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zi)厚(hou)墓(mu)志(zhi)銘(ming)(ming)》是唐代文(wen)學(xue)家韓愈(yu)為已故好友柳宗(zong)(zong)元(yuan)所創作的(de)(de)的(de)(de)墓(mu)志(zhi)銘(ming)(ming)。這(zhe)篇墓(mu)志(zhi)銘(ming)(ming)講述(shu)了(le)(le)柳宗(zong)(zong)元(yuan)的(de)(de)家世、為人、政績等,包括了(le)(le)世系、卒葬、子(zi)嗣等墓(mu)志(zhi)銘(ming)(ming)應該有的(de)(de)內容。通過對(dui)柳宗(zong)(zong)元(yuan)的(de)(de)生(sheng)平事跡的(de)(de)綜合概述(shu),作者高度贊揚(yang)了(le)(le)柳宗(zong)(zong)元(yuan)的(de)(de)文(wen)章學(xue)問、政治才能和(he)道德品(pin)行,對(dui)柳宗(zong)(zong)元(yuan)受排擠、長期遭貶、窮(qiong)困潦(liao)倒的(de)(de)經歷給予深切的(de)(de)同情,對(dui)柳宗(zong)(zong)元(yuan)的(de)(de)一生(sheng)給予了(le)(le)高度的(de)(de)評價。
文(wen)章打破了傳統碑志文(wen)的形式,形成(cheng)了夾敘(xu)夾議、議論橫生、深沉(chen)蘊藉、誠摯委婉的特殊風格韻味(wei)。全文(wen)酣暢淋(lin)漓,頓(dun)挫沉(chen)郁,抑揚隱(yin)顯不(bu)失實,飽含朋友交游無限(xian)愛惜之情。
子厚:柳(liu)宗(zong)元的字。作墓志銘例(li)當稱(cheng)死者(zhe)官(guan)銜(xian),因韓愈和(he)柳(liu)宗(zong)元是篤交,故(gu)稱(cheng)字。
墓(mu)志銘(ming):古代(dai)文體的一(yi)種,刻石納入墓(mu)內或墓(mu)旁,表示對死者的紀念,以便后人稽考。
諱:名。生者稱名,死者稱諱。
七(qi)世祖慶:即柳(liu)慶,他在北魏(wei)(拓跋魏(wei))時(shi),封平齊(qi)公。其子柳(liu)旦,為北周中書侍郎,封濟陰公。文章是韓愈誤記。
拓(tuò)跋(bá)魏侍中:北魏國君門下省(sheng)的長官。
曾(ceng)伯祖奭(shì):即柳奭,他是(shi)唐高(gao)宗李治王皇(huang)后的(de)外祖,曾(ceng)任中書令。
褚(chǔ)遂良:字登善,曾做過(guo)吏部尚(shang)書(shu)(shu)、同中書(shu)(shu)門下三品、尚(shang)書(shu)(shu)右仆射等(deng)官。唐太宗臨終時命他與長孫無忌一(yi)同輔助高宗。后(hou)因勸阻(zu)高宗改立武后(hou),遭貶憂病而死。
韓瑗(yuàn):字伯(bo)玉,官至侍中,為(wei)救褚遂(sui)良(liang),也被(bei)貶(bian)黜。
皇(huang)考(kao):古時在位皇(huang)帝對(dui)先(xian)皇(huang)的尊稱,后引申為(wei)對(dui)先(xian)祖(zu)的尊稱,在文章(zhang)中指先(xian)父。
太常博(bo)士(shi):太常寺掌宗廟禮(li)儀的屬(shu)官(guan)。
權貴:文章指竇參。
侍御史:御史臺的屬官(guan),職掌(zhang)糾察(cha)百僚,審訊(xun)案件。
號為剛直(zhi)(zhi):剛毅正直(zhi)(zhi)。郭子儀曾表柳鎮(zhen)(zhen)為晉州錄事參軍(jun),晉州太守驕悍好殺戮(lu),官吏不敢與他相爭,而柳鎮(zhen)(zhen)獨能(neng)抗之以理,所(suo)以這(zhe)樣說(shuo)。
逮(dài)其父(fu)時(shi):在他父(fu)親在世的時(shi)候。逮:等到。
已自成(cheng)人:已經成(cheng)才。
取進士第:唐德宗貞(zhen)元九(jiu)年(nian)(公元793年(nian)),柳(liu)宗元進士及第。
