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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漢末(mo)建安中1，廬江2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qian)3，自誓(shi)不嫁。其家逼(bi)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縊于庭樹。時人傷之，為詩云爾(er)4。

孔雀東南飛，五(wu)里一(yi)徘徊5。

“十(shi)(shi)(shi)三能(neng)織(zhi)素6，十(shi)(shi)(shi)四學(xue)裁衣(yi)，十(shi)(shi)(shi)五彈箜篌7，十(shi)(shi)(shi)六誦詩(shi)書8。十(shi)(shi)(shi)七為君婦，心(xin)中(zhong)常苦悲。君既為府吏，守節9情(qing)不移。賤妾留(liu)空房(fang)，相(xiang)見(jian)常日稀(xi)。雞鳴入(ru)機(ji)織(zhi)，夜夜不得息。三日斷10五匹，大人(ren)故(gu)嫌遲(chi)11。非(fei)為織(zhi)作遲(chi)，君家婦難為！妾不堪(kan)12驅使，徒13留(liu)無(wu)所施(shi)14。便(bian)可白(bai)公姥15，及(ji)時相(xiang)遣歸。”

府吏得(de)聞之，堂上啟阿母：“兒已薄祿(lu)相16，幸復得(de)此婦，結發17同枕席，黃泉共(gong)為友(you)。共(gong)事二三年，始爾18未(wei)為久。女行無偏斜，何意致(zhi)不厚19？”

阿母(mu)謂府吏：“何(he)乃太區(qu)區(qu)20！此婦(fu)無禮節，舉動自專(zhuan)由(you)21。吾意久懷忿(fen)，汝豈得(de)自由(you)！東家有賢(xian)22女，自名秦(qin)羅敷，可憐23體(ti)無比，阿母(mu)為汝求。便(bian)可速(su)遣之，遣去慎(shen)莫留！”

府吏(li)長跪告：“伏(fu)惟24啟阿母，今若遣此婦，終老(lao)不復取25！”

阿(a)母得聞之，槌床26便大怒：“小子(zi)無所畏，何敢(gan)助婦語！吾已失恩義(yi)，會不相從許27！”

府吏默無聲，再拜還(huan)入戶。舉言28謂新婦29，哽(geng)咽(yan)不(bu)能語：“我自不(bu)驅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暫還(huan)家，吾今且報府30。不(bu)久當(dang)歸還(huan)，還(huan)必相迎取。以此下(xia)心意31，慎勿違吾語。”

新婦謂(wei)府吏：“勿復重紛(fen)紜32。往(wang)昔初陽歲33，謝34家來貴門(men)。奉事循公姥，進止敢自專？晝(zhou)夜勤作(zuo)息35，伶俜(ping)縈苦(ku)辛(xin)36。謂(wei)言37無(wu)罪過，供養(yang)卒(zu)38大恩；仍更被驅遣，何(he)言復來還(huan)！妾有繡腰(yao)襦39，葳蕤40自生光；紅羅(luo)復斗帳，四角(jiao)垂香囊；箱(xiang)簾41六七十(shi)，綠碧青(qing)絲繩(sheng)，物物各自異，種種在(zai)其(qi)中。人(ren)賤物亦鄙(bi)，不足迎后(hou)人(ren)42，留(liu)待作(zuo)遺施43，于今無(wu)會(hui)因44。時時為安慰，久久莫相忘！”

雞鳴外欲曙，新婦(fu)起嚴妝(zhuang)45。著(zhu)我(wo)繡(xiu)夾裙，事(shi)事(shi)四五通46。足下躡(nie)47絲履，頭上(shang)玳（dài）瑁（mào）48光。腰若流紈(wan)素，耳著(zhu)明月珰(dang)49。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shuang)。

上堂(tang)拜阿(a)母，阿(a)母怒(nu)不(bu)(bu)止。“昔作女兒時50，生小(xiao)出(chu)野(ye)里51。本自無教訓(xun)，兼愧52貴家子。受母錢帛(bo)多，不(bu)(bu)堪母驅使。今日還家去，念母勞(lao)家里。”卻(que)53與小(xiao)姑(gu)別，淚(lei)落連(lian)珠(zhu)子。“新婦初(chu)來時，小(xiao)姑(gu)始扶床；今日被驅遣，小(xiao)姑(gu)如我長。勤心養公姥，好自相(xiang)扶將54。初(chu)七及下九55，嬉戲莫相(xiang)忘。”出(chu)門(men)登車(che)去，涕落百余(yu)行。

府(fu)吏馬(ma)在前，新婦車在后。隱隱56何甸(dian)甸(dian)，俱會大道(dao)口。下馬(ma)入車中，低頭共耳(er)語：“誓不(bu)相(xiang)隔(ge)卿(qing)，且暫還家去；吾(wu)今(jin)且赴府(fu)，不(bu)久當還歸。誓天不(bu)相(xiang)負！”57

新(xin)婦謂府吏：“感君區區58懷！君既若見錄59，不(bu)久望君來(lai)。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ren)60如絲(si)，磐石無轉(zhuan)移(yi)。我有親(qin)父兄61，性行暴如雷，恐不(bu)任我意(yi)，逆62以煎我懷。”舉手(shou)長(chang)勞勞63，二情同依依。

入門上家堂，進(jin)退(tui)無顏儀(yi)64。阿母(mu)大(da)拊掌(zhang)65，不(bu)圖子自(zi)歸66：“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十五彈(dan)箜篌，十六知禮儀(yi)，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67。汝今何(he)罪過，不(bu)迎而自(zi)歸？”蘭芝慚阿母(mu)：“兒實無罪過。”阿母(mu)大(da)悲摧68。

還家十余日，縣令(ling)遣(qian)媒來。云有第三郎，窈窕69世無雙(shuang)。年始十八九，便言(yan)多(duo)令(ling)才70。

阿(a)母謂阿(a)女(nv)：“汝可(ke)去應之。”

阿女含(han)淚答：“蘭芝初還(huan)時，府吏見丁寧71，結誓不(bu)別離。今日違情義(yi)，恐(kong)此事非奇72。自可斷來信73，徐徐更謂(wei)之74。”

阿(a)母白(bai)媒人：“貧賤有此(ci)女，始(shi)適75還家(jia)門。不(bu)堪76吏人婦，豈合令(ling)郎君？幸可廣問訊，不(bu)得便(bian)相許。”

媒人(ren)去數(shu)日，尋遣丞請(qing)還，說有蘭家女，丞籍有宦官(guan)77。云有第五郎，嬌逸78未(wei)有婚。遣丞為媒人(ren)，主(zhu)簿79通語言(yan)。直說太守家，有此(ci)令郎君，既欲結大義(yi)，故遣來貴(gui)門。

阿母謝(xie)媒人(ren)：“女子先有(you)誓，老姥豈敢言！”

阿兄得(de)聞之，悵然心中煩。舉言(yan)謂(wei)阿妹：“作計80何(he)不量81！先(xian)嫁得(de)府吏，后嫁得(de)郎君，否泰82如天地，足(zu)以榮汝身。不嫁義(yi)郎83體，其往欲何(he)云84？”

蘭(lan)芝仰頭答：“理實如兄言。謝家事(shi)夫婿，中道還(huan)兄門。處(chu)分85適(shi)86兄意，那得自任專！雖與府吏要87，渠(qu)會88永無緣。登即(ji)89相許和，便可(ke)作婚姻。“

媒(mei)人下(xia)床去，諾諾復爾爾90。還部白(bai)府(fu)君91：“下(xia)官92奉使命，言(yan)談大(da)有緣93。”府(fu)君得聞之，心中(zhong)大(da)歡喜。視歷94復開書，便利此月內，六(liu)合95正相應。良吉三(san)十日，今(jin)已二十七，卿96可去成婚。交語97速裝束，絡繹如浮云。青(qing)雀白(bai)鵠舫98，四角(jiao)龍子幡99。婀娜100隨風轉，金(jin)車(che)玉作輪。躑躅101青(qing)驄馬102，流蘇103金(jin)鏤鞍。赍104錢(qian)三(san)百(bai)萬，皆用(yong)青(qing)絲穿。雜彩105三(san)百(bai)匹，交廣(guang)106市鮭(gui)107珍。從人四五百(bai)，郁郁108登郡門(men)。

阿母謂阿女：“適109得府君書，明日來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ling)事(shi)不舉110！”

阿女默無聲，手(shou)巾掩口啼，淚落便(bian)如瀉。移(yi)我琉(liu)璃(li)榻111，出置(zhi)前窗下。左手(shou)持(chi)刀尺，右手(shou)執綾羅(luo)。朝成(cheng)繡夾裙，晚成(cheng)單羅(luo)衫。晻晻112日欲暝，愁思(si)出門啼。

府(fu)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gui)。未至(zhi)二三(san)里，摧藏113馬(ma)悲哀。新(xin)婦(fu)識馬(ma)聲，躡(nie)履相逢迎。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ren)來。舉手拍馬(ma)鞍，嗟嘆(tan)使心傷(shang)：“自(zi)君(jun)別(bie)我后，人(ren)事不可量114。果不如先愿，又非(fei)君(jun)所詳。我有親父母115，逼迫兼弟兄(xiong)116。以我應他人(ren)，君(jun)還何所望！”

府吏謂新(xin)婦：“賀卿(qing)得高遷(qian)！磐(pan)石(shi)方且厚，可(ke)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xi)間(jian)。卿(qing)當日(ri)勝貴117，吾獨向(xiang)黃(huang)泉！”

新婦謂府(fu)吏：“何意出此(ci)言(yan)！同(tong)是被(bei)逼迫，君爾妾亦(yi)然。黃泉下相見，勿違(wei)今日言(yan)！”執手分道去，各(ge)(ge)各(ge)(ge)還家門。生人作死別(bie)，恨恨118那可(ke)論？念與世(shi)間辭，千萬不復全！

府吏還家(jia)去，上堂拜阿母(mu)：“今日(ri)大風寒，寒風摧(cui)樹木，嚴(yan)霜結庭蘭。兒今日(ri)冥(ming)冥(ming)119，令母(mu)在后(hou)單120。故121作(zuo)不良計122，勿復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si)體123康且直124！”

阿(a)母(mu)(mu)得(de)聞之，零淚應聲落：“汝(ru)是大家(jia)子，仕宦于臺(tai)閣(ge)125。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薄126！東家(jia)有賢女(nv)，窈窕艷(yan)城郭，阿(a)母(mu)(mu)為汝(ru)求，便復在旦夕。”

府吏再拜還，長嘆空房中，作計乃爾(er)立(li)127。轉頭向戶里，漸見愁煎迫。

其日(ri)牛馬嘶，新婦入青廬128。奄奄129黃昏130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絕今(jin)日(ri)，魂去尸長(chang)留！”攬裙脫(tuo)絲履(lv)，舉身赴(fu)清池(chi)。

府吏聞此事，心知(zhi)長別(bie)離。徘徊庭樹(shu)下(xia)，自掛東南枝(zhi)。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131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wu)桐(tong)。枝(zhi)枝(zhi)相(xiang)(xiang)覆蓋，葉(xie)葉(xie)相(xiang)(xiang)交通132。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xiang)(xiang)向鳴(ming)，夜(ye)夜(ye)達五更。行人駐足133聽，寡婦起(qi)彷(pang)徨(huang)。多謝134后(hou)世人，戒之慎勿忘(wang)！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建安(an)中：建安(an)年間（196年—220年）。建安(an)，東(dong)漢獻帝劉協的年號。

2、廬江：漢代郡(jun)(jun)名，郡(jun)(jun)城在今安徽懷寧、潛山一帶。

3、遣(qian)：女子出嫁后被夫家(jia)休(xiu)棄回娘家(jia)。

4、云爾：句(ju)末語(yu)氣詞。如此而(er)已。

5、徘(pai)徊(huai)（pái huái）：來(lai)回走動。漢代樂府詩常以飛鳥徘(pai)徊(huai)起興(xing)，以寫(xie)夫婦離別。

6、素：白(bai)絹。這句話開始到“及時相遣歸”是焦仲(zhong)(zhong)卿妻對仲(zhong)(zhong)卿說的。

7、箜篌（kōnghóu）：古代的一種弦樂(le)器，形如箏、瑟。

8、詩(shi)書：原指(zhi)《詩(shi)經》和(he)《尚書》，這里泛指(zhi)儒家的經書。

9、守節(jie)：遵守府里的(de)規則。

10、斷：（織成一匹）截下來。

11、大人(ren)故(gu)嫌遲：婆婆故(gu)意嫌我織得慢(man)。大人(ren)，對長輩的尊稱(cheng)，這里指(zhi)婆婆。

12、不堪：不能(neng)勝任。

13、徒(tu)：徒(tu)然，白(bai)(bai)白(bai)(bai)地。

14、施：用。

15、白公姥(lao)（mǔ）：稟(bing)告(gao)婆(po)婆(po)。白，告(gao)訴，稟(bing)告(gao)。公姥(lao)，公公婆(po)婆(po)，這里是偏(pian)義復詞，專指婆(po)婆(po)。

