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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介紹

白事(shi)會，傳統相聲(sheng)(sheng)之一(yi)，以喪事(shi)為(wei)主題，一(yi)般是逗(dou)哏的(de)(de)說幫捧哏的(de)(de)父親辦喪事(shi)，覆蓋面很廣，將北(bei)(bei)京天津河(he)北(bei)(bei)地區的(de)(de)喪事(shi)風(feng)俗基本(ben)涵蓋，結尾常以沒墳地為(wei)大(da)包袱抖出(chu)，結束。一(yi)般認為(wei)馬三立馬老祖的(de)(de)最好，馬志(zhi)明、黃族民，侯寶林、郭啟儒也曾經(jing)演(yan)過，近年(nian)年(nian)輕演(yan)員紛紛上演(yan)，第二班，大(da)逗(dou)相聲(sheng)(sheng)，樂豐(feng)齋相聲(sheng)(sheng)茶社，宏春社，泰友曲藝社等(deng)相聲(sheng)(sheng)班社演(yan)出(chu)的(de)(de)白事(shi)會。

內容介紹

甲(jia) “人講禮義(yi)為先，樹將枝葉為源(yuan)”嘛！

乙對了。

甲為什么一個演員上臺(tai)，說也(ye)好吧(ba)，唱(chang)也(ye)好吧(ba)，干嗎先鞠個躬(gong)、敬個禮呢？

乙嗯。

甲(jia) 又不(bu)是(shi)得罪誰(shui)了(le)賠個不(bu)是(shi)，就是(shi)“未曾學藝(yi)先學禮”。

乙唉。

甲上(shang)臺(tai)鞠個躬是什么意思呀？

乙什么意思？

甲這個演員那(nei)個心(xin)(xin)情(qing)啊(a)！多(duo)么高興(xing)啊(a)！歡迎你(ni)們(men)(men)呀！就(jiu)(jiu)是歡迎！哎呀！你(ni)們(men)(men)犧(xi)牲(sheng)寶貴的時間，尊敬的觀眾們(men)(men)來(lai)看我(wo)們(men)(men)的節(jie)目(mu)，我(wo)們(men)(men)多(duo)高興(xing)啊(a)！另外呢，是什么意思(si)呢？就(jiu)(jiu)是問(wen)好，哎呀！你(ni)們(men)(men)來(lai)了，你(ni)們(men)(men)大家都好啊(a)？！就(jiu)(jiu)是不說(shuo)出(chu)來(lai)，內(nei)心(xin)(xin)是這個意思(si)。鞠躬(gong)(gong)要嚴肅認真，鞠躬(gong)(gong)四(si)十(shi)(shi)五(wu)度(du)，四(si)十(shi)(shi)五(wu)度(du)（甲做一(yi)(yi)個正常的鞠躬(gong)(gong)），這樣就(jiu)(jiu)九(jiu)十(shi)(shi)度(du)了（甲做一(yi)(yi)個幅度(du)很大的鞠躬(gong)(gong)）。

乙不(bu)不(bu)不(bu)，太大了！

甲用不著那(nei)樣，鞠躬(gong)——再抬(tai)(tai)頭(tou)——再看(kan)(kan)(kan)(kan)看(kan)(kan)(kan)(kan)各位(wei)。為(wei)什么要看(kan)(kan)(kan)(kan)你們(men)呢？就是給你敬禮，敬禮完(wan)了再看(kan)(kan)(kan)(kan)看(kan)(kan)(kan)(kan)你，先鞠躬(gong)。不能鞠躬(gong)的時候看(kan)(kan)(kan)(kan)（甲演示鞠躬(gong)的同時抬(tai)(tai)頭(tou)看(kan)(kan)(kan)(kan)觀(guan)眾(zhong)），這是雜技那(nei)頂(ding)碗！

乙好嘛！

甲人(ren)要客氣(qi)嘛(ma)！五講四美還要這樣嘛(ma)！“禮義廉恥，國(guo)之四維(wei)，四維(wei)不張(zhang)，國(guo)乃滅亡”，見人(ren)要問(wen)好(hao)，現在我聽說(shuo)有接電話的還要問(wen)好(hao)是嗎？

乙哦。

甲鈴(ling)一(yi)響(xiang)，嘩鈴(ling)鈴(ling)鈴(ling)……你(ni)好？！你(ni)找(zhao)誰呀？應當(dang)這(zhe)樣嘛(ma)！我老(lao)沒(mei)給您問好。