嶄然(ran)見(xiàn)頭角:比喻青年人才華初顯。嶄:突出。然(ran):......的樣(yang)子;見:同“現”,顯現。
有子(zi):有光耀楣門之子(zi)。
博(bo)學(xue)宏(hong)詞(ci):博(bo)學(xue)宏(hong)詞(ci)科的考試。在唐制中(zhong),進士及(ji)第者可應(ying)博(bo)學(xue)宏(hong)詞(ci)考選,取中(zhong)后即(ji)授予官職。
集(ji)賢殿正(zheng)字(zi):官名。集(ji)賢殿:集(ji)賢殿書院,掌刊(kan)輯經籍,搜求佚(yi)書;正(zheng)字(zi):集(ji)賢殿置學(xue)士、正(zheng)字(zi)等(deng)官,正(zheng)字(zi)掌管編校(xiao)典籍、刊(kan)正(zheng)文字(zi)的工作。
廉悍(han)(hàn):方正廉潔,有骨氣。
證(zheng)據(ju)今(jin)古(gu)(gu):引據(ju)今(jin)古(gu)(gu)事例(li)作證(zheng)。
出入:融會貫通(tong),深入淺(qian)出。
踔(chuō)厲風發(fa):議論縱橫,言(yan)辭奮(fen)發(fa),見識高(gao)遠(yuan)。踔:遠(yuan);厲:高(gao)。
率常:總是。
屈:使之屈服。
令出我(wo)門下:都想叫他做自己的門生以沾光彩(cai)。
交口(kou):異口(kou)同(tong)聲。
藍(lan)田尉:藍(lan)田縣(xian)的縣(xian)尉。藍(lan)田:地名(ming),今(jin)屬陜西省;尉:縣(xian)府管理治安,緝捕盜賊的官吏。
監察御史(shi):御史(shi)臺(tai)的屬官,掌分(fen)察百僚,巡按郡縣,糾(jiu)視刑(xing)獄,整肅朝儀諸事。
禮(li)部(bu)員(yuan)外郎(lang):官名(ming),掌管辨別和擬(ni)定禮(li)制之事(shi)及(ji)學校貢(gong)舉之法。
用(yong)事者:掌(zhang)權者,指王叔(shu)文。
例出(chu):按規定遣(qian)出(chu)。
例貶:依照“條例”貶官(guan)。
永州司馬(ma):官名。永州:今湖(hu)南省零陵縣;司馬(ma):本(ben)是州刺史屬下掌管(guan)軍事(shi)的(de)副職,唐(tang)時已(yi)成為有(you)職無權的(de)冗員。
居閑(xian):指公事清閑(xian)。
記(ji)覽(lan):記(ji)誦(song)閱覽(lan),此喻刻苦(ku)為學。
泛濫:文筆汪洋恣(zi)肆。
停蓄:文筆(bi)雄(xiong)厚(hou)凝煉(lian)。
無(wu)涯涘(sì):無(wu)邊際(ji)。涯涘:水(shui)的邊際(ji)。
肆:放情。
偕出:一同出任。
柳州(zhou):唐置,屬嶺南道(dao),即今廣西(xi)柳州(zhou)市。
是豈不足為(wei)政(zheng)邪:意謂這里難(nan)道(dao)就不值(zhi)得實施政(zheng)教嗎?是:這,這里;豈:難(nan)道(dao);足:值(zhi)得。
因:順(shun)著(zhu),按(an)照。
土俗:當地的風俗。
教禁:教諭和禁令(ling)。
順賴:順從信賴。
質:典當,抵押。
不(bu)時贖:不(bu)按(an)時贖取。
子本(ben)相侔(móu):利息(xi)和(he)本(ben)錢(qian)相等。
與(yu)設(she)(she)方計:替債務人想方設(she)(she)法。
足相當:傭(yong)工所值足以抵消借款本息。
質:人質。
觀察(cha)使(shi)(shi)下(xia)其法:觀察(cha)處置使(shi)(shi)推行贖回(hui)人質(zhi)的(de)辦法。觀察(cha)使(shi)(shi):中央派往(wang)地方掌管監察(cha)的(de)官(guan);下(xia)其法:推行贖回(hui)人質(zhi)的(de)辦法。
比:及,等到。
衡湘:衡山(shan)、湘水(shui),泛指嶺南地區。
為:應試。
法度:規范。
中(zhong)(zhong)山劉(liu)夢得禹(yu)(yu)錫:劉(liu)禹(yu)(yu)錫,字夢得,洛(luo)陽(yang)(今屬河南)人,自言系出中(zhong)(zhong)山(今屬河北正定(ding))人,文(wen)學家,曾任監察御史(shi),因參與(yu)王叔文(wen)的(de)改革而被貶職(zhi)。