16、薄祿(lu)相(xiang)：官祿(lu)微薄的(de)相(xiang)貌(mao)。

17、結發(fa)：束發(fa)。古時候的人到了(le)一定(ding)的年齡（男子(zi)20歲，女子(zi)15歲）才把(ba)頭(tou)發(fa)結起來，算是到了(le)成年，可(ke)以結婚了(le)。

18、始爾：剛開始。爾，助詞(ci)，無義。一說是(shi)代詞(ci)，這樣。

19、致(zhi)不厚：招(zhao)致(zhi)不喜(xi)歡。致(zhi)，招(zhao)致(zhi)。厚，厚待。這里是“喜(xi)歡”的(de)意思。

20、區區：小，這里指見識短淺。

21、自專由：與下句“汝豈得自由”中的“自由”都(dou)是自作主張的意(yi)思。專，獨斷專行。由，隨意(yi)，任意(yi)。

22、賢(xian)：這(zhe)里指聰明(ming)賢(xian)惠。

23、可(ke)憐：可(ke)愛。

24、伏惟：趴(pa)在地上想。古(gu)代下(xia)級對上級或小輩對長輩說話表示恭(gong)敬的(de)習慣用語。

25、取：通“娶”，娶妻。

26、床(chuang)：古代的(de)一種坐(zuo)具。

27、會不(bu)相從許：當然(ran)不(bu)能答(da)應你的(de)要求。會，當然(ran)，必定(ding)。

28、舉(ju)言(yan)：發言(yan)，開口(kou)。

29、新婦(fu)(fu)：媳(xi)婦(fu)(fu)（不是(shi)新嫁(jia)娘）。“新婦(fu)(fu)”是(shi)漢代末年對已(yi)嫁(jia)婦(fu)(fu)女的通稱。

30、報府：赴府，指回到廬江(jiang)太守府。

31、下(xia)(xia)心意：低心下(xia)(xia)意，受些(xie)委屈(qu)。

32、勿復重（chóng）紛紜：不必再添麻煩吧。也就是說，不必再提接她(ta)回來的話了。

33、初陽歲：農歷(li)冬(dong)末春初。

34、謝：辭別。

35、作(zuo)息(xi)：原意是工(gong)作(zuo)和休息(xi)，這里(li)是偏義復詞，專(zhuan)指工(gong)作(zuo)。

36、伶俜（pīng）縈（yíng）苦(ku)(ku)辛：孤孤單單，受盡辛苦(ku)(ku)折磨。伶俜，孤單的(de)樣子。縈，纏(chan)繞。

37、謂言：總以(yi)為。

38、卒：完成，引申為報答。

39、繡(xiu)腰襦（rú）：繡(xiu)花的齊腰短襖。

40、葳(wei)蕤（wēi ruí）：草木繁盛(sheng)的樣(yang)子，這里(li)形容(rong)短襖(ao)上(shang)刺繡的花葉繁多而美麗。

41、箱簾(lian)：箱，衣(yi)箱。簾(lian)，通“奩(lian)”，古代婦女梳(shu)妝用的鏡(jing)匣。

42、后人：指府吏將來(lai)再娶(qu)的妻子。

43、遺（wèi）施(shi)：贈(zeng)送，施(shi)與(yu)。

44、會(hui)(hui)因：會(hui)(hui)面(mian)的機會(hui)(hui)。

45、嚴妝：整(zheng)妝，鄭重地(di)梳妝打扮。

46、通：次，遍。

47、躡(nie)（niè）：踩，踏，這(zhe)里指穿鞋。

48、玳(dai)瑁（dài mào）：一種同龜相似的爬行動物，甲殼可制裝飾品。

49、珰（dāng）：耳墜。

50、昔(xi)作女兒(er)時(shi)：以下(xia)八(ba)句是仲(zhong)卿妻對焦母告別時(shi)說(shuo)的(de)話(hua)。

51、野(ye)里：鄉間(jian)。

52、兼愧：更(geng)有愧于……

53、卻：從堂(tang)上退下來。

54、扶(fu)將：扶(fu)持，攙扶(fu)。這(zhe)里(li)是服侍的意思(si)。

55、初七及下九：七月(yue)七日(ri)和每(mei)月(yue)的十(shi)九日(ri)。初七，指農歷七月(yue)七日(ri)，舊(jiu)時(shi)婦女(nv)在(zai)這天晚上在(zai)院子里(li)陳設瓜果，向織女(nv)星祈禱(dao)，祈求提高刺繡縫紉技巧(qiao)，稱為(wei)(wei)(wei)“乞巧(qiao)”。下九，古人以每(mei)月(yue)的二十(shi)九為(wei)(wei)(wei)上九，初九為(wei)(wei)(wei)中九，十(shi)九為(wei)(wei)(wei)下九。在(zai)漢朝(chao)時(shi)候，每(mei)月(yue)十(shi)九日(ri)是婦女(nv)歡聚的日(ri)子。

56、隱隱：和(he)下面的“甸甸”都(dou)是象(xiang)聲詞，指車聲。

57、誓(shi)不相(xiang)隔卿……誓(shi)天不相(xiang)負：這是府吏對蘭(lan)芝說的話。

58、區區：這里(li)是誠摯的意(yi)思(si)，與(yu)上面“何乃太(tai)區區”中的“區區”意(yi)思(si)不同。

59、若(ruo)見錄(lu)：如(ru)此記(ji)住(zhu)我(wo)。見錄(lu)，記(ji)著我(wo)。見，被。錄(lu)，記(ji)。

60、紉(ren)：通“韌”，柔韌牢固(gu)。

61、親父兄：即同胞兄。

62、逆(ni)：逆(ni)料，想到將來(lai)。

63、勞(lao)勞(lao)：悵惘(wang)若失的(de)樣(yang)子。

64、顏儀(yi)：臉面，面子(zi)。

65、拊（fǔ）掌：拍手(shou)，這(zhe)里表示驚異(yi)。

66、子(zi)(zi)自(zi)歸(gui)：你自(zi)己回來。意思是(shi)，沒料到女兒竟被(bei)驅(qu)遣回家。古代女子(zi)(zi)出嫁以(yi)后，一定要娘(niang)(niang)家得到婆家的(de)同意，派(pai)人迎接，才(cai)能回娘(niang)(niang)家。下文“不迎而自(zi)歸(gui)”，也是(shi)按(an)這(zhe)種規矩說的(de)責備的(de)話。

67、無(wu)誓違(wei)(wei)：不會有什(shen)么過失(shi)。誓，似應作(zuo)“諐(qian)(qian)”。諐(qian)(qian)，古“愆（qiān）”字。愆違(wei)(wei)，過失(shi)。

68、悲(bei)摧：悲(bei)痛，傷心。

69、窈(yao)窕（yǎo tiǎo）：容(rong)貌體態美好的樣子。

70、便（pián）言(yan)多令(ling)才(cai)：口才(cai)很好，又多才(cai)能。便言(yan)，很會說話(hua)。令(ling)，美好。

71、丁寧：囑咐我。丁寧，囑咐，后寫作“叮(ding)嚀(ning)”。

72、非奇：不宜(yi)，不妥。

73、斷來信(xin)：回(hui)絕(jue)來做(zuo)媒的人(ren)。斷，回(hui)絕(jue)。信(xin)，使者，指媒人(ren)。

74、更謂之(zhi)：再談(tan)它。之(zhi)，指再嫁之(zhi)事。

75、適(shi)：出嫁。

76、不堪：這里是“不能做”的意思。

77、媒(mei)人(ren)去(qu)數日……丞(cheng)籍(ji)有(you)宦官(guan)：這(zhe)幾(ji)句可能有(you)文字脫(tuo)漏或錯誤，因此無法解(jie)釋(shi)清楚。這(zhe)里列出(chu)部分(fen)字的(de)意義解(jie)釋(shi)：尋(xun)，隨即(ji)，不久。丞(cheng)，縣丞(cheng)，官(guan)名(ming)。承籍(ji)，承繼先人(ren)的(de)仕籍(ji)。宦官(guan)，即(ji)“官(guan)宦”，指做官(guan)的(de)人(ren)。

78、嬌逸(yi)：嬌美文雅。

79、主簿(bu)：太(tai)守的屬官(guan)。

80、作計：拿主意(yi)，打算。

81、量（liáng）：考慮。

82、否(fou)（pǐ）泰(tai)：都是《易(yi)經》中的卦名。這里指運氣的好壞。否(fou)，壞運氣。泰(tai)，好運氣。

83、義(yi)郎：男子的美稱，這里指(zhi)太守的兒子。

84、其(qi)(qi)往(wang)欲(yu)何云：往(wang)后打算怎么辦。其(qi)(qi)往(wang)，其(qi)(qi)后，將來。何云，這里(li)指怎么辦。

85、處分：處置。

86、適：依照。

87、要（yāo）：相約。

88、渠(qu)（qú）會(hui)：同他相會(hui)。渠(qu)，他。一說是那種相會(hui)。渠(qu)，那。

89、登即(ji)：立(li)即(ji)。

90、爾爾：如此(ci)如此(ci)。等(deng)于(yu)說“就(jiu)這樣(yang)(yang)，就(jiu)這樣(yang)(yang)”。

91、府君：對太守的尊稱。

92、下官：縣丞自稱。

93、緣：緣分。

94、視(shi)歷：翻(fan)看歷書。

95、六(liu)合(he)：古時候(hou)迷信(xin)的人，結婚(hun)要(yao)選好日子(zi)，要(yao)年、月、日的干支(zhi)（干，天干，甲、乙、丙、丁(ding)……支(zhi)，地支(zhi)，子(zi)、丑、寅、卯(mao)……）合(he)起來都相適合(he)，這叫“六(liu)合(he)”。

96、卿：你，指縣丞。

97、交語(yu)：交相傳(chuan)話。

98、舫（fǎng）：船。

99、龍子幡（fān）：繡龍的(de)旗(qi)幟。

100、婀娜(na)（ē nuó）：輕(qing)輕(qing)飄動的(de)樣子(zi)。

101、躑躅(zhu)（zhí zhú）：緩慢不進(jin)的樣子(zi)。

102、青驄（cōng）馬(ma)：青白雜毛(mao)的馬(ma)。

103、流(liu)蘇：用五彩羽(yu)毛(mao)做的下垂的纓子。

104、赍（jī）：贈送。

105、雜彩：各(ge)種(zhong)顏色的綢緞(duan)。

106、交廣(guang)：交州(zhou)、廣(guang)州(zhou)，古代郡名，這里泛指今廣(guang)東、廣(guang)西(xi)一帶。

107、鮭（xié）：這里是(shi)魚類菜肴的總稱。

108、郁(yu)郁(yu)：繁盛的樣子。

109、適：剛才。

110、不(bu)舉：辦(ban)不(bu)成。

111、榻（tà）：坐具(ju)。

112、晻(an)(an)晻(an)(an)（yǎnyǎn）：日色昏暗無光的樣子。

113、摧(cui)(cui)藏(zang)（zàng）：摧(cui)(cui)折心肝。藏(zang)，臟腑。

114、人事(shi)不(bu)可量：人間的事(shi)不(bu)能預料。

115、父母：這里偏指母。

116、弟兄(xiong)：這里偏指兄(xiong)。

117、日勝貴(gui)：一天比(bi)一天高(gao)貴(gui)。

118、恨恨：抱恨不已，這里指(zhi)極度無奈。

119、日(ri)冥冥：原意是日(ri)暮(mu)，這(zhe)里用太陽下山(shan)來(lai)比喻生命的終結。

120、單：孤單。

121、故：有意，故意。

122、不良計：不好的打算（指自(zi)殺）。

123、四體：四肢，這里指身體。

124、直(zhi)：意思是腰(yao)板硬朗(lang)。

125、臺閣：原指(zhi)尚書(shu)臺，這里泛指(zhi)大的(de)重府(fu)。

126、情何薄：怎能算是薄情。

127、乃爾立：就這樣決定。

128、青(qing)廬：用(yong)青(qing)布搭成的篷帳(zhang)，舉行婚禮的地方。

129、奄奄：通“晻晻”，日色(se)昏暗無(wu)光的樣子。

130、黃昏(hun)：古時(shi)(shi)計算時(shi)(shi)間按(an)十(shi)二地支將(jiang)一日分為(wei)十(shi)二個(ge)“時(shi)(shi)辰”。“黃昏(hun)”是(shi)“戌時(shi)(shi)”（相(xiang)當于(yu)現(xian)代的晚上(shang)(shang)7時(shi)(shi)至9時(shi)(shi)）。下句的“人定(ding)”是(shi)“亥時(shi)(shi)”（相(xiang)當于(yu)現(xian)代的晚上(shang)(shang)9時(shi)(shi)至11時(shi)(shi)）。