乙唉唉。

甲您好？！

乙(yi) 啊，少見(jian)，您好？！

甲我也好。

乙嗯……啊？

甲我也好。

乙你干嗎？

甲省得你問我(wo)了。

乙嗨！好(hao)好(hao)好(hao)。

甲(jia) 家里都好哇？

乙您(nin)承問，都好。

甲都誰好哇？

乙那(nei)我哪知道哇(wa)，怎么都誰好(hao)哇(wa)？

甲誰呀？

乙您問誰誰好。

甲問誰呀？老太太好？

乙好好。

甲大娘好？

乙好好。

甲嬸子好？

乙好好。

甲您那大嫂子好？

乙好好。

甲您那弟妹……

乙我(wo)們家是(shi)寡婦大院！

甲您那二(er)妹(mei)妹(mei)、三妹(mei)妹(mei)……

乙(yi) 等(deng)(deng)等(deng)(deng)，等(deng)(deng)等(deng)(deng)，都是女(nv)的？沒有男的？

甲也有。

乙唉。

甲我們家男的多。

乙啊(a)？！咱搬一塊(kuai)住去是怎(zen)么著？啊(a)？！

甲(jia) ……商(shang)量商(shang)量吧。

乙別商量(liang)了，沒商量(liang)！

甲(jia) 問您家男的，老(lao)爺子好(hao)！您的父(fu)親，老(lao)爺子，老(lao)太爺呢？

乙別提了。

甲他老人家？

乙我爸爸過(guo)去了。

甲啊？

乙過去了！

甲過去了？

乙啊。

甲(jia) 過那邊去(qu)了？剛還在(zai)這來著，哦，剛走過去(qu)，解(jie)手去(qu)了吧？

乙嘿嘿！

甲我(wo)看(kan)著過(guo)去了，我(wo)去找去，我(wo)叫(jiao)他(ta)去。

乙別，別，別找了！

甲你不是說剛走過(guo)去了(le)(le)嗎？我(wo)看見了(le)(le)一(yi)位剛在這過(guo)去了(le)(le)嘛！

乙像話嗎？！

甲就剛才那位(wei)。

乙哪位呀？

甲你不說(shuo)過去了嗎？過去，你說(shuo)過哪？

乙過去，走(zou)過去了呀(ya)？

甲過哪？

乙哪也沒(mei)去，不(bu)是走過去了(le)，我爸爸下世了(le)。

甲下市（世）了。

乙唉。

甲哦，自由市(shi)場啦，做買賣(mai)啦，賣(mai)果(guo)仁(ren)(ren)，哦，賣(mai)果(guo)仁(ren)(ren)那(nei)老(lao)頭就是呀？

乙誰(shui)說(shuo)的？！誰(shui)說(shuo)的？！

甲賣瓜子(zi)，傻子(zi)瓜子(zi)？

乙(yi) 沒有，那是傻(sha)子，不(bu)是，不(bu)是啊！

甲你說下市（世）了(le)，是下……

乙下(xia)世呀(ya)，不是下(xia)小市。

甲我不(bu)懂(dong)(dong)，不(bu)懂(dong)(dong)你這話，不(bu)懂(dong)(dong)！不(bu)懂(dong)(dong)！

乙(yi) 嘿！干脆告訴您，沒了！

甲沒了？

乙唉。

甲找找哇！

乙啊？哪找去？

甲哎？沒(mei)了(le)你不找(zhao)找(zhao)？

乙那怎么找哇？

甲哎(ai)呀(ya)！手絹(juan)沒(mei)了還得找(zhao)(zhao)找(zhao)(zhao)呢！（甲做丟手絹(juan)狀）哎(ai)喲？我手絹(juan)沒(mei)了？你(ni)爸(ba)爸(ba)沒(mei)了你(ni)不(bu)找(zhao)(zhao)？就完了？沒(mei)了就完了？找(zhao)(zhao)哇！

乙怎么找哇？

甲(jia) 找(zhao)(zhao)哇(wa)！各處(chu)找(zhao)(zhao)，登(deng)報(bao)，登(deng)報(bao)！尋(xun)人！街(jie)上(shang)貼上(shang)告(gao)白條，路口、胡同(tong)口、電線桿(gan)子上(shang)，你(ni)(ni)不用大(da)張紙，就用這么大(da)張紙就行(xing)。你(ni)(ni)寫(xie)個(ge)尋(xun)人小廣(guang)告(gao)的告(gao)白條，找(zhao)(zhao)！是沒(mei)有了不是？是沒(mei)有了你(ni)(ni)就這么找(zhao)(zhao)，你(ni)(ni)寫(xie)呀(ya)！

乙怎么寫呀！

甲(jia) 沒詞呀？我(wo)教(jiao)給(gei)你，我(wo)教(jiao)給(gei)你。

乙哦，你(ni)有這(zhe)詞？

甲我呀？

乙啊。

甲(jia) 我……我也沒有。

乙嘿嘿！

甲(jia) 我給你現編。

乙啊，現編(bian)的。

甲給(gei)你編(bian)的，就為給(gei)你編(bian)個詞。

乙那您編吧！

甲這個告白條，你寫上啊(a)，“尋(xun)人”。

乙尋人？

甲這(zhe)“人(ren)(ren)”字(zi)要沖上倒寫著啊，這(zhe)樣“人(ren)(ren)”字(zi)倒寫著。

乙(yi) 那為什(shen)么呀？

甲圖個吉利啊！

乙(yi) 哦，這(zhe)是吉利？

甲(jia) 唉，尋人(ren)嘛，讓人(ren)看(kan)見(jian)“哎！尋人(ren)的啊？哎！‘人(ren)’倒（到(dao)）了哎！”

乙嗯。

甲哎！這‘人’倒（到）了(le)！這人到了(le)，借人這口氣，你爸爸沒了(le)嘛！尋人，這人到了(le)，就找著了(le)。寫(xie)“尋人”劃一(yi)道，下邊再寫(xie)“敬啟者切(qie)聞(wen)：忠不(bu)顧(gu)身，孝(xiao)(xiao)不(bu)顧(gu)恥(chi)，忠則盡命，孝(xiao)(xiao)當(dang)竭力。烏鴉(ya)反哺，羊羔跪乳(ru)，禽獸尚知惦念父(fu)母(mu)，又何況三年給養，十月(yue)勤勞，為人豈能忘懷(huai)雙親。鄙人王鳳山幼讀詩(shi)書，粗知禮義，耿耿此(ci)心(xin)未嘗忘懷(huai)。昨晚偶不(bu)留神，走失(shi)親爹(die)一(yi)個。”

乙還親爹？

甲是不是親的呀？

乙是親的！

甲那(nei)就寫親(qin)爹(die)一(yi)個，“走失親(qin)爹(die)一(yi)個，當時呈報該管(guan)公安局通(tong)傳查找外，特登報端，倘有四方(fang)仁(ren)人(ren)君子知其下落，將我全爹(die)送(song)回。”

乙怎么還全(quan)爹呀(ya)？

甲你得要全的！

乙啊？！

甲不全可不行！

乙怎么？

甲缺須、短尾兒、沒水牙、沒抱(bao)爪兒，那(nei)就不能(neng)要了。

乙這是蛐蛐！

甲寫全爹(die)(die)吧？“將我全爹(die)(die)送(song)回者，酬洋一百元，酬金已待，決(jue)不食言(yan)，王(wang)鳳山，詳細住址”，還得要注明你父(fu)親什么(me)模樣，什么(me)長相，穿什么(me)衣裳，有什么(me)特征，最(zui)好來個像片。

