的(de)不僅是熱情(qing)(qing)，更(geng)要有堅定的(de)意志，所以做出決(jue)定之前，你可以從(cong)容認(ren)真地(di)考(kao)慮幾天。

蕭明華陡然立(li)起，堅定(ding)地說:“還想(xiang)什(shen)么？！我早就想(xiang)過多(duo)少遍(bian)了，請您轉告(gao)組織(zhi)，我愿意把(ba)我的一切獻(xian)給(gei)黨，獻(xian)給(gei)人(ren)民的革命事(shi)業，一個(ge)人(ren)能為人(ren)民的革命事(shi)業而死(si)，就無愧(kui)于(yu)己，無愧(kui)于(yu)父母(mu)和人(ren)民的養育之恩(en)。”

蕭(xiao)明華(hua)即將畢業的時候，遠在臺(tai)灣(wan)大學擔任國文系系主任的恩師臺(tai)靜農先生深知蕭(xiao)明華(hua)國語注音、語音應(ying)用的教學功力，幾次寫(xie)信(xin)殷切邀請蕭(xiao)明華(hua)到臺(tai)灣(wan)任教。

大陸(lu)解放在即(ji)，靜農(nong)先生的(de)邀請(qing)無(wu)疑是為(wei)去臺開(kai)辟新戰場(chang)提(ti)供了極好的(de)機會。反(fan)復(fu)考慮之后，蕭(xiao)明華向朱芳春道出這一設(she)想，朱芳春立即(ji)向上級進行了匯報，黨組織很快批(pi)準了蕭(xiao)明華的(de)建(jian)議。

1948年6月中旬，蕭明華做好(hao)了(le)赴(fu)臺準備，她甚(shen)至放棄了(le)畢業典禮。行前，她專程返(fan)回老(lao)家，探望年邁的雙親。

此時蕭(xiao)明華的父親已年近耄耋，母親也早(zao)過了(le)花甲。蕭(xiao)明華滿(man)含(han)愧疚地對(dui)母親說(shuo):“您和爸(ba)爸(ba)為我(wo)們吃了(le)那么多的苦，我(wo)這個做女(nv)兒的，還沒有好(hao)好(hao)地報(bao)答你(ni)們，不(bu)會怪(guai)我(wo)吧？”

母親(qin)輕撫女兒的雙手說:“有你這樣懂事的孩(hai)子，我這個(ge)做娘(niang)的就心滿意(yi)足了(le)。”

黎明的(de)(de)前夜，肩負(fu)重任的(de)(de)蕭明華藏起對親人、對故土(tu)的(de)(de)眷戀，義無反顧(gu)地遠赴(fu)海峽對面……

六次送出重要情報

初到臺(tai)灣，為了(le)(le)工(gong)作的隱(yin)蔽，蕭(xiao)明華(hua)選擇了(le)(le)去臺(tai)灣師范(fan)學院(yuan)任教，學校為她(ta)提供(gong)了(le)(le)一處僻靜的院(yuan)落作為宿(su)舍。接著(zhu)，蕭(xiao)明華(hua)又與(yu)《國語日報》社(she)聯系(xi)好了(le)(le)工(gong)作。

至(zhi)此，蕭明華完成了來臺工(gong)作的第(di)一(yi)步——站(zhan)穩腳跟(gen)。

不久，她(ta)的領導兼(jian)老(lao)師——朱芳春，化名(ming)于非，也來到(dao)臺灣(wan)，與(yu)蕭明華以夫(fu)妻名(ming)義開(kai)展地下(xia)工作。

1948年9月，他們(men)利用臺灣(wan)省政府舉辦(ban)的“社會(hui)科(ke)學(xue)研究會(hui)”，舉辦(ban)一些講習班或講座，由于非出面(mian)講課，擴大社會(hui)影(ying)響(xiang)，從中(zhong)考察、培養革命(ming)骨干。

在此(ci)基礎(chu)上，于(yu)非與蕭明華組(zu)建(jian)了(le)“臺灣新民(min)主義青(qing)年(nian)聯盟(meng)”，把(ba)講習(xi)班中骨干組(zu)織(zhi)起來(lai)，成立了(le)讀書會。