131、華山：廬江郡內的一(yi)座小山。

132、交(jiao)通：交(jiao)錯，這里指(zhi)挨在(zai)一起。

133、駐(zhu)足：停步。

134、謝(xie)：告訴。

白話譯文

東漢末年建(jian)安(an)年間，廬江(jiang)府(fu)小吏焦仲(zhong)卿(qing)的妻子劉氏，被仲(zhong)卿(qing)的母親驅趕回娘家，她(ta)發誓不再(zai)改嫁。但(dan)她(ta)娘家的人一直逼著她(ta)再(zai)嫁，她(ta)只好投水自盡。焦仲(zhong)卿(qing)聽到妻子的死訊(xun)后，也吊死在自己(ji)家里(li)庭院的樹上。當時的人哀悼他們，便寫了這樣(yang)一首詩。

孔雀鳥向東南(nan)方向飛去，飛上五里(li)便徘徊一陣。

“（我(wo)）十三歲到十六歲能織(zhi)精美的(de)(de)白絹學(xue)會了(le)(le)裁剪衣裳會彈箜篌能誦讀詩書(shu)。十七歲做了(le)(le)您(nin)的(de)(de)妻(qi)子(zi)，心中常常感到痛苦的(de)(de)悲(bei)傷。您(nin)既然做了(le)(le)太(tai)守府的(de)(de)小官(guan)吏，遵守官(guan)府的(de)(de)規則，專心不(bu)移。我(wo)一個(ge)人留在空(kong)房(fang)里，我(wo)們見(jian)面的(de)(de)日子(zi)實(shi)在少得(de)很(hen)。雞鳴啼(ti)了(le)(le)，我(wo)就(jiu)上(shang)機織(zhi)綢子(zi)，天天晚上(shang)都不(bu)得(de)休(xiu)息(xi)。三天就(jiu)織(zhi)成五匹綢子(zi)，婆(po)(po)婆(po)(po)仍然嫌我(wo)織(zhi)得(de)慢(man)。并不(bu)是因為我(wo)織(zhi)得(de)慢(man)，（而是）您(nin)家的(de)(de)媳婦難做啊！我(wo)既然擔(dan)當不(bu)了(le)(le)使喚(huan)，白白留著也沒有什么用。（您(nin)）現(xian)在就(jiu)可(ke)以去稟告婆(po)(po)婆(po)(po)，趁早把我(wo)遣送(song)回娘家。”

焦(jiao)仲卿聽了這般訴說后(hou)，到(dao)(dao)(dao)堂(tang)上(shang)去稟告母(mu)親：“我已經沒有做高官(guan)、享厚祿的貌相(xiang)(xiang)，幸虧(kui)還能(neng)娶到(dao)(dao)(dao)這個（賢(xian)慧能(neng)干）的妻(qi)子，結婚后(hou)相(xiang)(xiang)親相(xiang)(xiang)愛地(di)生活，（并約定）死(si)后(hou)在(zai)地(di)下也要相(xiang)(xiang)依為(wei)(wei)伴(ban)侶。相(xiang)(xiang)處在(zai)一(yi)起不(bu)到(dao)(dao)(dao)二三年，（生活）才開(kai)始，還不(bu)算很久，這個女子的行(xing)為(wei)(wei)并沒有什么不(bu)正(zheng)當，哪里料(liao)到(dao)(dao)(dao)會招(zhao)致母(mu)親不(bu)滿意呢？”

焦母對(dui)仲卿(qing)說：“（你）怎么(me)這(zhe)樣沒見識！這(zhe)個女子(zi)不講禮節(jie)，一舉一動(dong)全憑(ping)自己的意思。我早就憋(bie)了一肚子(zi)氣，你怎么(me)可以自作主張！鄰(lin)居有(you)個賢慧的女子(zi)，名字叫羅敷，姿(zi)態可愛無比，母親(qin)(qin)替你去(qu)提親(qin)(qin)。（你）就趕快休掉(diao)劉蘭(lan)(lan)芝(zhi)，打發她走，千萬不要(yao)挽(wan)留（蘭(lan)(lan)芝(zhi)）。“

焦仲(zhong)卿直身而(er)跪稟(bing)告：“孩兒恭敬發稟(bing)告母親，現在假如(ru)休掉這個女子，我一輩子就不再娶妻子了！”

焦(jiao)母聽(ting)了兒子(zi)的(de)話，（用拳頭）敲著坐(zuo)具大(da)發脾(pi)氣（罵道）：“你(ni)這小子(zi)沒有什么害怕的(de)了，怎么敢幫你(ni)媳婦說話！我(wo)對她已經(jing)沒有什么恩情了，當然不能答應你(ni)的(de)（要求）。”

焦仲(zhong)卿默默不敢作聲，對(dui)母(mu)親(qin)拜(bai)了兩(liang)拜(bai)，回(hui)(hui)(hui)到自己(ji)房里(li)，張嘴(zui)對(dui)妻子說話(hua)，卻哭得連話(hua)也說不成句：“本(ben)來我(wo)不愿趕你走，但有(you)母(mu)親(qin)逼(bi)迫(po)著。你只好暫時(shi)回(hui)(hui)(hui)娘家去(qu)。我(wo)現在(zai)暫且回(hui)(hui)(hui)太守府(fu)里(li)辦事，不久我(wo)一定回(hui)(hui)(hui)來，回(hui)(hui)(hui)來后必定去(qu)迎接你回(hui)(hui)(hui)我(wo)家來。為此，你就受點委屈吧，千萬不要違(wei)背我(wo)說的(de)。”

劉(liu)蘭芝對(dui)焦仲卿(qing)說：“不要(yao)(yao)再(zai)白費口舌了(le)！記得那一(yi)年冬末，我(wo)辭別娘家嫁到(dao)你(ni)府上(shang)，侍奉時(shi)總(zong)是(shi)順(shun)從婆(po)婆(po)的(de)意旨(zhi)，一(yi)舉一(yi)動哪里敢自作(zuo)主張呢？白天黑夜(ye)勤懇地操作(zuo)，我(wo)孤孤單單地受盡辛苦折磨，總(zong)以為(wei)(wei)沒有過錯，終身侍奉婆(po)婆(po)。（我(wo)）到(dao)底還是(shi)被趕(gan)走了(le)，哪里還說得上(shang)再(zai)回到(dao)你(ni)家來(lai)？我(wo)有繡花的(de)齊(qi)腰短(duan)襖，上(shang)面(mian)美(mei)麗的(de)刺繡發出光彩，紅色(se)羅紗做(zuo)的(de)雙層斗帳，四角掛著(zhu)香袋(dai)，盛衣物的(de)箱子六(liu)七十個，箱子上(shang)都用碧綠色(se)的(de)絲繩捆扎著(zhu)。樣(yang)樣(yang)東(dong)西(xi)(xi)各自不相同，種種器皿都在那箱匣里面(mian)。我(wo)人低賤，東(dong)西(xi)(xi)也不值(zhi)錢，不配拿去迎接你(ni)日后再(zai)娶的(de)妻子，留著(zhu)作(zuo)為(wei)(wei)我(wo)贈送(song)（給你(ni)）的(de)紀念品吧(ba)，從此沒有再(zai)見面(mian)的(de)機會了(le)。時(shi)時(shi)把這(zhe)些東(dong)西(xi)(xi)作(zuo)個安慰吧(ba)，（希(xi)望(wang)你(ni)）永遠(yuan)不要(yao)(yao)忘記我(wo)。”

雞鳴(ming)啼了(le)，外面天將(jiang)亮了(le)，劉(liu)蘭芝起床(chuang)打扮(ban)得整(zheng)整(zheng)齊齊。穿(chuan)上繡花夾裙，每(mei)穿(chuan)戴一(yi)件(jian)衣飾，都要更換好幾遍(bian)。腳下(xia)穿(chuan)著絲鞋，頭上戴（插）著閃閃發光的(de)(de)玳瑁首(shou)飾，腰上束著白(bai)絹(juan)子(zi)，光彩象(xiang)水波一(yi)樣(yang)流(liu)動，耳朵戴著用(yong)明(ming)月珠做的(de)(de)耳墜，手(shou)指纖細(xi)白(bai)嫩象(xiang)削(xue)尖的(de)(de)蔥根，嘴(zui)唇紅(hong)潤，像含著紅(hong)色朱砂，輕盈地踏著細(xi)步，精(jing)巧(qiao)美(mei)麗，真(zhen)是世上沒有第二個。

劉蘭芝走上廳(ting)堂拜見婆(po)婆(po)，婆(po)婆(po)的(de)怒氣(qi)仍未平息。（蘭芝說(shuo)：）“從前我(wo)(wo)做女兒(er)時(shi)，出(chu)世后從小(xiao)生(sheng)長在鄉間，本(ben)來(lai)就(jiu)沒受(shou)過(guo)什么好(hao)(hao)的(de)教養，同你(ni)家(jia)(jia)少爺結婚，更(geng)感到慚愧。接受(shou)婆(po)婆(po)送的(de)錢(qian)財禮(li)品很多，卻不能承擔(dan)婆(po)婆(po)的(de)使(shi)喚(huan)。今天(tian)我(wo)(wo)就(jiu)回娘家(jia)(jia)去，只(zhi)是(shi)記(ji)(ji)掛婆(po)婆(po)在家(jia)(jia)里(li)辛(xin)苦操勞。”回頭(tou)再與(yu)小(xiao)姑告別(bie)，眼淚像連串的(de)珠子(zi)掉(diao)下來(lai)。（劉蘭芝對小(xiao)姑說(shuo)：）“我(wo)(wo)初來(lai)你(ni)家(jia)(jia)時(shi)，小(xiao)姑你(ni)剛(gang)能扶(fu)著坐具學走路，今天(tian)我(wo)(wo)被趕(gan)走，小(xiao)姑你(ni)長得和(he)我(wo)(wo)一樣高(gao)了。希望你(ni)努力(li)盡心(xin)奉養母親(qin)，好(hao)(hao)好(hao)(hao)服侍她老人家(jia)(jia)，初七和(he)十九，在玩耍的(de)時(shi)候不要忘記(ji)(ji)我(wo)(wo)。”（蘭芝說(shuo)完）出(chu)門登上車子(zi)離(li)去了，眼淚不停(ting)地(di)簌簌落下。

焦(jiao)仲卿的(de)馬(ma)走(zou)在(zai)前面，劉蘭(lan)(lan)芝的(de)車(che)(che)(che)行在(zai)后(hou)面，車(che)(che)(che)子發出隱隱甸(dian)(dian)甸(dian)(dian)的(de)響聲，一(yi)起(qi)會合在(zai)大(da)路口，焦(jiao)仲卿下馬(ma)坐入劉蘭(lan)(lan)芝的(de)車(che)(che)(che)中(zhong)，兩人低頭互相湊近耳朵(duo)低聲說話。（焦(jiao)仲卿說）：“我發誓(shi)(shi)不(bu)(bu)與你(ni)斷絕關系(xi)，你(ni)暫(zan)(zan)且(qie)回(hui)娘家去，我現在(zai)暫(zan)(zan)且(qie)去廬江(jiang)太守府（辦事），不(bu)(bu)久一(yi)定(ding)會回(hui)來(lai)，我對天(tian)發誓(shi)(shi)，決不(bu)(bu)會對不(bu)(bu)起(qi)你(ni)。”

劉蘭芝對焦仲卿說：“感(gan)謝你(ni)忠(zhong)誠相愛的(de)心愿(yuan)！你(ni)既然這樣記著我(wo)(wo)(wo)，盼(pan)望你(ni)不久就能來(lai)接(jie)我(wo)(wo)(wo)，你(ni)一定要(yao)成為磐(pan)石(shi)，我(wo)(wo)(wo)一定要(yao)成為蒲草和葦(wei)子。蒲草和葦(wei)子柔軟結實得像絲一樣，磐(pan)石(shi)不容易被轉移。我(wo)(wo)(wo)有一個親哥哥，性情行為暴躁如雷(lei)，恐怕(pa)不會聽任我(wo)(wo)(wo)的(de)意愿(yuan)，違反我(wo)(wo)(wo)用(yong)來(lai)使我(wo)(wo)(wo)煩憂(you)。”接(jie)著舉手(shou)告別，惆悵(chang)不止，兩人的(de)感(gan)情同樣的(de)戀(lian)戀(lian)不舍(she)。