乙哦。

甲讓(rang)人一看，哦。你別馬馬虎(hu)虎(hu)！

乙馬馬虎虎？

甲你可別省事(shi)(shi)呀(ya)！你要打(da)算省事(shi)(shi)就費了事(shi)(shi)了！

乙怎么？

甲你怎么(me)能簡(jian)單吶？你太簡(jian)單了(le)(le)，“王鳳山丟爸爸一個，有人(ren)把老頭兒送在家去，酬(chou)謝一百元”，完了(le)(le)！麻煩了(le)(le)！

乙怎么？

甲把老頭(tou)兒(er)(er)送去一百塊錢，人家知道(dao)什么模樣呀？老頭(tou)兒(er)(er)多(duo)了，河邊(bian)公園(yuan)大(da)椅(yi)子上(shang)坐(zuo)著(zhu)，那老頭(tou)兒(er)(er)三、五十個，呼啦呼啦都去了……

乙啊？我呀？

甲你說(shuo)到你們家(jia)，一(yi)百塊錢一(yi)個，你兩、三千塊錢，嗯(ng)？……你說(shuo)這(zhe)老頭兒(er)……

乙我一個都不要！都給你送去！像話嗎？！

甲你不是說你爸(ba)(ba)爸(ba)(ba)沒(mei)了嗎？

乙嘿！

甲沒(mei)了就(jiu)這么找！

乙沒(mei)了就這么找？！

甲對了。

乙沒(mei)了(le)這(zhe)句話您(nin)都(dou)不懂啊？

甲你說吧。

乙干脆死了！

甲什么？

乙死了！

甲誰(shui)呀？誰(shui)死了？

乙我爸爸。

甲不能！

乙不能？

甲不能！

乙啊？

甲你爸(ba)爸(ba)沒死過(guo)！

乙多新鮮吶！

甲沒死過。

乙對了，有(you)死好(hao)幾回(hui)的嗎？

甲我知(zhi)道你爸(ba)(ba)(ba)爸(ba)(ba)(ba)早死(si)了(le)，你爸(ba)(ba)(ba)爸(ba)(ba)(ba)死(si)了(le)好幾十年了(le)。

乙啊，對對。

甲解(jie)放以前你(ni)(ni)爸(ba)爸(ba)死的(de)，你(ni)(ni)爸(ba)爸(ba)死的(de)時候你(ni)(ni)才(cai)30來歲(sui)，我(wo)也30來歲(sui)嘛。我(wo)上你(ni)(ni)家忙活白事，你(ni)(ni)知(zhi)道不(bu)知(zhi)道？打你(ni)(ni)爸(ba)爸(ba)有(you)病的(de)時候我(wo)就天(tian)天(tian)往(wang)你(ni)(ni)們家去。

乙對。

甲辦(ban)這棚(peng)白(bai)事誰給辦(ban)的？

乙誰辦的？

甲你沒聽說？我——

乙是呀？

甲哎——

乙噢，我(wo)聽說您沒少受累。

甲哎！咱們過(guo)這個，沒少受累干嗎(ma)呀！那年(nian)你(ni)沒在(zai)家(jia)。

乙對了。

甲你應事了。

乙啊(a)，我讓汽車撞了！怎(zen)么還(huan)應事(shi)了？

甲(jia) 你應(ying)了(le)……你應(ying)了(le)點兒事了(le)。

乙外地呀(ya)給人家(jia)應酬點兒(er)事。

甲你呀(ya)沒(mei)在此地。

乙對。

甲你跟(gen)你老伴兒、你跟(gen)你媳婦，你們兩口子(zi)都(dou)在(zai)廣州。

乙對。

甲(jia) 那(nei)時(shi)候給你去信、拍電報你都來不了。

乙來不及。

甲家(jia)里那時候就(jiu)有(you)你大哥，你行二(er)。

乙對。

甲你哥哥、你兄(xiong)弟(di)、你大(da)(da)嫂子(zi)、你兄(xiong)弟(di)媳婦(fu)兒、你姐(jie)姐(jie)。你大(da)(da)姐(jie)比(bi)你大(da)(da)哥大(da)(da)兩歲，對(dui)不(bu)對(dui)？

乙對。

甲你大姐出(chu)閣了，你二妹(mei)妹(mei)、三妹(mei)妹(mei)。三妹(mei)妹(mei)那時還沒出(chu)閣，還沒出(chu)嫁(jia)呢，現在三妹(mei)妹(mei)都當(dang)姥姥了，那時候還是個(ge)小姑娘呢。打你爸爸一有病我(wo)天(tian)天(tian)去。

乙是呀？

甲去看(kan)老(lao)頭(tou)兒(er)去，你(ni)爸(ba)爸(ba)那(nei)個病一(yi)天(tian)(tian)比一(yi)天(tian)(tian)惡化，不吃東西凈喝藥，那(nei)哪成啊？！變模樣了！走形了！哎呀！我一(yi)瞧，這可不好(hao)辦(ban)，我就(jiu)跟(gen)大(da)哥、跟(gen)老(lao)三說(shuo)(shuo)，我說(shuo)(shuo)：“鳳山二哥可沒在這，家里這老(lao)頭(tou)兒(er)這病可不見好(hao)，咱們要天(tian)(tian)天(tian)(tian)就(jiu)得喝這湯藥，當然說(shuo)(shuo)也管(guan)事(shi)，不怎(zen)么見效。”我跟(gen)老(lao)三商量商量，我說(shuo)(shuo)：“咱們是(shi)不是(shi)讓老(lao)頭(tou)兒(er)住醫院？”

乙對。

甲老(lao)三說(shuo)：“他不去！他沒住(zhu)(zhu)過(guo)醫院(yuan)。”我(wo)(wo)說(shuo)我(wo)(wo)問(wen)(wen)問(wen)(wen)，我(wo)(wo)說(shuo)：“老(lao)爺子，您(nin)(nin)吶天(tian)天(tian)喝(he)這湯(tang)藥(yao)(yao)挺(ting)見好，您(nin)(nin)看您(nin)(nin)這一(yi)天(tian)比一(yi)天(tian)好哇，是(shi)不是(shi)？您(nin)(nin)住(zhu)(zhu)醫院(yuan)吧？您(nin)(nin)到醫院(yuan)住(zhu)(zhu)，換(huan)換(huan)吃點兒(er)西(xi)藥(yao)(yao)？”