此時革(ge)命形勢(shi)的(de)(de)(de)發展迅猛使得一些(xie)同志(zhi)非(fei)常(chang)興奮，一位(wei)同志(zhi)在(zai)大學組織的(de)(de)(de)合唱團中教唱《東方紅》，歌(ge)聲響徹整(zheng)個校園。蕭明華得知后，耐心地做這位(wei)同志(zhi)的(de)(de)(de)思想(xiang)工作(zuo)，告誡他，越是接近勝利，越不能放松警(jing)惕，不能沖昏頭腦。

1949年4月23日，人(ren)民解放軍強渡長江占領南京，全(quan)國解放指日可待。

6月，于非(fei)回北平向組織匯(hui)報(bao)在臺工作。上級組織指示(shi)他們為配合解放軍的軍事行(xing)動(dong)，要不惜任何代價，獲取軍事情報(bao)。

任務和(he)(he)形勢都發生了變化，蕭(xiao)明(ming)華和(he)(he)于非將(jiang)“臺(tai)新盟(meng)”轉(zhuan)入地(di)下。蕭(xiao)明(ming)華負責聯(lian)絡(luo)工作(zuo)，并承擔(dan)情(qing)報(bao)資料的保(bao)管、整理和(he)(he)密寫。

此外(wai)(wai)，她(ta)還不(bu)能耽誤(wu)學校正常的(de)(de)教(jiao)學、報社(she)的(de)(de)編(bian)輯(ji)等(deng)工(gong)作，每(mei)天(tian)都(dou)要忙到深夜，本(ben)就瘦弱的(de)(de)蕭明華(hua)身(shen)體更加單薄。同(tong)志們(men)勸她(ta)注意營(ying)養和休息，她(ta)莞爾(er)一(yi)笑:“既然(ran)我們(men)已把生(sheng)命(ming)置之度外(wai)(wai)，清貧的(de)(de)生(sheng)活和繁(fan)重的(de)(de)工(gong)作又算(suan)得(de)了(le)什么？”

從1949年(nian)12月(yue)(yue)至1950年(nian)1月(yue)(yue)，短短兩(liang)個月(yue)(yue)，他們排除(chu)困難，六(liu)次送出(chu)重(zhong)要情報，對于(yu)解放我沿海諸島，發(fa)揮了重(zhong)大作用。

大陸解放后，逃到臺灣的(de)蔣(jiang)介石(shi)為了穩住(zhu)風雨(yu)飄搖的(de)統治，宣布全島“戒嚴”，臺灣島立(li)刻淹沒(mei)在白色恐怖之中(zhong)。

地(di)下工作面臨(lin)空前的嚴峻考驗。

1950年(nian)2月4日，蕭(xiao)明(ming)(ming)(ming)華請三哥蕭(xiao)明(ming)(ming)(ming)柱到自己家中過生(sheng)日，正當(dang)他們(men)歡敘手足之情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兩(liang)個陌生(sheng)人(ren)借口請于非演講，毫不(bu)(bu)(bu)客氣地(di)走(zou)進房(fang)間(jian)。蕭(xiao)明(ming)(ming)(ming)華臨危(wei)不(bu)(bu)(bu)亂，面(mian)帶微笑接待(dai)“客人(ren)”，陌生(sheng)人(ren)沒有發現異狀(zhuang)，又沒有找(zhao)到于非，只好(hao)悻(xing)(xing)悻(xing)(xing)而去。蕭(xiao)明(ming)(ming)(ming)華立即關照哥哥多加小心，不(bu)(bu)(bu)管遇到什么事不(bu)(bu)(bu)要緊張，記住“我(wo)們(men)只是兄(xiong)妹(mei)關系，其他沒有任(ren)何牽(qian)連”。

哥(ge)哥(ge)走后，蕭(xiao)明華立即想辦法與于非等聯系，將已(yi)獲得的情(qing)報送走。當戰友勸她也避一(yi)避時，她搖搖頭說:“我不能動，現在情(qing)況(kuang)不明，我一(yi)動就(jiu)暴露了。”