蘭芝走進了(le)(le)家門，來(lai)(lai)到(dao)(dao)內堂，上前后退都(dou)覺得沒(mei)有(you)(you)臉面。劉母（看見蘭芝回(hui)來(lai)(lai)）大為驚訝，拍著手掌說：“沒(mei)想到(dao)(dao)你(ni)(ni)(ni)自己回(hui)來(lai)(lai)了(le)(le)！十(shi)三歲就(jiu)(jiu)教你(ni)(ni)(ni)紡織，十(shi)四(si)歲就(jiu)(jiu)能裁剪衣(yi)裳，十(shi)五歲會彈箜篌，十(shi)六歲懂得禮節(jie)，十(shi)七(qi)歲送(song)你(ni)(ni)(ni)出嫁，總以為你(ni)(ni)(ni)不會有(you)(you)什么(me)過失(shi)。你(ni)(ni)(ni)現(xian)在究竟有(you)(you)什么(me)過錯(cuo)，沒(mei)有(you)(you)人(ren)迎接你(ni)(ni)(ni)就(jiu)(jiu)自己回(hui)來(lai)(lai)了(le)(le)！”蘭芝慚愧地對母親(qin)說：“女兒實在沒(mei)有(you)(you)什么(me)過錯(cuo)。”母親(qin)聽后非常(chang)悲傷。（蘭芝）回(hui)家才(cai)十(shi)多天(tian)，縣令(ling)派了(le)(le)媒人(ren)上門來(lai)(lai)。（媒人(ren)）說，縣令(ling)家有(you)(you)個(ge)三公子(zi)，人(ren)長(chang)得漂亮文雅(ya)，世上無(wu)雙，年(nian)齡只(zhi)有(you)(you)十(shi)八九歲，口才(cai)很好，又非常(chang)能干。

劉母對女兒說：“你(ni)可以去答(da)應他(ta)。”

女兒(er)含著眼淚回答(da)說：“蘭芝(zhi)才回來時，焦仲卿再(zai)三囑咐(fu)我，立下誓言，永(yong)不分(fen)離。今天違背情義(yi)，恐怕這件事這樣做不合適(shi)。那么你(ni)可以(yi)回絕來說媒(mei)的人，（以(yi)后）慢慢再(zai)講這件事吧。”

劉(liu)母(mu)告訴媒人(ren)說：“（我(wo)們）貧賤人(ren)家(jia)，有了這(zhe)(zhe)個女兒，她(ta)剛出嫁不(bu)久(jiu)就(jiu)被休回娘(niang)家(jia)。（她(ta)）不(bu)能(neng)做府吏(li)的妻子，怎么配得上縣太爺的公子？希(xi)望你(ni)多方面打聽(ting)(ting)打聽(ting)(ting)（再(zai)訪求(qiu)(qiu)別(bie)的女子），我(wo)不(bu)能(neng)就(jiu)答(da)應你(ni)。”縣令(ling)的媒人(ren)走了幾天后(hou)，不(bu)久(jiu)太守(shou)派郡丞來求(qiu)(qiu)婚(hun)了。說太守(shou)家(jia)有第(di)五(wu)個兒子，嬌美俊(jun)逸，還(huan)沒有結婚(hun)，請郡丞去(qu)做媒人(ren)，這(zhe)(zhe)是主簿傳達下來的話。郡丞直接對劉(liu)母(mu)說：“我(wo)們太守(shou)家(jia)，有這(zhe)(zhe)樣一(yi)個好公子，既然想和你(ni)家(jia)結為婚(hun)姻，所以派我(wo)到(dao)你(ni)府上來說媒。

劉(liu)母謝絕媒(mei)人說：“女兒先(xian)前有過誓言，老婦我怎么敢(gan)（對她）說再嫁這件事呢？”

蘭芝哥哥聽到(dao)太守求婚被(bei)拒這(zhe)件事，心中煩躁不(bu)安，開口對妹妹說：“你(ni)作這(zhe)樣打算(suan)怎(zen)么(me)不(bu)好(hao)好(hao)考慮(lv)！前次出(chu)嫁得(de)到(dao)的是(shi)一(yi)個(ge)(ge)小官(guan)吏，這(zhe)次出(chu)嫁得(de)到(dao)一(yi)個(ge)(ge)貴公(gong)子，運(yun)氣(qi)的好(hao)壞相差(cha)得(de)像天上(shang)地下一(yi)樣，（好(hao)運(yun)氣(qi)）足夠使(shi)你(ni)終身榮耀(yao)富貴，不(bu)嫁給這(zhe)樣仁(ren)義的公(gong)子，往后你(ni)打算(suan)怎(zen)么(me)辦？”

蘭(lan)芝抬頭回答道(dao)：“道(dao)理確實像(xiang)哥(ge)(ge)哥(ge)(ge)說(shuo)的話一樣，我辭(ci)別娘家去(qu)侍奉(feng)丈夫，半中間回到(dao)哥(ge)(ge)哥(ge)(ge)家里。怎樣處(chu)理，完全照哥(ge)(ge)哥(ge)(ge)的主(zhu)意吧，哪敢自(zi)己隨(sui)便(bian)作主(zhu)呢？雖然(ran)我與(yu)府吏(li)立(li)下誓約，但與(yu)他永(yong)遠沒有機會見面了。立(li)刻就答應這門親事吧，就可以結成婚(hun)姻。”

太(tai)守(shou)的(de)(de)(de)(de)(de)(de)媒(mei)人從座位(wei)上起來連(lian)聲說(shuo)：“是(shi)是(shi)，就這(zhe)樣(yang)辦，就這(zhe)樣(yang)辦。”他回到郡府(fu)報告(gao)太(tai)守(shou)說(shuo)：“我(wo)接(jie)受您交(jiao)給的(de)(de)(de)(de)(de)(de)使命(ming)，到劉(liu)家去(qu)做媒(mei)，公子(zi)很有(you)(you)(you)(you)緣份，說(shuo)媒(mei)很成功。”太(tai)守(shou)聽了這(zhe)些話，心里非(fei)常歡喜，（馬上）查看(kan)(kan)婚(hun)(hun)(hun)嫁歷(li)，又翻看(kan)(kan)婚(hun)(hun)(hun)嫁書(shu)，便告(gao)訴(su)郡丞：“婚(hun)(hun)(hun)期定在(zai)這(zhe)個月內(nei)就很吉利，年、月、日的(de)(de)(de)(de)(de)(de)干支都(dou)相適(shi)合，好(hao)(hao)日子(zi)就在(zai)三十這(zhe)一(yi)天，今天已經是(shi)二(er)十七了，你(ni)趕快去(qu)劉(liu)家訂好(hao)(hao)結婚(hun)(hun)(hun)日期。”太(tai)守(shou)府(fu)內(nei)大家互相傳話說(shuo)：“趕快籌辦婚(hun)(hun)(hun)禮(li)(li)吧！”（趕辦婚(hun)(hun)(hun)禮(li)(li)的(de)(de)(de)(de)(de)(de)人）象天上的(de)(de)(de)(de)(de)(de)浮云一(yi)樣(yang)來來往(wang)往(wang)連(lian)接(jie)不斷。裝婚(hun)(hun)(hun)禮(li)(li)（物品）的(de)(de)(de)(de)(de)(de)船繪有(you)(you)(you)(you)青雀(que)和白天鵝的(de)(de)(de)(de)(de)(de)圖(tu)案(an)，四(si)(si)角(jiao)掛著(zhu)繡有(you)(you)(you)(you)龍的(de)(de)(de)(de)(de)(de)旗幡，輕輕地隨風飄蕩。金(jin)色(se)的(de)(de)(de)(de)(de)(de)車子(zi)白玉(yu)鑲的(de)(de)(de)(de)(de)(de)車輪，緩步前(qian)行的(de)(de)(de)(de)(de)(de)青驄馬，套有(you)(you)(you)(you)四(si)(si)周垂著(zhu)彩纓、下面刻著(zhu)金(jin)飾的(de)(de)(de)(de)(de)(de)馬鞍。贈送的(de)(de)(de)(de)(de)(de)聘金(jin)有(you)(you)(you)(you)三百萬，都(dou)用青色(se)的(de)(de)(de)(de)(de)(de)絲線(xian)穿著(zhu)，各色(se)綢緞有(you)(you)(you)(you)三百匹，從交(jiao)州(zhou)廣州(zhou)采購來的(de)(de)(de)(de)(de)(de)山珍海味(wei)。跟從的(de)(de)(de)(de)(de)(de)人有(you)(you)(you)(you)四(si)(si)五百，熱熱鬧(nao)鬧(nao)來到廬江郡府(fu)門(men)。

阿母對女兒(er)說：“剛才接(jie)到太守的信，明(ming)天(tian)來迎接(jie)你(ni)，為(wei)什么還不做(zuo)衣裳？不要讓婚事辦不起來！”

蘭芝(zhi)默默不作聲，用(yong)手(shou)巾捂(wu)著(zhu)(zhu)嘴哭泣(qi)，眼淚淌下(xia)就象水一樣傾瀉。移(yi)動(dong)坐著(zhu)(zhu)的琉璃榻，搬出來放在前(qian)面窗子(zi)(zi)下(xia)。左手(shou)拿(na)著(zhu)(zhu)剪刀和尺子(zi)(zi)，右(you)手(shou)拿(na)著(zhu)(zhu)綾(ling)羅(luo)綢緞（動(dong)手(shou)做(zuo)衣(yi)裳）。早晨就做(zuo)成(cheng)了(le)繡(xiu)花的夾裙，晚(wan)上做(zuo)成(cheng)了(le)單羅(luo)衫。陰沉沉地天快要黑了(le)，蘭芝(zhi)滿懷(huai)悉思，走出門去(qu)痛哭。

焦仲卿聽(ting)說有此變故，于是請假暫時回來(lai)，到(dao)蘭芝家還(huan)有二三里的地方，人(ren)(ren)傷心，馬也哀鳴。蘭芝熟悉府(fu)吏的馬叫(jiao)聲(sheng)，輕步快跑去迎接他，悲(bei)傷失意地望(wang)著，知道(dao)（相愛的）人(ren)(ren)來(lai)了。她舉起手撫(fu)摸著馬鞍，哀聲(sheng)長嘆使人(ren)(ren)心都碎了。說：“自(zi)從你(ni)離開我(wo)以后，人(ren)(ren)事的變化真料想不到(dao)啊！果然沒有像以前想象的那么好，有很多的事情你(ni)又不了解。我(wo)有親生母(mu)親，逼迫(po)我(wo)的還(huan)有親哥(ge)哥(ge)，硬(ying)把我(wo)許配(pei)給別人(ren)(ren)了，你(ni)回來(lai)有什么指望(wang)的地方呢！”

焦仲(zhong)卿對蘭芝說：“祝(zhu)賀你得到高升！我這塊(kuai)磐石(shi)方(fang)正又堅實，可以一直存放上千年，而蒲葦一時(shi)柔韌(ren)，就只能(neng)保持在早晚之間罷了。你將會一天天地(di)富貴起來(lai)，我一個人(ren)獨(du)自走到地(di)府(fu)去吧！”

蘭芝(zhi)對焦仲卿說(shuo)：“哪里想到(dao)（你(ni)會）說(shuo)出這種話來(lai)！同是被逼迫，你(ni)這樣我也這樣，（我們(men)）在地府(fu)下(xia)互相見面(mian)吧!（但愿）不要違背今(jin)天的(de)誓(shi)言(yan)！”（他們(men)）互相緊(jin)緊(jin)地握著手，然后告別(bie)離去，各人回到(dao)自己的(de)家(jia)里。活著的(de)人卻作臨死的(de)訣別(bie)，心里的(de)憤恨哪里說(shuo)得盡呢？想到(dao)（他們(men)）將要永遠(yuan)離開人世(shi)間(jian)，無論(lun)如何不能再(zai)保全（生命了）！

焦仲卿回到家(jia)，走上廳堂(tang)拜見母親說(shuo)：“今(jin)天風大又(you)非常寒冷，寒風摧(cui)折了樹木(mu)，院子里的(de)白(bai)蘭花上結滿了濃霜。兒子現在就象(xiang)快(kuai)要落山的(de)太陽一樣(yang)，使得母親在今(jin)后很(hen)孤單。（我）是有意作這(zhe)樣(yang)不好的(de)打(da)算(suan)的(de)，不要再去怨恨(hen)什(shen)么鬼神了！愿您(nin)的(de)壽命像南山的(de)石頭一樣(yang)長(chang)久，愿您(nin)的(de)身(shen)體永遠健(jian)康又(you)舒順！”

焦(jiao)母聽到(dao)（兒子）這些話(hua)，淚(lei)水隨著說話(hua)聲一起(qi)流下，說：“你是世(shi)家的(de)子弟(di)，又(you)在京城里任官職，千萬不(bu)要為了(le)（一個(ge)）婦人(ren)去尋死(si)，（你和她）貴賤(jian)不(bu)同，（休(xiu)掉了(le)她）哪里就(jiu)算薄情呢？東鄰有個(ge)賢(xian)慧的(de)女子，她的(de)美麗在城內外是出名的(de)，我(wo)替(ti)你去求婚，早晚就(jiu)會有答(da)復(fu)。”