乙唉，怎么？

甲(jia) 不去！搖頭。（甲(jia)學(xue)乙父親(qin)的語氣）“我(wo)呀……我(wo)不行了。”

乙我(wo)爸(ba)爸(ba)不(bu)行了！

甲我……我不行了。

乙你(ni)(ni)(ni)呀(ya)？！你(ni)(ni)(ni)早就不(bu)行了你(ni)(ni)(ni)，你(ni)(ni)(ni)不(bu)是(shi)現在不(bu)行。

甲這是學你爸(ba)(ba)爸(ba)(ba)。

乙你別學了！

甲他告訴(su)不(bu)行(xing)了(le)，我(wo)讓(rang)老三(san)說，我(wo)找你(ni)三(san)兄弟，我(wo)說：“老三(san)，你(ni)去(qu)(qu)說去(qu)(qu)，你(ni)告訴(su)醫院(yuan)比這(zhe)條(tiao)件好，晝夜有值班大(da)夫，你(ni)去(qu)(qu)說去(qu)(qu)。”老三(san)怵(chu)(chu)怵(chu)(chu)癱(tan)癱(tan)、猶(you)豫(yu)不(bu)定，老三(san)過去(qu)(qu)了(le)（甲學乙三(san)弟的語(yu)氣）：“爸(ba)爸(ba)！”

乙唉！

甲叫你了？答(da)應得到脆(cui)啊(a)(a)！這是(shi)老三叫你父(fu)親呢！再答(da)應我可踹你啊(a)(a)！這別搭碴兒，聽著啊(a)(a)！

乙唉唉，不搭碴兒。

甲（甲繼續學(xue)乙三弟的語(yu)氣(qi)）“爸(ba)爸(ba)，您吶(na)上醫院吧(ba)？醫院吶(na)那大夫值班，晝(zhou)夜(ye)有大夫，護士(shi)照顧也好，送您上醫院，找個車”，你(ni)爸(ba)爸(ba)不去，（甲學(xue)乙父親的語(yu)氣(qi)）“別管(guan)我，你(ni)們呀，好好地(di)孝順你(ni)媽(ma)”，閉上眼(yan)不說話(hua)了

乙喲！

甲不言語了，我(wo)過(guo)去一瞧……咽氣了！

乙喲！

甲無常了(le)(le)(le)，亡故了(le)(le)(le)，不在了(le)(le)(le)，沒了(le)(le)(le)，沒有了(le)(le)(le)，完了(le)(le)(le)，完事(shi)了(le)(le)(le)，完事(shi)大(da)吉了(le)(le)(le)，吹了(le)(le)(le)，吹燈(deng)了(le)(le)(le)，吹燈(deng)拔蠟了(le)(le)(le)，嗝(ge)兒(er)了(le)(le)(le)，嗝(ge)兒(er)屁了(le)(le)(le)，嗝(ge)兒(er)屁著涼了(le)(le)(le)，撂了(le)(le)(le)，撂挑子了(le)(le)(le)，皮(pi)兒(er)了(le)(le)(le)，皮(pi)兒(er)兩張了(le)(le)(le)，土(tu)了(le)(le)(le)，土(tu)典了(le)(le)(le)，無常到了(le)(le)(le)，萬事(shi)休了(le)(le)(le)，倆六一個幺(yao)——眼(yan)兒(er)猴了(le)(le)(le)——！

甲(jia) 我趕緊就跑到廚房(fang)叫(jiao)你大(da)哥(ge)，你哥(ge)哥(ge)在廚房(fang)那熬藥呢！

乙對。

甲還熬湯藥呢，我說：“大哥！大哥別熬藥啦！”

乙怎么了？

甲(jia) （甲(jia)繼續(xu)說）“老(lao)頭兒完啦！”你哥(ge)(ge)哥(ge)(ge)就一愣：“啊？！老(lao)頭兒死啦？！”你大哥(ge)(ge)一聽，當時，“嘩——”，哭(ku)了(le)！

乙有這么哭的嗎？有這么哭的嗎？“嘩——”，滋兒(er)挺遠，這是尿了這是！

甲你大哥淚如涌泉，這叫淚如涌泉，“嘩——”……

乙沒這么多眼淚！

甲 “叭(ba)嗒叭(ba)嗒”……

乙還“叭嗒叭嗒”。

甲掉了十一個眼淚兒。

乙(yi) 他還(huan)給數著呢，十一個(ge)。

甲你哥哥大小(xiao)眼兒(er)嘛！

乙呆你的！

甲別熬藥了，一聽(ting)北屋里，好嘛！“哇哇”的(de)都哭起來了。

乙那還不哭！

甲你(ni)大(da)嫂(sao)子、你(ni)兄弟媳婦兒、連這(zhe)姐(jie)兒倆“哇哇”的，我到這(zhe)：“先別哭！先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shi)候(hou)，趕緊誰跑一趟把大(da)姐(jie)請來。”你(ni)們大(da)姐(jie)那(nei)時(shi)候(hou)住的挺遠，西(xi)南樓兒那(nei)邊住。

乙對。

甲趕緊把(ba)大姐叫(jiao)來，用車把(ba)你姐姐叫(jiao)來了，那時你大姐四十(shi)來歲吧？

乙對。

甲挺(ting)(ting)胖(pang)的身子，大(da)姐(jie)(jie)來了。進門也是哭(ku)了一頓，那就(jiu)別攔著(zhu)了，那么大(da)歲(sui)數挺(ting)(ting)胖(pang)的，讓她(ta)哭(ku)兩聲吧！我(wo)說：“大(da)姐(jie)(jie)呀！先(xian)別哭(ku)，咱(zan)們(men)研(yan)究研(yan)究這(zhe)事怎么辦？咱(zan)們(men)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們(men)哥(ge)幾個(ge)、姐(jie)(jie)幾個(ge)上(shang)墳地(di)哭(ku)去(qu)！”