兩天后的深(shen)夜，蕭明華在自己(ji)的宿舍被(bei)捕。

被捕時，她從容鎮定地在(zai)敵人眼皮底下，取(qu)下了搭在(zai)后窗(chuang)外竹(zhu)竿上(shang)的旗(qi)袍，發(fa)出(chu)了危(wei)險報(bao)警信號。

“姐(jie)妹(mei)們，愿你(ni)們早(zao)日自由”

蕭明華被捕之(zhi)初，被關押在人(ren)稱(cheng)“閻羅殿”的臺灣(wan)“保安司令部保安處”。

記者在一(yi)份材料中，看到這樣的(de)記載:

“閻羅(luo)殿(dian)”里(li)殘暴的“小鬼”們對她(ta)施以電椅(yi)、老虎凳、捆(kun)綁吊打，五天五夜不(bu)許她(ta)睡覺(jue)，妄圖使蕭明(ming)華在長時間(jian)的疲勞中失去自制力(li)，不(bu)能進行正(zheng)常的思維判斷，繼而(er)從她(ta)纖弱的身上得(de)到情(qing)報。蕭明(ming)華以超人(ren)的毅力(li)和勇氣，經(jing)受了(le)非人(ren)所能承(cheng)受的煎熬。

她對暴戾狡詐的(de)敵人鄭重地宣告(gao):“我是一個(ge)擁(yong)護共產黨、擁(yong)護革命、支持共產黨推翻國(guo)民黨反動統(tong)治的(de)革命者(zhe)。”

一(yi)位曾在敵人看(kan)守(shou)所(suo)做勤(qin)雜工的人回憶說，他親(qin)眼看(kan)到蕭明華遭受到的酷刑，她雙(shuang)手被捆吊在梁上，雖(sui)滿臉鮮(xian)血，雙(shuang)手雙(shuang)臂多處骨折(zhe)，仍然(ran)堅強不(bu)屈，昏(hun)去醒來，也只是對(dui)那行刑的獄卒輕蔑地一(yi)笑。

在這個年輕纖弱的女性面前(qian)，這位勤雜工汗(han)顏自愧，很快找借口離開了(le)那個魔窟。

1950年11月7日夜，“軍法處(chu)”看(kan)守所辦公室的(de)燈光又(you)亮了。難友們(men)都知道，那是敵人在為第(di)二天的(de)處(chu)決做準備，她們(men)從(cong)看(kan)守對蕭明(ming)華的(de)惡劣態度，預感到(dao)她們(men)喜愛的(de)明(ming)姐將要遠離。

難(nan)友們(men)緊緊地圍在蕭(xiao)明華(hua)身邊(bian)(bian)，低(di)聲(sheng)哽咽著(zhu)。蕭(xiao)明華(hua)明白難(nan)友們(men)不(bu)舍的(de)心思和情(qing)誼，她緩(huan)緩(huan)地站起來，走(zou)到窗(chuang)邊(bian)(bian)看一眼不(bu)遠處(chu)的(de)燈光，又坐在自己的(de)鋪位邊(bian)(bian)，微(wei)笑著(zhu)說:“我早有準(zhun)備(bei)。不(bu)要緊，大家干自己的(de)事(shi)情(qing)吧(ba)！”

她(ta)拿出(chu)離開家時母親(qin)送的黃楊木梳(shu)(shu)，因受(shou)暴刑(xing)，手指骨折，她(ta)早(zao)已不能自己(ji)梳(shu)(shu)頭(tou)，只好請一直為自己(ji)梳(shu)(shu)頭(tou)的難友小(xiao)(xiao)黃再梳(shu)(shu)最(zui)后一次(ci)。小(xiao)(xiao)黃流著眼淚，解開蕭明華(hua)又(you)黑(hei)又(you)粗的長辮(bian)子小(xiao)(xiao)心梳(shu)(shu)理起(qi)來……

蕭明華打開自己的(de)包(bao)袱(fu)，取出李(li)清照的(de)詩集(ji)，請難友小廖為大(da)家讀《夏日(ri)絕(jue)句》:“生當做人(ren)杰，死亦(yi)為鬼雄(xiong)。至(zhi)今思項(xiang)羽，不肯(ken)過江東。”剛(gang)烈的(de)詩句，伴著難友們的(de)低聲(sheng)抽泣(qi)，縈繞在牢房(fang)中。