焦仲卿向母(mu)親拜(bai)了兩(liang)拜(bai)就(jiu)回房(fang)，在自(zi)己的空(kong)房(fang)里長聲(sheng)嘆息，自(zi)殺的打算就(jiu)這樣決(jue)定了。（他(ta)）把(ba)頭轉向蘭(lan)芝住(zhu)過(guo)的內房(fang)，（睹物生情），越來越被悲痛煎熬逼迫。

（蘭芝）結婚的(de)這一天牛馬亂叫的(de)時候，劉(liu)蘭芝走進(jin)了行婚禮的(de)青布篷帳(zhang)，在(zai)暗(an)沉(chen)沉(chen)的(de)黃昏后，靜悄悄的(de)，人們開始安歇了。（蘭芝自言(yan)自語說）：“我的(de)生(sheng)命(ming)在(zai)今(jin)天結束了，魂靈要(yao)離開了，讓這尸體長久地留(liu)在(zai)人間吧”！（于是）挽起裙子，脫(tuo)去絲(si)鞋，縱身跳進(jin)清水池里。

焦仲(zhong)卿聽到劉蘭(lan)(lan)芝投水自(zi)殺這件(jian)事，心(xin)里知道（從(cong)此與劉蘭(lan)(lan)芝）永遠離別(bie)了(le)，在(zai)庭院里的(de)樹(shu)(shu)下(xia)徘徊(huai)了(le)一(yi)陣(zhen)，自(zi)己就在(zai)向著(zhu)(zhu)東南的(de)樹(shu)(shu)枝上吊(diao)死了(le)。焦劉兩家要求合葬，于是把(ba)兩個人(ren)合葬在(zai)華山旁邊。（在(zai)墳墓的(de)）東西兩旁種上松柏(bo)，（在(zai)墳墓的(de)）左右兩側種上梧(wu)桐，（這些樹(shu)(shu)）條(tiao)條(tiao)樹(shu)(shu)枝互(hu)相覆蓋著(zhu)(zhu)，片片葉子互(hu)相連接著(zhu)(zhu)。樹(shu)(shu)中有一(yi)對(dui)飛鳥，它們的(de)名字叫做鴛鴦，仰頭相互(hu)對(dui)著(zhu)(zhu)叫，天天夜里直(zhi)叫到五更(geng)。走路的(de)人(ren)停下(xia)腳(jiao)步聽，寡婦聽見(jian)了(le)，從(cong)床上起來，心(xin)里很不安定。多多勸(quan)告后世的(de)人(ren)，把(ba)這件(jian)事作為教(jiao)訓，千萬(wan)不要忘記啊(a)！

背景介紹

寫作年代

《孔雀東南飛》的寫作年(nian)代(dai)，歷(li)來(lai)有所爭論。根(gen)據此(ci)詩“小序”，應是(shi)漢末建安時代(dai)的作品，故屬“漢樂府(fu)”范圍(wei)。

劉(liu)克莊(zhuang)《后村詩(shi)(shi)話》云：“《焦仲卿妻》詩(shi)(shi)，六朝人所作(zuo)(zuo)也。《木(mu)蘭詩(shi)(shi)》唐人所作(zuo)(zuo)也。《樂府》惟此二(er)篇作(zuo)(zuo)敘事體，有始有卒，雖詞多質俚(li)，然有古意。”劉(liu)克莊(zhuang)指出此詩(shi)(shi)為六朝人作(zuo)(zuo)品，但(dan)也沒(mei)有舉出什么(me)理由，所以劉(liu)說(shuo)影響不大。

1924年(nian)，梁啟超為(wei)了(le)歡(huan)迎印度詩(shi)人泰(tai)戈爾，在北京作了(le)一(yi)次演講，提到(dao)《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fei)(fei)》的(de)寫作年(nian)代問(wen)題，他說：“像《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fei)(fei)》和《木蘭詩(shi)》一(yi)類的(de)作品，都起于六朝(chao)，前此(ci)卻(que)無(wu)有。（《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fei)(fei)》向來(lai)都認為(wei)漢詩(shi)，但我(wo)疑心是六朝(chao)的(de)，我(wo)別有考證。）《佛本(ben)行贊》現(xian)在譯成四本(ben)，原(yuan)來(lai)只(zhi)(zhi)是一(yi)首詩(shi)。……六朝(chao)人幾于人人共讀。那種熱(re)烈的(de)情感和豐富的(de)想(xiang)象(xiang)，輸入我(wo)們詩(shi)人的(de)心靈中(zhong)當然不少(shao)，只(zhi)(zhi)恐《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fei)(fei)》一(yi)路的(de)長篇敘事抒情詩(shi)，也(ye)間接受(shou)著影響(xiang)吧？”（見《印度與(yu)中(zhong)國文(wen)化之(zhi)親屬(shu)關系》講稿，北京《晨報》）此(ci)說在文(wen)學(xue)界頗多影響(xiang)。

梁啟超說(shuo)的(de)“別有考證”后來也未見發表，倒是(shi)發表了否定自己的(de)看法。他(ta)說(shuo)：“劉克莊《后村詩(shi)話》疑這(zhe)詩(shi)非漢人(ren)(ren)作(zuo)品。他(ta)說(shuo)漢人(ren)(ren)沒有這(zhe)種長篇敘事詩(shi)，應為六(liu)朝(chao)人(ren)(ren)擬作(zuo)。我從前也覺此(ci)說(shuo)新奇(qi)，頗表同意。但仔細(xi)研究，六(liu)朝(chao)人(ren)(ren)不(bu)(bu)會有此(ci)樸(pu)拙筆墨。原序說(shuo)焦(jiao)仲卿是(shi)建安(an)時人(ren)(ren)，若(ruo)此(ci)詩(shi)作(zuo)于建安(an)末年，便與魏的(de)黃初(chu)緊相銜接。那時候如蔡琰(yan)的(de)《悲憤(fen)詩(shi)》，曹植的(de)《贈白馬王彪》，都是(shi)篇幅很長。然則《孔(kong)雀東南飛(fei)》也有在那時代寫成(cheng)的(de)可能性，我們(men)還是(shi)不(bu)(bu)翻舊案(an)的(de)好(hao)。（見《中(zhong)國之美(mei)文及其(qi)歷史》）

后來(lai)仍有(you)不少(shao)人主張《孔雀東南飛(fei)》作于六朝(chao)(chao)的(de)(de)(de)。各種考證的(de)(de)(de)理(li)由，歸納起來(lai)有(you)以下三點：一(yi)、根據(ju)《酉陽雜俎》和(he)(he)《北(bei)史·齊(qi)本紀》，指(zhi)出詩(shi)(shi)里(li)“新(xin)婦入青廬”的(de)(de)(de)“青廬”，是(shi)北(bei)朝(chao)(chao)新(xin)婚(hun)時的(de)(de)(de)習俗(su)。二、根據(ju)《宋書·臧質傳》和(he)(he)《樂府(fu)詩(shi)(shi)集》，證明詩(shi)(shi)中“四角龍子(zi)幡(fan)”是(shi)南朝(chao)(chao)的(de)(de)(de)風(feng)尚。三、詩(shi)(shi)中有(you)“兩(liang)家求合(he)葬(zang)，合(he)葬(zang)華(hua)山(shan)傍”的(de)(de)(de)句子(zi)，認為(wei)廬江(jiang)的(de)(de)(de)人絕不會葬(zang)到陜(shan)西華(hua)山(shan)去，華(hua)山(shan)在(zai)這(zhe)里(li)只(zhi)是(shi)一(yi)個借(jie)喻，是(shi)襲用了(le)宋少(shao)帝(di)時“華(hua)山(shan)畿(ji)”的(de)(de)(de)故(gu)事。根據(ju)這(zhe)些(xie)(xie)理(li)由，認為(wei)漢朝(chao)(chao)的(de)(de)(de)詩(shi)(shi)里(li)是(shi)不可能出現(xian)六朝(chao)(chao)的(de)(de)(de)習俗(su)、風(feng)尚和(he)(he)事跡的(de)(de)(de)，《孔雀東南飛(fei)》的(de)(de)(de)這(zhe)些(xie)(xie)內證，就(jiu)透(tou)露了(le)自己問(wen)世的(de)(de)(de)年代。

但(dan)是(shi)(shi)這(zhe)(zhe)些論(lun)證(zheng)仍然(ran)比較(jiao)牽強(qiang)，不(bu)(bu)足以構成(cheng)完整的(de)(de)(de)理由。因為(wei)：一、段成(cheng)式的(de)(de)(de)《酉陽雜(za)俎·禮(li)異》中(zhong)(zhong)雖記有(you)(you)(you)“北朝(chao)婚禮(li)，青布幔(man)為(wei)屋，在(zai)(zai)門內(nei)外，謂之‘青廬’，于(yu)(yu)此(ci)交拜迎婦。”但(dan)這(zhe)(zhe)段話只(zhi)能證(zheng)明北朝(chao)有(you)(you)(you)這(zhe)(zhe)種(zhong)婚禮(li)，卻不(bu)(bu)能證(zheng)明北朝(chao)以前沒有(you)(you)(you)這(zhe)(zhe)種(zhong)婚禮(li)。“青廬”漢(han)(han)代已(yi)(yi)(yi)有(you)(you)(you)，《世說(shuo)新語·假譎》中(zhong)(zhong)記曹操故(gu)事(shi)時已(yi)(yi)(yi)有(you)(you)(you)“青廬”之名出現，也說(shuo)明“青廬”已(yi)(yi)(yi)用于(yu)(yu)漢(han)(han)末，而(er)非(fei)始(shi)于(yu)(yu)北朝(chao)，只(zhi)是(shi)(shi)北朝(chao)襲用漢(han)(han)俗而(er)已(yi)(yi)(yi)。二、《宋書·臧質傳》、《樂(le)府(fu)詩集》引(yin)《古今(jin)(jin)樂(le)錄》中(zhong)(zhong)雖然(ran)有(you)(you)(you)“龍子蟠”的(de)(de)(de)記載，但(dan)“幡”在(zai)(zai)漢(han)(han)末已(yi)(yi)(yi)很(hen)(hen)流行，傳喻(yu)信命，表題官(guan)號，用的(de)(de)(de)就是(shi)(shi)這(zhe)(zhe)種(zhong)四角旗(qi)。“龍幡”曾見于(yu)(yu)《三(san)國志·吳志》。所以《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中(zhong)(zhong)出現“四角龍子幡”是(shi)(shi)很(hen)(hen)自然(ran)的(de)(de)(de)事(shi)，不(bu)(bu)能說(shuo)它(ta)是(shi)(shi)南朝(chao)獨有(you)(you)(you)的(de)(de)(de)風尚。三(san)、“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與“華山畿(ji)(ji)”故(gu)事(shi)中(zhong)(zhong)的(de)(de)(de)殉(xun)情(qing)情(qing)節，類(lei)型相同，都是(shi)(shi)民間傳說(shuo)中(zhong)(zhong)的(de)(de)(de)典型。“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故(gu)事(shi)的(de)(de)(de)地點(dian)在(zai)(zai)廬江(jiang)，“華山畿(ji)(ji)”故(gu)事(shi)的(de)(de)(de)地點(dian)南徐在(zai)(zai)今(jin)(jin)鎮(zhen)江(jiang)。中(zhong)(zhong)國各地小山同名的(de)(de)(de)很(hen)(hen)多，不(bu)(bu)一定“孔(kong)雀(que)東(dong)南飛”就是(shi)(shi)襲用了“華山畿(ji)(ji)”的(de)(de)(de)地名，借喻(yu)之說(shuo)，也不(bu)(bu)確(que)切。

北(bei)大《兩(liang)漢文(wen)學史參考資料》謂：“關于此(ci)詩(shi)(shi)(shi)的寫作(zuo)年代，歷(li)來有許多爭論(lun)，或以為(wei)漢末(mo)人作(zuo)。今按，根據原序，此(ci)詩(shi)(shi)(shi)基本上當(dang)成(cheng)于漢末(mo)；惟民間(jian)樂府(fu)本為(wei)集體(ti)創作(zuo)，在流傳中(zhong)總會經過不(bu)斷(duan)的豐富和修改(gai)，自然隨時有增附潤飾的可能(neng)，故(gu)詩(shi)(shi)(shi)中(zhong)不(bu)免(mian)有漢以后的風俗習慣等描寫羼入(ru)，不(bu)得因(yin)此(ci)即武斷(duan)為(wei)六朝人之(zhi)(zhi)作(zuo)。至(zhi)其被(bei)收(shou)入(ru)《玉(yu)臺新詠》，則表示(shi)此(ci)詩(shi)(shi)(shi)最終(zhong)寫定的時間(jian)必在徐陵之(zhi)(zhi)前。”