乙對。

甲（甲繼續(xu)說）：“咱(zan)們(men)這(zhe)事怎么辦(ban)？把您請來了，您是大(da)姐，老頭(tou)兒生養你(ni)們(men)哥(ge)幾個(ge)(ge)、姐幾個(ge)(ge)，就(jiu)您歲數大(da)，你(ni)出(chu)主意，咱(zan)們(men)這(zhe)個(ge)(ge)白事打算怎么辦(ban)？”

乙嗯。

甲你大(da)姐(jie)說(shuo)：“我(wo)(wo)呀歲(sui)數大(da)，可是(shi)我(wo)(wo)是(shi)出了門(men)子的了，怎么(me)也是(shi)外人吶，啊？還是(shi)聽大(da)哥的吧(ba)！老(lao)二鳳山也沒在(zai)家，大(da)哥跟老(lao)三怎么(me)說(shuo)怎么(me)好，我(wo)(wo)聽著(zhu)，讓我(wo)(wo)拿(na)多少錢(qian)我(wo)(wo)就拿(na)多少錢(qian)，我(wo)(wo)隨著(zhu)，怎么(me)辦都好！”我(wo)(wo)說(shuo)：“好！大(da)姐(jie)！漂亮！說(shuo)話(hua)我(wo)(wo)愛聽，應(ying)當得這樣！”我(wo)(wo)說(shuo)：“大(da)哥！怎么(me)辦？研究研究吧(ba)？”

乙嗯。

甲(jia) （甲(jia)繼續(xu)說）：“該吃(chi)吃(chi)啊！該睡(shui)的(de)睡(shui)啊！都沒吃(chi)飯呢！這不熬了(le)(le)粥了(le)(le)嘛，把(ba)粥端過來，一人喝兩碗(wan)先，接這兒吃(chi)干的(de)、餅、吃(chi)饅頭，那(nei)時哭得那(nei)樣絕對(dui)吃(chi)不下去(qu)了(le)(le)。

乙吃不了！

甲先拿熬的這(zhe)一鍋粥，大姐“庫叉(cha)庫叉(cha)”弄了兩碗。

乙哎(ai)！有這么喝粥的嗎(ma)？“庫(ku)叉(cha)庫(ku)叉(cha)”的？像話嗎(ma)？

甲 “嘩啦——嘩啦——”……

乙干嘛？

甲 “哇呀(ya)呀(ya)呀(ya)——”……

乙好嘛？張飛來了？！

甲怎么著？

乙就(jiu)說喝粥(zhou)就(jiu)完(wan)了。

甲(jia) 大(da)哥(ge)出(chu)主意吧(ba)！你(ni)哥(ge)哥(ge)說(shuo)(shuo)呀：“反正(zheng)(zheng)這(zhe)個紅白(bai)喜(xi)事(shi)無(wu)盡無(wu)休(xiu)，你(ni)說(shuo)(shuo)咱們(men)怎么(me)辦？怎么(me)叫大(da)辦？怎么(me)叫小辦？只要說(shuo)(shuo)的過去呀就行了(le)，‘心(xin)到神知、上供人吃’，怎么(me)出(chu)這(zhe)個殯？辦這(zhe)個白(bai)事(shi)？不(bu)是給街坊鄰(lin)居(ju)、親(qin)友們(men)看嗎？亡人不(bu)也是不(bu)知道嗎？我說(shuo)(shuo)咱們(men)簡簡單單的，反正(zheng)(zheng)咱說(shuo)(shuo)得(de)過去呀，我看就差(cha)不(bu)多(duo)了(le)。”

乙嗯。

甲(jia) 老三說(shuo)(shuo)：“不(bu)(bu)能！‘窮人不(bu)(bu)可富(fu)葬(zang)，富(fu)人不(bu)(bu)可窮埋’，咱(zan)們雖然(ran)不(bu)(bu)是財主啊，咱(zan)不(bu)(bu)稱錢(qian)，但咱(zan)們也不(bu)(bu)算(suan)太窮，咱(zan)們不(bu)(bu)能用四塊板把(ba)老爺子抬出去，咱(zan)們得像個樣(yang)呀(ya)？！有大(da)姐兜著，不(bu)(bu)管花(hua)多(duo)少錢(qian)，不(bu)(bu)夠(gou)讓她添(tian)，大(da)姐夫家里有錢(qian)。”大(da)姐說(shuo)(shuo)：“沒關系！用多(duo)少錢(qian)我拿！不(bu)(bu)管花(hua)多(duo)少錢(qian)，我添(tian)一半都行。”

乙嗯。

甲我說(shuo)：“好(hao)！這(zhe)不這(zhe)么說(shuo)嘛(ma)！交我了，我辦(ban)，錢少(shao)花事要(yao)得辦(ban)好(hao)！”

乙你瞧。

甲(jia) （甲(jia)繼續(xu)說）：“讓你們哥幾個、姐幾個露臉(lian)！”

乙唉。

甲我(wo)辦我(wo)當然不行(xing)，我(wo)得(de)找內(nei)行(xing)。

乙(yi) 哦，還(huan)有內(nei)行？

甲紅白喜壽事(shi)，這個沒有(you)內行辦，你是白費錢辦不好！

乙對。

甲(jia) 我找熟人，我有朋友哇！王(wang)十二、翟(zhai)鶴齡、李(li)文清、叢四爺，這都是久幫給人辦(ban)紅白喜(xi)壽(shou)事的，把這幾(ji)位請來(lai)，我們打算花多少錢？您看怎(zen)么辦(ban)？咱們要對得起(qi)老(lao)頭兒！對得起(qi)老(lao)爺子(zi)！

乙對。

甲老爺子不(bu)易！

乙是呀！

甲(jia) 這一輩子真是為(wei)家(jia)為(wei)業(ye)操勞過度，以至他老人家(jia)年老氣衰(shuai)，心(xin)臟之癥(zheng)痛絕俱裂(lie)，經北京(jing)著名的(de)醫師蕭龍(long)友、孔伯華、汪逢春、楊浩如、施今墨（注(zhu)：肖(xiao)孔汪施是民(min)國時期北京(jing)四大(da)中醫學家(jia)。）各大(da)名醫臨床會診，結果是醫藥罔效(xiao)。