11月8日凌晨(chen)，黑暗的牢房門打開了。

蕭明華沉(chen)靜地(di)站(zhan)起來，整(zheng)理好頭(tou)發(fa)和(he)衣裝，同(tong)難(nan)友們(men)(men)告別(bie):“永別(bie)了，姐(jie)妹們(men)(men)，愿你們(men)(men)早日自(zi)由！”她高昂著頭(tou)站(zhan)在戒(jie)備森嚴的軍警中，聽完“軍事法庭”的“宣判(pan)”之(zhi)后(hou)，她平(ping)靜地(di)坐(zuo)下，從容不迫拿起筆，留下了給親人的最后(hou)囑(zhu)托……

隨(sui)后，蕭明(ming)華(hua)被兇惡的(de)(de)(de)敵人綁上汽車，押往馬場(chang)町刑(xing)場(chang)。在刑(xing)場(chang)的(de)(de)(de)沙丘旁，執行的(de)(de)(de)憲(xian)兵令(ling)她跪(gui)下，一向(xiang)溫和纖(xian)弱的(de)(de)(de)蕭明(ming)華(hua)突(tu)然掙脫兩個憲(xian)兵的(de)(de)(de)挾(xie)持(chi)，奮力(li)奔(ben)向(xiang)沙丘頂，昂首高呼口號……

槍聲響起，年僅28歲的蕭明華倒在了(le)沙丘頂(ding)上，雙眸圓睜。

在(zai)北京師范大(da)學為紀念(nian)百(bai)年校(xiao)慶而出(chu)版的(de)《北師大(da)英烈(lie)傳(chuan)》中(zhong)(zhong)，有(you)一段蕭(xiao)明(ming)華(hua)烈(lie)士的(de)生平(ping)簡介，這是關于她的(de)為數不(bu)多(duo)的(de)公開資料(liao)。在(zai)這個簡介中(zhong)(zhong)，記者了(le)解到蕭(xiao)明(ming)華(hua)是父母最寶貝(bei)的(de)幼女，在(zai)十五六歲(sui)時(shi)就成了(le)家中(zhong)(zhong)的(de)小(xiao)主人(ren)，全家人(ren)都對她言聽(ting)計從(cong)……這些跟(gen)她最后走上革命道路有(you)什么關系？她的(de)家人(ren)現在(zai)身居(ju)何(he)處(chu)？采訪中(zhong)(zhong)一個偶然的(de)機會，記者了(le)解到曾有(you)一個人(ren)為蕭(xiao)明(ming)華(hua)烈(lie)士寫(xie)過傳(chuan)記，而他(ta)就是蕭(xiao)明(ming)華(hua)的(de)大(da)侄子蕭(xiao)穆(原名(ming)蕭(xiao)宏(hong)志)。蕭(xiao)穆是八一電影制片廠前(qian)廠長，少(shao)將軍銜，曾組織拍(pai)攝了(le)《大(da)決戰》等多(duo)部(bu)革命軍事巨(ju)片。

4月(yue)1日，年近八旬的蕭穆將軍在家中(zhong)告訴記者，他(ta)至今還保留(liu)著蕭明華烈士與他(ta)的最后一次通(tong)信，在這(zhe)封信中(zhong)，除了(le)對親人的噓寒(han)問暖，最重要的是“華姑堅定了(le)我走上(shang)革命道路的決(jue)心(xin)”。

她是祖父的掌上明珠

在關于蕭穆的介紹中，記者(zhe)看(kan)到(dao)他的祖籍是廣東省潮陽縣(xian)(今(jin)汕頭(tou)市潮陽區(qu))歧(qi)北墟宅美村，那為(wei)什么蕭明華和他都會(hui)出生在浙(zhe)江嘉興呢？

蕭(xiao)穆告訴(su)記(ji)者，清(qing)末(mo)，潮陽縣就已(yi)經是(shi)一個著名的(de)(de)華僑(qiao)縣，因為(wei)地少人(ren)多，很多人(ren)不得(de)不到外(wai)地去(qu)謀生(sheng)存(cun)，有的(de)(de)去(qu)了海外(wai)，有的(de)(de)則投靠各地的(de)(de)同鄉(xiang)會。