以上為此詩(shi)寫作年代的(de)爭論情況，但(dan)通(tong)常仍根(gen)據(ju)《玉(yu)臺新詠》所載“小序”，認為是(shi)漢末之作。

社會環境

故事發生(sheng)在(zai)“漢(han)末建安(an)中”。當(dang)(dang)時(shi)(shi)(shi)的(de)(de)(de)背(bei)景(jing)是：漢(han)武帝時(shi)(shi)(shi)，“罷黜(chu)百家，獨(du)尊儒術”，儒家的(de)(de)(de)那套倫理綱常，逐漸占(zhan)據了(le)統治地位，并發展到(dao)了(le)相當(dang)(dang)完備嚴密的(de)(de)(de)程(cheng)度。在(zai)婚(hun)姻制(zhi)度方面就規定有“七出”、“天下無(wu)不是之(zhi)父母(mu)”等清規戒律。“天下無(wu)不是之(zhi)父母(mu)”，這(zhe)(zhe)正是焦劉悲劇的(de)(de)(de)主(zhu)要(yao)原因。在(zai)這(zhe)(zhe)一時(shi)(shi)(shi)代(dai)氛圍(wei)里，在(zai)焦母(mu)的(de)(de)(de)淫威(wei)下，焦仲(zhong)卿敢于站在(zai)劉蘭芝(zhi)一邊，表(biao)現出與(yu)蘭芝(zhi)“結發同(tong)枕席，黃(huang)泉共(gong)為友”的(de)(de)(de)堅決(jue)態度，這(zhe)(zhe)是難(nan)能可貴的(de)(de)(de)。

鑒賞評價

文學賞析

《孔雀東南飛》是(shi)一曲(qu)基于(yu)事(shi)實而形于(yu)吟詠的(de)(de)(de)(de)(de)(de)悲歌。其中，主(zhu)人公劉(liu)(liu)蘭芝、焦(jiao)(jiao)(jiao)(jiao)(jiao)仲卿(qing)之死(si)，表面上看來，是(shi)由于(yu)兇(xiong)悍的(de)(de)(de)(de)(de)(de)焦(jiao)(jiao)(jiao)(jiao)(jiao)母(mu)和(he)勢利的(de)(de)(de)(de)(de)(de)劉(liu)(liu)兄(xiong)逼迫的(de)(de)(de)(de)(de)(de)結果。事(shi)實上，焦(jiao)(jiao)(jiao)(jiao)(jiao)母(mu)、劉(liu)(liu)兄(xiong)同樣是(shi)封建(jian)(jian)禮(li)教(jiao)(jiao)的(de)(de)(de)(de)(de)(de)受害者(zhe)。因為(wei)焦(jiao)(jiao)(jiao)(jiao)(jiao)母(mu)、劉(liu)(liu)兄(xiong)的(de)(de)(de)(de)(de)(de)本意，并不想(xiang)害死(si)自(zi)己(ji)(ji)的(de)(de)(de)(de)(de)(de)兒子、自(zi)己(ji)(ji)的(de)(de)(de)(de)(de)(de)妹妹。這從劉(liu)(liu)、焦(jiao)(jiao)(jiao)(jiao)(jiao)死(si)后，“兩(liang)家(jia)求合葬(zang)”這樣后悔不及的(de)(de)(de)(de)(de)(de)舉動可(ke)以看出。——盡管這是(shi)他(ta)們(men)對(dui)劉(liu)(liu)蘭芝、焦(jiao)(jiao)(jiao)(jiao)(jiao)仲卿(qing)生死(si)不渝愛情的(de)(de)(de)(de)(de)(de)晚到(dao)(dao)的(de)(de)(de)(de)(de)(de)認可(ke)與祝福。他(ta)們(men)主(zhu)觀(guan)上的(de)(de)(de)(de)(de)(de)出發點雖有利己(ji)(ji)的(de)(de)(de)(de)(de)(de)打(da)算，但也有把(ba)維(wei)護自(zi)己(ji)(ji)親(qin)人的(de)(de)(de)(de)(de)(de)終身幸福與自(zi)己(ji)(ji)的(de)(de)(de)(de)(de)(de)利益統一起來的(de)(de)(de)(de)(de)(de)愿望。焦(jiao)(jiao)(jiao)(jiao)(jiao)母(mu)劉(liu)(liu)兄(xiong)是(shi)要在(zai)自(zi)己(ji)(ji)與焦(jiao)(jiao)(jiao)(jiao)(jiao)仲卿(qing)、劉(liu)(liu)蘭芝的(de)(de)(de)(de)(de)(de)利益之間找到(dao)(dao)一塊平衡(heng)的(de)(de)(de)(de)(de)(de)綠地而共處。然(ran)而，他(ta)們(men)沒有成(cheng)功。這里，問題的(de)(de)(de)(de)(de)(de)深刻性在(zai)于(yu)：劉(liu)(liu)蘭芝、焦(jiao)(jiao)(jiao)(jiao)(jiao)仲卿(qing)畢竟是(shi)直接(jie)通過他(ta)們(men)的(de)(de)(de)(de)(de)(de)手被害死(si)了。焦(jiao)(jiao)(jiao)(jiao)(jiao)母(mu)、劉(liu)(liu)兄(xiong)同時又成(cheng)了封建(jian)(jian)禮(li)教(jiao)(jiao)的(de)(de)(de)(de)(de)(de)幫(bang)兇(xiong)。這種(zhong)不以個(ge)別人意志為(wei)轉移(yi)的(de)(de)(de)(de)(de)(de)社(she)會力量，正是(shi)當(dang)時封建(jian)(jian)制度(du)罪惡本質的(de)(de)(de)(de)(de)(de)必然(ran)反映。

劉(liu)(liu)焦(jiao)之死(si)在當(dang)時有(you)必(bi)然(ran)性。因為(we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面臨的(de)(de)(de)(de)抉擇只有(you)兩(liang)種(zhong)可能：或(huo)者(zhe)向焦(jiao)母(mu)劉(liu)(liu)兄屈服，違(wei)(wei)背(bei)自己(ji)的(de)(de)(de)(de)愛(ai)(ai)情(qing)(qing)誓(shi)約；或(huo)者(zhe)以一(yi)(yi)(yi)死(si)來(lai)維護兩(liang)人(ren)的(de)(de)(de)(de)愛(ai)(ai)情(qing)(qing)誓(shi)約。劉(liu)(liu)、焦(jiao)不(bu)(bu)(bu)(bu)可能隨心所欲地(di)選擇第(di)三個(ge)可能。因為(we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所處(chu)的(de)(de)(de)(de)社會條(tiao)件(jian)并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自己(ji)選定(ding)的(de)(de)(de)(de)，而(er)(er)是(shi)(shi)(shi)(shi)既定(ding)的(de)(de)(de)(de)、從(cong)過去(qu)(qu)承繼下來(lai)的(de)(de)(de)(de)。劉(liu)(liu)、焦(jiao)之死(si)，固然(ran)有(you)外(wai)來(lai)的(de)(de)(de)(de)壓力(li)，但(dan)(dan)也有(you)其內(nei)在的(de)(de)(de)(de)原(yuan)因。這(zhe)(zhe)(zhe)原(yuan)因就是(shi)(shi)(shi)(sh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自身的(de)(de)(de)(de)思想(xiang)也不(bu)(bu)(bu)(bu)能擺(bai)脫(tuo)當(dang)時占統治(zhi)地(di)位的(de)(de)(de)(de)封(feng)建(jian)(jian)(jian)意識形態。《禮(li)記·本(ben)命》中載：“婦有(you)七(qi)去(qu)(qu)：不(bu)(bu)(bu)(bu)順(shun)父(fu)母(mu)去(qu)(qu)，無子去(qu)(qu)，淫去(qu)(qu)，妒去(qu)(qu)，有(you)惡(e)疾(ji)去(qu)(qu)，多言去(qu)(qu)，竊盜去(qu)(qu)。”焦(jiao)母(mu)迫(po)害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用(yong)的(de)(de)(de)(de)是(shi)(shi)(shi)(shi)第(di)一(yi)(yi)(yi)條(tiao)。《禮(li)記》中還(huan)規(gui)定(ding)：“子甚(shen)宜其妻，父(fu)母(mu)不(bu)(bu)(bu)(bu)悅，出。”焦(jiao)母(mu)壓制(zhi)焦(jiao)仲卿用(yong)的(de)(de)(de)(de)就是(shi)(shi)(shi)(shi)孝(xiao)順(shun)這(zhe)(zhe)(zhe)一(yi)(yi)(yi)條(tiao)。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回娘家后，也遭到家長制(zhi)的(de)(de)(de)(de)威壓。那(nei)么(me)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焦(jiao)仲卿是(shi)(shi)(shi)(shi)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從(cong)根本(ben)上反(fan)對(dui)(dui)這(zhe)(zhe)(zhe)些(xie)封(feng)建(jian)(jian)(jian)教條(tiao)呢(ni)，沒有(you)。劉(liu)(liu)、焦(jiao)兩(liang)人(ren)所反(fan)復(fu)辯解的(de)(de)(de)(de)是(shi)(shi)(shi)(sh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并沒有(you)違(wei)(wei)反(fan)這(zhe)(zhe)(zhe)些(xie)封(feng)建(jian)(jian)(jian)規(gui)范。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認識不(bu)(bu)(bu)(bu)能不(bu)(bu)(bu)(bu)受(shou)(shou)時代的(de)(de)(de)(de)局(ju)(ju)限。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焦(jiao)仲卿與(yu)(yu)焦(jiao)母(mu)劉(liu)(liu)兄不(bu)(bu)(bu)(bu)同的(de)(de)(de)(de)是(shi)(shi)(shi)(shi)：劉(liu)(liu)焦(jiao)的(de)(de)(de)(de)愛(ai)(ai)情(qing)(qing)理(li)(li)想(xiang)與(yu)(yu)這(zhe)(zhe)(zhe)些(xie)封(feng)建(jian)(jian)(jian)教條(tiao)沖(chong)突(tu)，而(er)(er)焦(jiao)母(mu)劉(liu)(liu)兄則(ze)以為(wei)堅(jian)守這(zhe)(zhe)(zhe)些(xie)封(feng)建(jian)(jian)(jian)教條(tiao)才(cai)能真正(zheng)(zheng)維護自己(ji)和(he)親人(ren)的(de)(de)(de)(de)幸(xing)福。顯(xian)然(ran)，在當(dang)時社會條(tiao)件(jian)下，焦(jiao)母(mu)、劉(liu)(liu)兄是(shi)(shi)(shi)(shi)強者(zhe)，而(er)(er)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焦(jiao)仲卿注(zhu)定(ding)是(shi)(shi)(shi)(shi)被吞食的(de)(de)(de)(de)弱者(zhe)。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并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處(chu)于打倒孔(kong)家店的(de)(de)(de)(de)五四運動時期(qi)，而(er)(er)是(shi)(shi)(shi)(shi)處(chu)于中國地(di)主(zhu)階級還(huan)有(you)著(zhu)(zhu)遠大前途，封(feng)建(jian)(jian)(jian)制(zhi)度正(zheng)(zheng)處(chu)上升時期(qi)的(de)(de)(de)(de)東漢末年。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焦(jiao)仲卿的(de)(de)(de)(de)抗爭(zheng)只是(shi)(shi)(shi)(shi)一(yi)(yi)(yi)種(zhong)自身合(he)理(li)(li)的(de)(de)(de)(de)人(ren)性要求(qiu)同違(wei)(wei)背(bei)這(zhe)(zhe)(zhe)些(xie)要求(qiu)的(de)(de)(de)(de)封(feng)建(jian)(jian)(jian)禮(li)教之間的(de)(de)(de)(de)一(yi)(yi)(yi)種(zhong)不(bu)(bu)(bu)(bu)自覺而(er)(er)且沒有(you)出路的(de)(de)(de)(de)沖(chong)突(tu)。因此(c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死(si)，是(shi)(shi)(shi)(shi)歷史(shi)的(de)(de)(de)(de)必(bi)然(ran)要求(qiu)與(yu)(yu)這(zhe)(zhe)(zhe)個(ge)要求(qiu)實際上不(bu)(bu)(bu)(bu)能實現的(de)(de)(de)(de)產物。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死(si)，是(shi)(shi)(shi)(shi)對(dui)(dui)封(feng)建(jian)(jian)(jian)禮(li)教罪惡(e)本(ben)質的(de)(de)(de)(de)控訴。思想(xiang)上的(de)(de)(de)(de)局(ju)(ju)限，并不(bu)(bu)(bu)(bu)能轉移(yi)或(huo)否定(ding)實踐意義(yi)上的(de)(de)(de)(de)客(ke)觀作用(yong)。劉(liu)(liu)蘭(lan)(lan)(lan)(lan)芝(zhi)、焦(jiao)仲卿不(bu)(bu)(bu)(bu)愧是(shi)(shi)(shi)(shi)封(feng)建(jian)(jian)(jian)禮(li)教的(de)(de)(de)(de)早期(qi)叛逆者(zhe)，因為(we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沒有(you)逆來(lai)順(shun)受(shou)(shou)地(di)屈從(cong)。死(si)與(yu)(yu)屈從(cong)，都(dou)是(shi)(shi)(shi)(shi)封(feng)建(jian)(jian)(jian)禮(li)教對(dui)(du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二人(ren)的(de)(de)(de)(de)毀(hui)滅。但(dan)(dan)這(zhe)(zhe)(zhe)是(shi)(shi)(shi)(shi)兩(liang)種(zhong)不(bu)(bu)(bu)(bu)同性質的(de)(de)(de)(de)毀(hui)滅。如果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屈從(cong)了(le)(le)，那(nei)么(me)雖(sui)然(ran)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肉(rou)體還(huan)活著(zhu)(zhu)，但(dan)(dan)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靈魂、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愛(ai)(ai)情(qing)(qing)理(li)(li)想(xiang)卻不(bu)(bu)(bu)(bu)復(fu)存在了(le)(le)。而(er)(er)死(si)，卻表(biao)現了(le)(le)他(ta)(ta)(ta)(ta)(ta)(ta)倆為(wei)堅(jian)持愛(ai)(ai)情(qing)(qing)理(li)(li)想(xiang)而(er)(er)作的(de)(de)(de)(de)抗爭(zheng)，符(fu)合(he)歷史(shi)發展(zhan)的(de)(de)(de)(de)必(bi)然(ran)性，贏得后世人(ren)民(min)對(dui)(dui)他(ta)(ta)(ta)(ta)(ta)(ta)們(men)(men)(men)(men)的(de)(de)(de)(de)同情(qing)(qing)與(yu)(yu)尊敬，成(cheng)為(wei)后代粉碎(sui)封(feng)建(jian)(jian)(jian)枷(jia)鎖的(de)(de)(de)(de)精(jing)神鼓舞。