乙唉。

甲(jia) 你父親西方接引、與世長(chang)辭，夠奔西方極(ji)樂世界……去(qu)了！

乙嗐！你就說死了不就得了！

甲怹這一死呀！報喪的訃聞（注：也作訃文。）撒出去，各地的親友都來吊唁，花圈、挽聯、幛子、紙牌兒（注：宣(xuan)紙制成的匾額。）簡直的不計其數。你父親這裝裹（注：壽衣。）新(xin)鮮！

乙什么？

甲我沒見過！

乙是呀！

甲我沒看見過(guo)！不(bu)是一般死人穿的那袍(pao)套(tao)靴帽。

乙哦。

甲你爸爸信(xin)佛！

乙對。

甲(jia) 穿的(de)這(zhe)身(shen)服可太好了(le)！嗬！這(zhe)身(shen)衣裳(shang)、這(zhe)裝裹定做的(de)。

乙哦。

甲(jia) 早先做的，早就(jiu)預備(bei)好了。

乙對(dui)，早做的。

甲您爸(ba)爸(ba)信佛(fo)嘛！穿(chuan)的是全身道(dao)服，整部(bu)《金剛經(jing)》陀羅經(jing)被，水襪云鞋，藍呢子盤金線厚(hou)底(di)兒(er)福字履。您爸(ba)爸(ba)這(zhe)口棺材講究(jiu)！

乙棺材好！

甲講究！北(bei)京前(qian)(qian)門(men)外打磨(mo)廠(chang)萬益祥木(mu)場(chang)買的。（注(zhu)：1.木(mu)場(chang)也稱桅(wei)(wei)廠(chang)，即棺材鋪；2.據查(cha)資料(liao)舊(jiu)時(shi)北(bei)京九大桅(wei)(wei)廠(chang)中只有(you)一(yi)家前(qian)(qian)門(men)打磨(mo)廠(chang)小橋“永昌桅(wei)(wei)廠(chang)”，另有(you)前(qian)(qian)門(men)西珠(zhu)市口(kou)“萬齡（鶴？）祥桅(wei)(wei)廠(chang)”。）

乙對。

甲材料叫(jiao)金(jin)絲楠掛茵陳里兒。（注：也作茵沉，是最(zui)上(shang)等的木材，舊時為封(feng)建(jian)帝王所用(yong)。）

乙嗬！

甲(jia) 上(shang)黑漆(qi)，三道(dao)大漆(qi)，掛(gua)金邊兒，頭頂福字(zi)，腳跐(ci)蓮花，棺材(cai)頭里兒寫的(de)(de)是(shi)白字(zi)，寫的(de)(de)是(shi)您爸爸的(de)(de)名字(zi)。

乙哦。

甲寫的(de)是……那(nei)叫什么字(zi)(zi)……宋體！宋體的(de)扁字(zi)(zi)，每(mei)一個字(zi)(zi)這(zhe)么寬，這(zhe)么扁，上寫“清(qing)封”，“清(qing)封”倆兒字(zi)(zi)用紅色的(de)。

乙哦。

甲 “清封登仕郎(lang)王太公諱致(zhi)(zhi)和(he)”。（注：1.登仕郎(lang)是清代正九(jiu)品(pin)文官(guan)；2.王致(zhi)(zhi)和(he)為清代進京落第的舉(ju)子，北京臭(chou)豆腐的發(fa)明人。）

乙嗯，我爸爸叫(jiao)王(wang)致和！

甲入殮(lian)！入殮(lian)入響殮(lian)！

乙響殮？

甲不是無聲(sheng)無色地把死人抬起來，往棺材里一放就完了，響(xiang)殮！

乙唉，奏(zou)大(da)樂(le)。

甲找來(lai)二十個吹鍋手。

乙吹鍋手哇？

甲吹廣…吹…吹廣…吹鬼…吹鬼手！

乙得得得，您別亂吹了！

甲吹什么手？

乙吹鼓手。

甲吹鼓手！

乙唉。

甲吹那個嗩吶的。

乙對

甲打那個大鑼，那么大大鑼，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嗬！敲得震天(tian)震地(di)的(de)(de)，掐尸的(de)(de)、入(ru)殮的(de)(de)四位師傅們，到(dao)床(chuang)板那把你父親這尸首……

乙唉。

甲 ……托起來，“請大爺(ye)！”就叫你(ni)大哥，讓(rang)你(ni)大哥過來干嘛？托著你(ni)父親的腦袋。

乙(yi) 這叫“長子抱頭(tou)”。

甲(jia) 對了！“長子抱頭”就(jiu)托好(hao)了，“師傅們！準備！”嗒(da)嗒(da)嘀(di)、嘀(di)嘀(di)嗒(da)嘀(di)……，都準備好(hao)了，“請大爺！起家伙！起家伙！打！起！”嘀(di)啦嘀(di)嗒(da)、嘀(di)啦嘀(di)嗒(da)、嘀(di)嗒(da)嘀(di)、嗒(da)嘀(di)嗒(da)嘀(di)、嗒(da)—嘀(di)—嗒(da)——。

乙(yi) 散戲了這個！

甲(jia) 反(fan)正吹(chui)嗩吶，我不知道吹(chui)什么牌子。

乙那你也別吹這(zhe)個呀(ya)！

甲這(zhe)叫入響殮。

乙啊。

甲(jia) 到第三(san)天“接三(san)”。

乙唉。

甲這叫“接(jie)三經”。

乙啊。

甲 “放焰口(kou)”。

乙對。

甲找來四(si)十個大和尚。

乙啊？大和尚？

甲嗯。

乙怎么(me)還要(yao)大和(he)尚呀？

甲我（你？）怕忌這“大”字(zi)。

乙不(bu)要(yao)這大和(he)尚(shang)，和(he)尚(shang)！

甲(jia) 找四十個和尚(shang)來念經，念什(shen)么呀？這叫(jiao)“放焰口”。

乙 “放焰口”？

甲(jia) 叫“焰口施食”。

乙啊。

甲擺了(le)大(da)四方桌子(zi)、八仙桌子(zi)，六(liu)個(ge)(ge)八仙桌子(zi)挨著(zhu)(zhu)，擺這么一(yi)大(da)條兒，兩邊和尚都坐(zuo)滿了(le)，敲(qiao)打的(de)(de)樂器(qi)有吹(chui)管子(zi)的(de)(de)、吹(chui)笙的(de)(de)、打九陰鑼的(de)(de)、打銅的(de)(de)那(nei)個(ge)(ge)镲、打銅鈸的(de)(de)，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夸(kua)(kua)、抬(tai)(tai)夸(kua)(kua)、抬(tai)(tai)——，當(dang)間坐(zuo)一(yi)個(ge)(ge)，當(dang)間坐(zuo)的(de)(de)那(nei)個(ge)(ge)和尚戴著(zhu)(zhu)個(ge)(ge)五(wu)佛冠(guan)（注：毗盧帽。），那(nei)帽子(zi)有五(wu)個(ge)(ge)小(xiao)佛爺兒。