“我(wo)的(de)祖(zu)父蕭(xiao)子山(shan)就是(shi)在那(nei)個時候(hou)去(qu)上(shang)海的(de)，離開家鄉時身上(shang)只帶了(le)8塊銀元。”蕭(xiao)穆說，“到上(shang)海后依然發(fa)現(xian)生(sheng)活難以(yi)為繼，祖(zu)父就把家搬到了(le)離上(shang)海很近的(de)浙江嘉興，在那(nei)里做過雜(za)工、廚師、水(shui)果(guo)商(shang)販，最后經營手工織襪(wa)作(zuo)坊，生(sheng)活才漸(jian)漸(jian)安定起來。”

蕭(xiao)穆(mu)的(de)(de)父(fu)輩均出生于(yu)嘉(jia)興，他的(de)(de)父(fu)親是家中老大。因為自己沒什么文化，蕭(xiao)子山全力供自己的(de)(de)孩(hai)子讀書。

“除了一個叔叔和常年患(huan)病的大(da)姑，包括我父親在內的父輩大(da)都(dou)讀(du)到了大(da)學。”蕭(xiao)穆說，“蕭(xiao)明華是(shi)(shi)祖父最小的女兒，從(cong)小聰(cong)明伶(ling)俐，是(shi)(shi)祖父的掌上明珠(zhu)，家里(li)人都(dou)叫她‘華寶’。”

抗戰(zhan)爆(bao)發(fa)時(shi)，蕭(xiao)子山的織襪作坊已經在帝國主義(yi)大(da)型工(gong)業的擠壓下破(po)產，為避(bi)戰(zhan)火(huo)不做(zuo)亡國奴，蕭(xiao)家(jia)歷經千辛萬苦，舉家(jia)遷往大(da)后方重慶。

“我(wo)的(de)(de)父親(qin)擔負起了(le)養家糊(hu)口的(de)(de)責任(ren)，華姑(gu)的(de)(de)學業(ye)其實(shi)是(shi)我(wo)父親(qin)支持(chi)下完成(cheng)的(de)(de)，因為她只比我(wo)大(da)7歲(sui)，所以(yi)我(wo)們之間的(de)(de)關(guan)系非常(chang)要好。”蕭穆說(shuo)，“小時候的(de)(de)很多事(shi)我(wo)都不(bu)記得了(le)，只知道當年中學開學時就是(shi)華姑(gu)送我(wo)去的(de)(de)。”

1941年蕭明華從重慶師范(fan)學(xue)校畢業，因為成(cheng)績(ji)優秀(xiu)，被學(xue)校選(xuan)送到(dao)在(zai)青木(mu)關(guan)舉辦的(de)(de)國(guo)語師資訓(xun)練班，學(xue)習國(guo)語注(zhu)音符號的(de)(de)應用和教學(xue)。

“蕭明(ming)華國語注音(yin)符號(hao)學得很好，甚至能用國語注音(yin)符號(hao)寫文章(zhang)，這就為她日后(hou)的經歷埋下了伏筆。”蕭穆說。

根據當時的規定，中級師范(fan)畢業生必須任教(jiao)兩年方(fang)可繼續深造(zao)。1943年秋，蕭明華在當了兩年小學(xue)教(jiao)員后以優(you)異成績考入白(bai)沙國(guo)(guo)立女子師范(fan)學(xue)院(yuan)國(guo)(guo)文系。雖然四(si)川白(bai)沙是個小城(cheng)鎮，但抗戰期間，這里薈(hui)萃了許多著(zhu)名專家、學(xue)者，如許壽(shou)裳、臺靜農、李霽野、魏建功等。

蕭(xiao)穆說(shuo):“因為華(hua)姑的成績(ji)非常優秀，給臺靜農(nong)等學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上遇險，沉著冷靜不讓須眉

抗(kang)戰勝(sheng)利后，蕭家又開始跟著回(hui)遷，途中(zhong)在長(chang)江上發生的一件事(shi)讓(rang)蕭穆至(zhi)今(jin)記憶猶新。