所(suo)以，劉、焦(jiao)之死(si)，已沖破個(ge)別人、個(ge)別家(jia)(jia)庭(ting)的(de)狹(xia)小范圍而(er)具有了重(zhong)大(da)(da)的(de)典型意義(yi)，揭出了極其普遍(bian)的(de)社(she)會(hui)問題。《孔雀東南飛》的(de)重(zhong)大(da)(da)思想價值在于(yu)：它在中國封建(jian)社(she)會(hui)的(de)早期(qi)，就形象地用劉蘭芝、焦(jiao)仲(zhong)卿兩人殉情(qing)而(er)死(si)的(de)家(jia)(jia)庭(ting)悲劇，深(shen)刻揭露了封建(jian)禮教的(de)吃人本質，熱情(qing)歌頌(song)了劉蘭芝、焦(jiao)仲(zhong)卿夫婦(fu)忠于(yu)愛(ai)情(qing)、反抗壓迫的(de)叛逆(ni)精神，直接寄托了人民群眾對愛(ai)情(qing)婚姻自由的(de)熱烈向往。

通(tong)過有(you)個性(xing)(xing)的(de)(de)(de)(de)(de)(de)人(ren)物(wu)對(dui)(dui)話(hua)(hua)塑造了(le)鮮明的(de)(de)(de)(de)(de)(de)人(ren)物(wu)形象，是(shi)《孔雀東南飛》最大的(de)(de)(de)(de)(de)(de)藝術成(cheng)就。在貫穿(chuan)全(quan)篇的(de)(de)(de)(de)(de)(de)對(dui)(dui)話(hua)(hua)中(zhong)(zhong)，可以(yi)(yi)看到(dao)，劉(liu)(liu)蘭(lan)芝(zhi)(zhi)(zhi)對(dui)(dui)仲(zhong)卿(qing)、對(dui)(dui)焦(jiao)母(mu)(mu)、對(dui)(dui)小(xiao)姑(gu)、對(dui)(dui)自(zi)己(ji)的(de)(de)(de)(de)(de)(de)哥哥和母(mu)(mu)親講話(hua)(hua)時的(de)(de)(de)(de)(de)(de)態度與(yu)(yu)語氣各不相同(tong)，正是(shi)在這種不同(tong)中(zhong)(zhong)可以(yi)(yi)感(gan)(gan)受(shou)(shou)到(dao)她那勤(qin)勞、善良、備受(shou)(shou)壓迫(po)而(er)又富于反抗精神的(de)(de)(de)(de)(de)(de)外(wai)柔內剛的(de)(de)(de)(de)(de)(de)個性(xing)(xing)。同(tong)樣的(de)(de)(de)(de)(de)(de)，在焦(jiao)仲(zhong)卿(qing)各種不同(tong)場合的(de)(de)(de)(de)(de)(de)話(hua)(hua)語中(zhong)(zhong)，也(ye)可以(yi)(yi)感(gan)(gan)受(shou)(shou)到(dao)他(ta)那忠于愛(ai)情(qing)、明辨是(shi)非(fei)但又迫(po)于母(mu)(mu)親威逼的(de)(de)(de)(de)(de)(de)誠正而(er)軟弱(ruo)、但又有(you)發展的(de)(de)(de)(de)(de)(de)性(xing)(xing)格(ge)。詩中(zhong)(zhong)寫(xie)到(dao)蘭(lan)芝(zhi)(zhi)(zhi)與(yu)(yu)仲(zhong)卿(qing)死前(qian)，蘭(lan)芝(zhi)(zhi)(zhi)假意同(tong)意再嫁，仲(zhong)卿(qing)見(jian)蘭(lan)芝(zhi)(zhi)(zhi)后回(hui)家與(yu)(yu)母(mu)(mu)親訣別，他(ta)倆這時的(de)(de)(de)(de)(de)(de)話(hua)(hua)語，非(fei)常切合各自(zi)的(de)(de)(de)(de)(de)(de)身(shen)份(fen)與(yu)(yu)處境(jing)。試想，蘭(lan)芝(zhi)(zhi)(zhi)如果直說要(yao)死，這個弱(ruo)女子勢(shi)(shi)必會(hui)遭到(dao)暴(bao)力的(de)(de)(de)(de)(de)(de)約束，被強(qiang)迫(po)成(cheng)婚。而(er)仲(zhong)卿(qing)的(de)(de)(de)(de)(de)(de)情(qing)況自(zi)然與(yu)(yu)蘭(lan)芝(zhi)(zhi)(zhi)不同(tong)，如：“吾意久懷忿，汝豈得(de)自(zi)由”、“小(xiao)子無(wu)所畏(wei)，何敢助婦語”，于此(ci)可立見(jian)焦(jiao)母(mu)(mu)的(de)(de)(de)(de)(de)(de)蠻(man)橫：“作計何不量!先嫁得(de)府吏，后嫁得(de)郎君。否泰(tai)如天地，足以(yi)(yi)榮(rong)汝身(shen)。不嫁義(yi)郎體，其(qi)往欲何云？”由此(ci)可見(jian)劉(liu)(liu)兄的(de)(de)(de)(de)(de)(de)勢(shi)(shi)利。即使次要(yao)人(ren)物(wu)如媒人(ren)、府君的(de)(de)(de)(de)(de)(de)簡短對(dui)(dui)話(hua)(hua)，也(ye)各各符(fu)合其(qi)人(ren)的(de)(de)(de)(de)(de)(de)身(shen)份(fen)、特點。

詩(shi)中(zhong)，簡潔的(de)(de)(de)(de)(de)人物行動(dong)刻畫，有(you)助于形(xing)象(xiang)的(de)(de)(de)(de)(de)鮮明；精煉(lian)的(de)(de)(de)(de)(de)抒情(qing)性(xing)穿(chuan)插(cha)，增(zeng)(zeng)強了(le)行文的(de)(de)(de)(de)(de)情(qing)韻。“雞鳴外欲曙(shu)，新婦起(qi)嚴妝。著我繡夾裙，事(shi)(shi)事(shi)(shi)四五通”，寫出了(le)劉蘭(lan)芝(zhi)(zhi)離開焦(jiao)(jiao)家時(shi)(shi)的(de)(de)(de)(de)(de)矛盾(dun)心情(qing)。欲曙(shu)即起(qi)，表示她(ta)不(bu)愿在焦(jiao)(jiao)家生活的(de)(de)(de)(de)(de)決心，嚴妝辭(ci)(ci)婆是(shi)(shi)(shi)她(ta)對(dui)焦(jiao)(jiao)母(mu)(mu)的(de)(de)(de)(de)(de)抗議與示威。打扮時(shi)(shi)的(de)(de)(de)(de)(de)事(shi)(shi)事(shi)(shi)四五通，表示了(le)她(ta)對(dui)焦(jiao)(jiao)仲(zhong)卿(qing)(qing)的(de)(de)(de)(de)(de)愛，欲去(qu)又(you)不(bu)忍遽(ju)去(qu)的(de)(de)(de)(de)(de)微(wei)妙心理(li)。“卻與小姑(gu)別，淚(lei)落連珠子”，姑(gu)嫂關系不(bu)易(yi)相(xiang)處，蘭(lan)芝(zhi)(zhi)與小姑(gu)關系融洽(qia)，正(zheng)表現了(le)她(ta)的(de)(de)(de)(de)(de)懂禮儀、易(yi)相(xiang)處。這同(tong)焦(jiao)(jiao)母(mu)(mu)的(de)(de)(de)(de)(de)不(bu)容恰(qia)成對(dui)照。另外，辭(ci)(ci)焦(jiao)(jiao)母(mu)(mu)不(bu)落淚(lei)，而(er)辭(ci)(ci)小姑(gu)落淚(lei)，也可(ke)(ke)見(jian)(jian)蘭(lan)芝(zhi)(zhi)的(de)(de)(de)(de)(de)倔強。焦(jiao)(jiao)仲(zhong)卿(qing)(qing)的(de)(de)(de)(de)(de)形(xing)象(xiang)刻畫也是(shi)(shi)(shi)如(ru)此，他送(song)蘭(lan)芝(zhi)(zhi)到大道口，“下馬入車中(zhong)，低(di)頭共耳語”，表現了(le)一(yi)(yi)片真情(qing)。聞知蘭(lan)芝(zhi)(zhi)要成婚，“未至(zhi)二三(san)里(li)，摧藏馬悲(bei)哀”，詩(shi)篇用(yong)馬悲(bei)渲染襯托他內心的(de)(de)(de)(de)(de)強烈痛苦。臨死前“長(chang)嘆空房中(zhong)”、“轉(zhuan)頭向戶(hu)里(li)”，對(dui)母(mu)(mu)親還有(you)所(suo)顧念，這里(li)愈見(jian)(jian)他的(de)(de)(de)(de)(de)誠正(zheng)與善良。在整篇詩(shi)中(zhong)，類似上述的(de)(de)(de)(de)(de)動(dong)作(zuo)(zuo)刻畫還有(you)一(yi)(yi)些，筆(bi)(bi)墨雖不(bu)多(duo)，卻極(ji)(ji)精粹(cui)。蘭(lan)芝(zhi)(zhi)死時(shi)(shi)，義無反(fan)顧，“攬裙脫絲(si)履，舉身赴清池”；仲(zhong)卿(qing)(qing)死時(shi)(shi)，顧念老母(mu)(mu)，“徘(pai)徊庭樹下，自掛東南(nan)枝”，這些不(bu)同(tong)的(de)(de)(de)(de)(de)動(dong)作(zuo)(zuo)細節，都切合各自的(de)(de)(de)(de)(de)性(xing)格與處境。同(tong)樣(yang)是(shi)(shi)(shi)母(mu)(mu)親，焦(jiao)(jiao)母(mu)(mu)“捶床便大怒”的(de)(de)(de)(de)(de)潑辣(la)，劉母(mu)(mu)見(jian)(jian)蘭(lan)芝(zhi)(zhi)回家時(shi)(shi)驚異而(er)“大拊掌”的(de)(de)(de)(de)(de)溫和，對(dui)性(xing)格的(de)(de)(de)(de)(de)描繪來(lai)說寥寥幾筆(bi)(bi)已(yi)極(ji)(ji)傳神。抒情(qing)性(xing)穿(chuan)插(cha)較之動(dong)作(zuo)(zuo)刻畫更少(shao)，但也是(shi)(shi)(shi)成功之筆(bi)(bi)。“舉手長(chang)勞(lao)勞(lao)，二情(qing)同(tong)依依”，蘭(lan)芝(zhi)(zhi)和仲(zhong)卿(qing)(qing)第一(yi)(yi)次分手時(shi)(shi)，作(zuo)(zuo)者情(qing)不(bu)自禁的(de)(de)(de)(de)(de)感(gan)嘆，增(zeng)(zeng)添(tian)(tian)了(le)悲(bei)劇氣(qi)氛。“生人作(zuo)(zuo)死別，恨恨那可(ke)(ke)論”，這畫龍點睛的(de)(de)(de)(de)(de)穿(chuan)插(cha)，更激起(qi)了(le)人們對(dui)焦(jiao)(jiao)、劉遭遇的(de)(de)(de)(de)(de)同(tong)情(qing)。即使那教訓式的(de)(de)(de)(de)(de)全詩(shi)結尾，也帶有(you)濃重的(de)(de)(de)(de)(de)抒情(qing)意味，充滿了(le)作(zuo)(zuo)者的(de)(de)(de)(de)(de)同(tong)情(qing)與期望。這些水到渠成、不(bu)著痕跡的(de)(de)(de)(de)(de)抒情(qing)性(xing)穿(chuan)插(cha)，對(dui)人物形(xing)象(xiang)的(de)(de)(de)(de)(de)塑(su)造具有(you)錦上添(tian)(tian)花(hua)的(de)(de)(de)(de)(de)妙用(yong)，增(zeng)(zeng)加了(le)全詩(shi)的(de)(de)(de)(de)(de)感(gan)情(qing)色彩。