乙對。

甲那叫大帽，他念這個“焰口施食”。

乙啊。

甲念十六(liu)本“焰口施食”呀，念經還(huan)得(de)扔那么點兒(er)那個小饅頭(tou)，舍小饅頭(tou)、撒(sa)銅錢。

乙嘿！

甲我念(nian)你聽(ting)聽(ting)？

乙啊。

甲頭一(yi)篇，“焰口(kou)施食(shi)”十六本的頭一(yi)篇的詞是：“道場成就，賑(zhen)濟(ji)將成。齋主虔誠，上香設(she)拜(bai)。壇(tan)(tan)下(xia)海(hai)眾，舉揚圣(sheng)號(hao)。”這是前六句啊，當間這大和尚（起(qi)唱(chang)）：“道場成就，賑(zhen)濟(ji)將成。齋主虔誠，上香設(she)拜(bai)。壇(tan)(tan)下(xia)海(hai)眾，舉揚圣(sheng)號(hao)。苦海(hai)滔滔孽子(zi)召(zhao)(zhao)(zhao)，迷(mi)人(ren)不(bu)(bu)醒半分毫，世人(ren)不(bu)(bu)把彌陀念，枉在世上走一(yi)遭。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shen)(shen)召(zhao)(zhao)(zhao)請(qing)，召(zhao)(zhao)(zhao)請(qing)亡靈來赴會，趁(chen)此上蓮臺。一(yi)心召(zhao)(zhao)(zhao)請(qing)啊哎——，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嘣(beng)、鏜——，遠觀山有色(se)，近聽(ting)水(shui)無聲，春去花(hua)還在，人(ren)來鳥(niao)不(bu)(bu)驚。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shen)(shen)召(zhao)(zhao)(zhao)請(qing)，召(zhao)(zhao)(zhao)請(qing)清封蹬死(si)狼（登仕(shi)郎）、踹死(si)狗、壓死(si)耗子(zi)、踢死(si)貓，此夜(ye)今宵來受甘露法食(shi)。哎……

乙等(deng)等(deng)、等(deng)等(deng)……（乙用扇(shan)子打甲的頭）……

甲你這是念(nian)完經(jing)打和尚！

乙這是什(shen)么經(jing)？

甲這叫“焰口(kou)施食(shi)”！

乙(yi) “焰口施食(shi)”就完了(le)，念(nian)點兒就得了(le)。

甲每七天來(lai)一次。

乙啊。

甲這(zhe)大(da)和(he)尚又(you)來了。

乙大和尚又來了？

甲這是“迎(ying)七(qi)(qi)”，“迎(ying)七(qi)(qi)經、二(er)七(qi)(qi)經、三(san)七(qi)(qi)經”，擱到七(qi)(qi)七(qi)(qi)四(si)十九(jiu)天。

乙你聽聽！

甲才出殯！

乙啊。

甲出殯那天(tian)正(zheng)趕好天(tian)！

乙好天？

甲在你們(men)院里搭大天棚，搭的什么呀？搭的起脊大棚！

乙對。

甲在門口外(wai)邊立三棵白杉(shan)槁(gao)。（注(zhu)：讀作“沙高”，即用杉(shan)木(mu)做的腳手架，北方用杉(shan)木(mu)而南方則(ze)用竹(zhu)子(zi)。）

乙哦。

甲兩邊是鐘鼓二樓、過街(jie)牌(pai)樓，這大牌(pai)樓是什么搭的？

乙啊？

甲用這白(bai)藍色的花紙搭的彩牌(pai)樓！

乙嗬！

甲正當(dang)中(zhong)寫三(san)個字“當(dang)大(da)事”，孔子(zi)（此處應為孟(meng)子(zi)）曰“唯送死者以當(dang)大(da)事”，兩邊是鐘(zhong)鼓(gu)二(er)樓(lou)，兩邊是音(yin)樂齊奏，鑼鼓(gu)喧天，兩個黑紅帽在靈堂引路，請來(lai)了(le)文官點主、武將祭門，連(lian)放三(san)聲鐵炮，先由杠(gang)夫(fu)二(er)十(shi)四名(ming)將經棺請出門外，上小杠(gang)四十(shi)八杠(gang)，后換大(da)罩（杠(gang)）八十(shi)人杠(gang)，杠(gang)夫(fu)滿都是紅纓(ying)帽、綠架衣、剃頭、洗澡、穿(chuan)靴(xue)子(zi)、挽(wan)穿(chuan)套褲，八十(shi)人杠(gang)換三(san)班二(er)百四十(shi)人！

乙嗬！

甲這殯！擺開了一字(zi)長蛇(she)五里地！

乙哎！

甲最前(qian)邊(bian)是三(san)丈六的銘(ming)旌(jing)幡，上寫著(zhu)你父親的官(guan)銜。（注(zhu)：銘(ming)旌(jing)也作功布(bu)、明旌(jing)，是漢官(guan)出(chu)殯引路招(zhao)魂(hun)的旗(qi)幟。）