因為(wei)找了(le)關系，蕭家坐的是新式的江河號鐵(tie)殼輪船(chuan)，起初一(yi)路(lu)倒也悠閑，全家有(you)說有(you)笑。當輪船(chuan)行駛(shi)到巫(wu)山(shan)縣附近的時候，迎(ying)面(mian)來了(le)一(yi)艘國(guo)民黨的運(yun)(yun)糧船(chuan)，船(chuan)上有(you)荷槍實彈的押運(yun)(yun)士兵。因為(wei)那段(duan)水路(lu)江面(mian)狹(xia)窄，水流(liu)湍急(ji)，那艘運(yun)(yun)糧船(chuan)被水流(liu)帶偏了(le)航道(dao)，兩(liang)船(chuan)眼(yan)看(kan)著就要相撞。

因為雙方的速(su)度都(dou)很快(kuai)，而運(yun)(yun)糧船是木船，相撞后吃(chi)虧的肯(ken)定是它。運(yun)(yun)糧船上(shang)的士兵(bing)急忙向輪(lun)(lun)船開槍，逼(bi)迫輪(lun)(lun)船轉(zhuan)向。槍聲一響，船上(shang)人都(dou)驚(jing)惶失措，亂成一團。

“就在(zai)全家(jia)慌亂的(de)時候，小(xiao)姑(gu)卻異(yi)常(chang)冷靜，連忙囑咐大(da)家(jia)不要亂動。最后，我們(men)的(de)輪船(chuan)因(yin)為(wei)躲(duo)避那運糧船(chuan)而觸礁擱淺(qian)，因(yin)為(wei)之(zhi)前有小(xiao)姑(gu)的(de)安(an)撫，我們(men)家(jia)人才(cai)沒(mei)有在(zai)船(chuan)體(ti)傾斜時受傷。”蕭(xiao)穆說(shuo)，“接著(zhu)，小(xiao)姑(gu)又指揮我和表妹組成生力軍，把全家(jia)安(an)全送到(dao)岸(an)上，祖母就是她背著(zhu)上岸(an)的(de)。當別的(de)人家(jia)在(zai)為(wei)丟(diu)失的(de)財物而大(da)呼小(xiao)叫的(de)時候，我們(men)家(jia)竟然一點沒(mei)有損失。”

等全家安全上岸后，蕭(xiao)明華帶著蕭(xiao)穆到(dao)(dao)巫(wu)山縣城中找(zhao)好旅館，直(zhi)到(dao)(dao)深夜，一家人(ren)終于狼狽不堪地安頓了下(xia)來。

“我(wo)當時又(you)累又(you)困，在旅(lv)館(guan)外找到(dao)個竹椅就坐下(xia)睡著(zhu)了(le)。但是不一會(hui)兒，小姑過來叫醒(xing)我(wo)，說屋(wu)外露水重，晚上容易著(zhu)涼，要(yao)我(wo)進屋(wu)去(qu)睡。睡眼(yan)惺忪中(zhong)，我(wo)看到(dao)小姑依然在忙里(li)忙外。”蕭(xiao)穆(mu)說，“她的(de)沉著(zhu)冷靜給(gei)我(wo)留下(xia)了(le)深刻印象。”

一家(jia)人回(hui)到南京后，蕭穆(mu)(mu)的(de)(de)祖父(fu)(fu)希望落(luo)葉(xie)歸根，回(hui)潮陽老家(jia)去住，蕭穆(mu)(mu)的(de)(de)父(fu)(fu)親(qin)因為工作(zuo)的(de)(de)緣故(gu)離不開南京。于是(shi)，送(song)父(fu)(fu)母(mu)回(hui)老家(jia)的(de)(de)重任又(you)落(luo)到了(le)才24歲的(de)(de)蕭明(ming)華身(shen)上。

“華姑把祖父送回潮陽后，就立即去(qu)了北京讀書，想(xiang)不到當時的(de)分別竟然成了永(yong)別。”蕭穆說。

歸來兮

當蕭(xiao)明華(hua)(hua)去北京讀書(shu)后，蕭(xiao)穆只(zhi)能通過書(shu)信(xin)與華(hua)(hua)姑聯(lian)系，學習、生活(huo)、理想，他都(dou)愿意跟(gen)她交流(liu)。在華(hua)(hua)姑的來信(xin)中，蕭(xiao)穆得知蕭(xiao)明華(hua)(hua)畢業(ye)后，應恩師臺(tai)靜農先生的邀請(qing)，將去臺(tai)灣工作。