特(te)別值得注意的(de)(de)(de)(de)是，此詩比(bi)興(xing)手法和(he)浪漫(man)色彩的(de)(de)(de)(de)運用(yong)，對(dui)形(xing)(xing)象的(de)(de)(de)(de)塑造起了(le)非常重要的(de)(de)(de)(de)作用(yong)。作者的(de)(de)(de)(de)感情與(yu)思想(xiang)的(de)(de)(de)(de)傾向(xiang)性通過(guo)這種藝術方(fang)法鮮(xian)明地(di)表現(xian)了(le)出(chu)來。詩篇(pian)開頭，“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pai)徊”是“興(xing)”的(de)(de)(de)(de)手法，用(yong)以興(xing)起劉蘭芝、焦仲卿彼此顧(gu)戀之情，布置了(le)全(quan)篇(pian)的(de)(de)(de)(de)氣氛。最后(hou)一段，在劉、焦合(he)葬(zang)的(de)(de)(de)(de)墓地(di)，松(song)柏、梧桐枝枝葉葉覆蓋相交，鴛鴦(yang)在其中雙雙日(ri)夕和(he)鳴，通宵達旦。這既象征了(le)劉焦夫婦愛情的(de)(de)(de)(de)不(bu)朽(xiu)，又(you)象征了(le)他(ta)們永恒的(de)(de)(de)(de)悲憤(fen)與(yu)控告。由現(xian)實的(de)(de)(de)(de)雙雙合(he)葬(zang)的(de)(de)(de)(de)形(xing)(xing)象，到象征永恒的(de)(de)(de)(de)愛情與(yu)幸(xing)福的(de)(de)(de)(de)松(song)柏、鴛鴦(yang)的(de)(de)(de)(de)形(xing)(xing)象，表現(xian)了(le)人民群眾(zhong)對(dui)未來自由幸(xing)福必然到來的(de)(de)(de)(de)信念，這是劉焦形(xing)(xing)象的(de)(de)(de)(de)浪漫(man)主義發展，閃現(xian)出(chu)無比(bi)燦(can)爛的(de)(de)(de)(de)理想(xiang)光輝，使(shi)全(quan)詩起了(le)質的(de)(de)(de)(de)飛躍(yue)。

《孔雀東南(nan)飛》結(jie)構完(wan)整、緊湊、細密。其情節(jie)的組織，采(cai)取雙線(xian)交替推進的方式。其中(zhong)，一條(tiao)線(xian)索由劉(liu)蘭芝(zhi)、焦仲卿夫婦兩入之間(jian)的關(guan)系構成；另一條(tiao)線(xian)索由劉(liu)焦夫婦同焦母(mu)劉(liu)兄之間(jian)的關(guan)系構成，在全(quan)詩中(zhong)占(zhan)主導地(di)位。

詩(shi)中的(de)(de)(de)(de)矛(mao)盾沖(chong)突在(zai)劉(liu)、焦(jiao)夫婦同焦(jiao)母(mu)(mu)劉(liu)兄之間展(zhan)開。這(zhe)是(shi)一(yi)場迫害(hai)與反(fan)迫害(hai)的(de)(de)(de)(de)斗(dou)(dou)爭。仲(zhong)卿求(qiu)母(mu)(mu)一(yi)段(duan)(duan)，是(shi)第一(yi)次(ci)(ci)沖(chong)突，刻畫(hua)了(le)焦(jiao)母(mu)(mu)的(de)(de)(de)(de)專(zhuan)橫(heng)和(he)仲(zhong)卿的(de)(de)(de)(de)軟弱。蘭芝辭婆一(yi)段(duan)(duan)，是(shi)第二次(ci)(ci)沖(chong)突，反(fan)映了(le)焦(jiao)母(mu)(mu)的(de)(de)(de)(de)無(wu)情和(he)蘭芝的(de)(de)(de)(de)斗(dou)(dou)爭。蘭芝拒婚，是(shi)第三次(ci)(ci)沖(chong)突，在(zai)蘭芝與其兄之間展(zhan)開，突出(chu)了(le)蘭芝富貴不能淫的(de)(de)(de)(de)堅貞品格及其兄的(de)(de)(de)(de)卑鄙。仲(zhong)卿別(bie)(bie)母(mu)(mu)一(yi)段(duan)(duan)，寫出(chu)了(le)阿母(mu)(mu)的(de)(de)(de)(de)頑固與仲(zhong)卿的(de)(de)(de)(de)守約。這(zhe)四次(ci)(ci)沖(chong)突，一(yi)次(ci)(ci)比一(yi)次(ci)(ci)激烈，直(zhi)至雙(shuang)雙(shuang)殉情。特別(bie)(bie)是(shi)主角蘭芝，她的(de)(de)(de)(de)堅決(jue)抗(kang)爭，影響與決(jue)定(ding)了(le)仲(zhong)卿的(de)(de)(de)(de)態(tai)度與斗(dou)(dou)爭。

蘭芝(zhi)(zhi)與仲(zhong)(zhong)卿的(de)(de)(de)(de)(de)感(gan)情糾葛是在上述(shu)矛(mao)盾沖(chong)突(tu)的(de)(de)(de)(de)(de)基礎(chu)上展開的(de)(de)(de)(de)(de)。第(di)一段(duan)蘭芝(zhi)(zhi)的(de)(de)(de)(de)(de)訴苦，表現了她對仲(zhong)(zhong)卿的(de)(de)(de)(de)(de)信賴，也(ye)交(jiao)代了矛(mao)盾沖(chong)突(tu)的(de)(de)(de)(de)(de)背景。仲(zhong)(zhong)卿求母(mu)失敗，劉、焦之(zhi)間(jian)的(de)(de)(de)(de)(de)話別(bie)(bie)，反映了仲(zhong)(zhong)卿的(de)(de)(de)(de)(de)不舍、蘭芝(zhi)(zhi)的(de)(de)(de)(de)(de)溫情。第(di)二次沖(chong)突(tu)蘭芝(zhi)(zhi)辭婆后，仲(zhong)(zhong)卿的(de)(de)(de)(de)(de)送別(bie)(bie)，充分抒寫了他(ta)們夫婦之(zhi)間(jian)的(de)(de)(de)(de)(de)真摯感(gan)情。第(di)三次沖(chong)突(tu)蘭芝(zhi)(zhi)拒(ju)婚一段(duan)，仲(zhong)(zhong)卿的(de)(de)(de)(de)(de)怨(yuan)懟，蘭芝(zhi)(zhi)的(de)(de)(de)(de)(de)表白，他(ta)們之(zhi)間(jian)的(de)(de)(de)(de)(de)訣別(bie)(bie)，淋漓盡致地刻畫了生死不渝的(de)(de)(de)(de)(de)愛(ai)情。由此(ci)可見(jian)，上述(shu)兩(liang)條(tiao)線索，有主有從，互為因果(guo)，交(jiao)替發展，完(wan)整(zheng)緊(jin)湊地完(wan)成了故事的(de)(de)(de)(de)(de)敘述(shu)、人物(wu)命運的(de)(de)(de)(de)(de)交(jiao)代。

此詩在結構上(shang)(shang)的(de)(de)細密還表(biao)現在呼應映(ying)襯上(shang)(shang)。詩中(zhong)在不同場合中(zhong)兩次出現的(de)(de)蒲葦磐石的(de)(de)比喻，的(de)(de)確加深了(le)讀(du)者對劉焦(jiao)(jiao)夫婦愛情堅貞的(de)(de)認識，也加強了(le)閱讀(du)這篇作品時渾然一體(ti)的(de)(de)感覺(jue)。此外，蘭芝(zhi)別(bie)仲卿時對其(qi)兄“性行(xing)暴如雷”的(de)(de)擔(dan)憂，焦(jiao)(jiao)母“東家美(mei)女”的(de)(de)引誘，也在詩中(zhong)有暗伏(fu)、有照(zhao)應，顯示(shi)了(le)結構上(shang)(shang)的(de)(de)精細和(he)詩思的(de)(de)縝密。

《孔(kong)雀(que)東南飛(fei)》細(xi)針密線的(de)(de)(de)結(jie)構特色(se)，得力于繁簡得當的(de)(de)(de)剪(jian)裁。劉蘭芝(zhi)、焦仲卿的(de)(de)(de)故(gu)事，頭緒紛繁，若不(bu)(bu)加(jia)剪(jian)裁，使(shi)之(zhi)集中，就會散漫無所(suo)歸(gui)統。“兩家(jia)(jia)聞(wen)二人之(zhi)死(si)，倉皇悲(bei)慟、各懷悔(hui)恨，必(bi)有(you)一番情(qing)事。然再寫(xie)則(ze)沓拖，故(gu)直言(yan)求合葬，文勢(shi)(shi)緊峭(qiao)，乃(nai)知通篇之(zhi)縷(lv)縷(lv)無一閑(xian)語也(ye)(ye)。前此不(bu)(bu)寫(xie)兩家(jia)(jia)家(jia)(jia)勢(shi)(shi)，不(bu)(bu)重(zhong)其(qi)家(jia)(jia)勢(shi)(shi)也(ye)(ye)。后此不(bu)(bu)寫(xie)兩家(jia)(jia)倉皇、不(bu)(bu)重(zhong)其(qi)倉皇也(ye)(ye)。最無謂(wei)語而(er)(er)可(ke)以(yi)寫(xie)神者(zhe)(zhe)，謂(wei)之(zhi)不(bu)(bu)閑(xian)；若不(bu)(bu)可(ke)少(shao)，而(er)(er)不(bu)(bu)關篇中意(yi)(yi)者(zhe)(zhe)，謂(wei)之(zhi)閑(xian)。于此可(ke)悟裁剪(jian)法也(ye)(ye)。”裁剪(jian)中最易引入(ru)誤(wu)入(ru)迷途的(de)(de)(de)就是這些(xie)所(suo)謂(wei)若不(bu)(bu)可(ke)少(shao)卻不(bu)(bu)關篇意(yi)(yi)的(de)(de)(de)材料。其(qi)實，一些(xie)表面(mian)看(kan)來必(bi)不(bu)(bu)可(ke)少(shao)的(de)(de)(de)材料，并不(bu)(bu)一定是最重(zhong)要(yao)(yao)的(de)(de)(de)材料和最需花費筆墨的(de)(de)(de)材料。有(you)些(xie)只需略(lve)作交代就行(xing)了(le)，如詩(shi)中兩家(jia)(jia)家(jia)(jia)勢(shi)(shi)、死(si)后家(jia)(jia)人悲(bei)慟后悔(hui)等(deng)等(deng)。這里，關鍵是抓住(zhu)“篇中意(yi)(yi)”對詩(shi)材加(jia)以(yi)選(xuan)擇，組(zu)織，突出主(zhu)要(yao)(yao)線索、主(zhu)要(yao)(yao)人物、主(zhu)要(yao)(yao)情(qing)意(yi)(yi)。

詩中(zhong)對詳寫部分的(de)(de)處理(li)是極為出色的(de)(de)。仲卿(qing)求(qiu)母失敗，劉(liu)焦(jiao)之(zhi)間話(hua)別，蘭芝(zhi)辭婆和太(tai)守迎親等，都(dou)是濃(nong)筆重(zhong)彩(cai)的(de)(de)段(duan)(duan)落(luo)。這(zhe)些段(duan)(duan)落(luo)在(zai)整(zheng)個長詩中(zhong)都(dou)是直接關(guan)系到劉(liu)焦(jiao)愛情悲劇(ju)的(de)(de)關(guan)鍵內容(rong)，對人(ren)物形象(xiang)的(de)(de)塑(su)造、人(ren)物感(gan)情的(de)(de)宣泄，對題意的(de)(de)顯示都(dou)起著極重(zhong)要的(de)(de)作用。更妙的(de)(de)是，這(zhe)樣的(de)(de)濃(nong)筆重(zhong)彩(cai)，在(zai)全(quan)詩自然(ran)、樸實、流暢的(de)(de)基本風格(ge)中(zhong)，起到了豐富(fu)色彩(cai)的(de)(de)作用，使整(zheng)個描(miao)述(shu)的(de)(de)節(jie)奏疏密有(you)致，快慢有(you)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