乙哦，官銜。

甲(jia) 接著就是(shi)紙(zhi)人紙(zhi)馬(ma)，都(dou)是(shi)紙(zhi)糊(hu)的。開(kai)路(lu)鬼、打(da)路(lu)鬼、英雄斗志百鶴圖，有(you)方弼、方相(xiang)、哼(heng)哈(ha)二(er)(er)將(jiang)（注(zhu)(zhu)：均為《封神(shen)(shen)演義(yi)》中的神(shen)(shen)將(jiang)。），秦瓊、敬德、神(shen)(shen)荼（讀“書”）、郁壘（讀“律”）四大(da)門神(shen)(shen)，有(you)羊角哀、左(zuo)伯(bo)桃、伯(bo)夷(yi)、叔齊名(ming)(ming)為四賢，旗(qi)羅傘(san)(san)扇(shan)奏大(da)樂(le)，兩堂彩譜(pu)，一頂引魂(hun)轎，有(you)軍樂(le)隊、銅管(guan)(guan)樂(le)、管(guan)(guan)弦樂(le)，還有(you)打(da)擊樂(le)，童(tong)引法(fa)鼓（注(zhu)(zhu)：有(you)前面的童(tong)子(zi)(zi)(zi)背鼓，后面的童(tong)子(zi)(zi)(zi)敲擊。）子(zi)(zi)(zi)弟文(wen)場（注(zhu)(zhu)：旗(qi)人子(zi)(zi)(zi)弟票友演奏的“文(wen)場會(hui)”。），七(qi)個(ge)大(da)座(zuo)(zuo)帶家(jia)廟(miao)（？），松(song)(song)鶴、松(song)(song)鹿(lu)、松(song)(song)亭(ting)子(zi)(zi)(zi)，松(song)(song)傘(san)(san)、松(song)(song)幡(fan)、松(song)(song)轎子(zi)(zi)(zi)，花(hua)傘(san)(san)、花(hua)幡(fan)、花(hua)轎子(zi)(zi)(zi)，金(jin)瓜鉞(yue)斧朝天鐙，纓(ying)舞纓(ying)幡(fan)纓(ying)罩(zhao)纓(ying)，“肅(su)靜”“回(hui)避”牌一樣五十(shi)對(dui)，黃(huang)緞子(zi)(zi)(zi)繡(xiu)花(hua)傘(san)(san)一堂，上繡(xiu)金(jin)福字，飛龍(long)旗(qi)、飛鳳旗(qi)、飛虎旗(qi)、飛豹旗(qi)、飛彪旗(qi)、飛熊旗(qi)、飛魚旗(qi)、飛鰲旗(qi)，四對(dui)香幡(fan)、八對(dui)香傘(san)(san)，尼姑二(er)(er)十(shi)名(ming)(ming)，道(dao)姑二(er)(er)十(shi)名(ming)(ming)，和尚(shang)四十(shi)名(ming)(ming)，老道(dao)四十(shi)名(ming)(ming)，喇嘛經(jing)四十(shi)名(ming)(ming)，北京(jing)佛教(jiao)會(hui)居士(shi)林的居士(shi)也來(lai)送殯(bin)，童(tong)子(zi)(zi)(zi)雪柳（注(zhu)(zhu)：竹(zhu)筒(tong)中插入裹了白紙(zhi)穗的細竹(zhu)條謂之“雪柳”，由男(nan)童(tong)手執。），雪柳一百五十(shi)對(dui)，花(hua)圈四百對(dui)，挽(wan)聯四百對(dui)，當(dang)中有(you)影(ying)亭(ting)一座(zuo)(zuo)，上擺著你父(fu)親(qin)的像片（甲(jia)模仿乙父(fu)親(qin)的遺(yi)像）。

乙哎喲！猴兒哇？成了(le)！成了(le)！

甲各界(jie)親友送殯(bin)(bin)的(de)(de)(de)兩(liang)(liang)千多位，送殯(bin)(bin)的(de)(de)(de)親友胸前都戴著(zhu)白紙(zhi)花，兩(liang)(liang)個(ge)白帷幕，白帷幕里頭有兩(liang)(liang)個(ge)人(ren)架著(zhu)你哥哥，有兩(liang)(liang)個(ge)人(ren)攙著(zhu)你兄(xiong)弟，這哥倆(lia)頭戴麻冠、身穿重孝(xiao)、手拿哭(ku)喪(sang)棒，你哥哥左手還扛著(zhu)引(yin)魂幡(fan)，哭(ku)得是泣不成聲(sheng)。灑(sa)紙(zhi)錢的(de)(de)(de)北京的(de)(de)(de)“一撮毛(mao)”（注：本名全福，清(qing)末(mo)民初滿族(zu)人(ren)，因為臉上有一撮黑毛(mao)故(gu)綽(chuo)號“一撮毛(mao)”。），拿紙(zhi)錢“嗒——”這一灑(sa)節節高，三層(ceng)開花滿天星。大(da)官(guan)(guan)罩(zhao)(zhao)(zhao)（注：也作棺罩(zhao)(zhao)(zhao)，官(guan)(guan)罩(zhao)(zhao)(zhao)是罩(zhao)(zhao)(zhao)在棺材外邊的(de)(de)(de)有蓋掛(gua)繡片的(de)(de)(de)木框，棺罩(zhao)(zhao)(zhao)則是棺材和官(guan)(guan)罩(zhao)(zhao)(zhao)的(de)(de)(de)合稱。）過來了，“的(de)(de)(de)、的(de)(de)(de)、的(de)(de)(de)、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兩(liang)(liang)個(ge)打響尺的(de)(de)(de)倒退著(zhu)走，“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當(dang)(dang)(dang)”，八十人(ren)杠“唰(shua)、唰(shua)、唰(shua)、唰(shua)”走得是又(you)齊濟、又(you)穩當(dang)(dang)(dang)，官(guan)(guan)罩(zhao)(zhao)(zhao)過去，有六(liu)十輛洋馬(ma)車，里邊坐著(zhu)家屬女(nv)眷跟著(zhu)送殯(bin)(bin)。

乙嘿！

甲(jia) 這個殯早晨九點鐘發引(yin)，下午四點半了才(cai)到(dao)你們家！

乙哎？怎么又(you)抬回來了(le)？

甲沒找(zhao)著(zhu)墳(fen)地！

乙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