蕭穆說:“臺灣因長期在日本帝國主義的統治下，強制將‘日語(yu)’定為(wei)‘國語(yu)’，當地居民一(yi)般講閩南(nan)話(hua)和(he)客家話(hua)，語(yu)言不能相通。抗戰勝利后，臺灣回(hui)歸祖國，語(yu)言就成為(wei)一(yi)個大(da)問題(ti)。我小(xiao)姑在父(fu)母(mu)的熏陶(tao)下會(hui)說潮(chao)州話(hua)，而(er)潮(chao)州話(hua)跟(gen)閩南(nan)話(hua)比較接近。為(wei)了在臺灣推廣國語(yu)，有(you)著語(yu)言優勢的小(xiao)姑就成了合適的赴臺人選。”

“小姑到臺灣后，我和她(ta)(ta)依(yi)然保持通信(xin)，有時候她(ta)(ta)還會寄照(zhao)片(pian)回來。有一次(ci)她(ta)(ta)寄回一張(zhang)(zhang)與男人(ren)的(de)合影(ying)，信(xin)上說這是(shi)他(ta)們(men)的(de)結(jie)(jie)婚照(zhao)，我們(men)一向(xiang)知道她(ta)(ta)獨立(li)自主，所以(yi)家人(ren)都(dou)祝(zhu)福她(ta)(ta)。”蕭穆說，“后來我們(men)才知道，她(ta)(ta)其實沒有結(jie)(jie)婚，那張(zhang)(zhang)照(zhao)片(pian)其實是(shi)三個人(ren)的(de)合影(ying)，她(ta)(ta)的(de)身邊還有一個人(ren)，但被她(ta)(ta)剪去了。”

“我和小姑的(de)最(zui)后(hou)(hou)一(yi)次(ci)通信(xin)是(shi)在1949年，我的(de)信(xin)是(shi)在南京解(jie)放前寄出的(de)，她的(de)回信(xin)是(shi)南京解(jie)放后(hou)(hou)來的(de)，之后(hou)(hou)我們就不(bu)能再通信(xin)了。”蕭穆說，“我在寫(xie)給小姑的(de)信(xin)中，談了自己對前途的(de)迷茫。小姑在回信(xin)時大大地鼓勵了我，她特別(bie)支(zhi)持我去參加(jia)革命(ming)。于是(shi)，收到信(xin)不(bu)久，我就參加(jia)了解(jie)放軍。”

1951年，遠(yuan)在重慶的叔(shu)(shu)叔(shu)(shu)突然叫蕭(xiao)穆和父母去重慶一聚(ju)。“我們(men)到了以(yi)后(hou)，才知(zhi)道叔(shu)(shu)叔(shu)(shu)是要告訴我們(men)，華姑去年被國民黨(dang)槍殺了。”蕭(xiao)穆說完，沉默了很長時間。

“到了(le)上(shang)世(shi)紀80年代，組織(zhi)上(shang)追認華(hua)姑為革(ge)命烈士(shi)。”蕭(xiao)穆說，“這時，我們家(jia)才(cai)(cai)知(zhi)道華(hua)姑去臺(tai)灣是做情報工作的，直到被捕的最后一刻還向同志們發出(chu)了(le)警(jing)報。她的戰友和同事，同時也是我叔(shu)叔(shu)的好朋友朱芳春老(lao)師告訴我，他當時正是收到警(jing)報才(cai)(cai)幸(xing)免遇(yu)難。”

“后來，她(ta)骨(gu)灰被送回了(le)內(nei)地，被安葬在(zai)了(le)八寶山革命烈士(shi)公墓(mu)，她(ta)的(de)墓(mu)碑(bei)上的(de)字是朱老題(ti)的(de)，墓(mu)碑(bei)的(de)背面沒(mei)有寫她(ta)的(de)生(sheng)平，”蕭穆說，“只有三個字……”

這三個字(zi)是——“歸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