詣(yi)(yì)播州:前往播州。播州:今貴州省綏陽縣。
親在(zai)堂:母親健在(zai)。
大人:父母(mu)。文章指劉禹錫之母(mu)。
拜疏(shū):上呈奏章。
以(yi)柳易播(bo):指(zhi)柳宗元自愿到播(bo)州去,讓劉禹(yu)錫去柳州。
重(chóng)得罪(zui):再加(jia)一重罪(zui)。
連州(zhou):地(di)名,唐(tang)屬(shu)嶺南道(dao),州(zhou)治在今(jin)廣東省連縣。
徵(zhǐ)逐:往來頻繁。
詡(xu)(xǔ)詡(xu)強(qiǎng)笑:討(tao)好取(qu)媚。詡(xu)詡(xu):夸大的(de)樣(yang)子。
取(qu)下(xia):指(zhi)采(cai)取(qu)謙下(xia)的態度。
出肺肝(gan)相示:比喻做出非常(chang)誠懇和坦白的(de)樣子(zi)。
背(bei)負:背(bei)叛,變心(xin)。
如毛發比(bi)(bi):比(bi)(bi)喻事情之細(xi)微。比(bi)(bi):類似。
陷穽(jǐng):圈套,禍難。
為人:助人。
顧籍:顧惜。
立就(jiu):即刻獲得(de)。
坐:因他人獲罪(zui)而受牽連。
廢退:指遠謫邊地,不用于(yu)朝廷(ting)。
有氣力(li)(li):有權勢(shi)和力(li)(li)量(liang)的(de)人。
推(tui)挽(wan):推(tui)舉提攜。
窮裔(yì):窮困的邊遠地方。
臺省:御史(shi)臺和尚書(shu)省。
自力:自我努力。
為(wei)將相于一時:在被貶“八司(si)馬”中,只有(you)程(cheng)異后(hou)來得到李巽推薦(jian),位至(zhi)宰相,但不久便(bian)死,也沒有(you)什(shen)么政績。文(wen)章暗(an)借程(cheng)異作比。
萬(wan)年(nian):地名,在今(jin)陜西省(sheng)臨潼縣東北。
先人墓:在萬年(nian)縣(xian)之棲(qi)鳳原。
周(zhou)七:即柳告,字用(yong)益,柳宗元遺腹(fu)子(zi)。
河(he)東(dong)裴(péi)君(jun)行(xing)立(li):即裴行(xing)立(li),絳州(zhou)稷(ji)山(今山西省稷(ji)山縣)人,時任(ren)桂管觀察(cha)使,是柳宗元(yuan)的上(shang)司。河(he)東(dong):郡名,治所在今山西省永濟蒲州(zhou)鎮。
節概:節操度量。
重然諾(nuo):看(kan)重許下的(de)諾(nuo)言。
盧遵(zun):柳宗元(yuan)舅父(fu)之子(zi)。
涿(zhuō):今河北省涿縣(xian)。
從(cong)(cong)而家(jia):跟從(cong)(cong)柳宗元以為(wei)己家(jia)。
經(jing)紀:經(jing)營、料理(li)。
庶幾(ji):近似,差不多。
室:幽室,即墓(mu)穴。
嗣(sì)人:子孫后代(dai)。
子厚(hou),名叫(jiao)宗元(yuan)。七(qi)世祖柳慶(qing),做(zuo)過北(bei)魏的(de)(de)侍中(zhong),被(bei)封為(wei)(wei)濟陰公。高伯祖柳奭(shi),做(zuo)過唐朝(chao)的(de)(de)宰相(xiang),同褚(chu)遂良、韓瑗(yuan)都得罪(zui)了武后(hou),在(zai)高宗時被(bei)處(chu)死。父(fu)親叫(jiao)柳鎮,為(wei)(wei)了侍奉母親,放棄了太常(chang)博士的(de)(de)官位(wei),請求(qiu)到江南(nan)做(zuo)縣令。后(hou)來因為(wei)(wei)他不肯向權(quan)貴(gui)獻媚(mei),丟了御(yu)史的(de)(de)官職。直(zhi)到那位(wei)權(quan)貴(gui)死了,才又被(bei)任命為(wei)(wei)侍御(yu)史。人(ren)們都說他剛毅(yi)正直(zhi),與他交往(wang)的(de)(de)都是(shi)當時名人(ren)。
子厚少年時(shi)就(jiu)很(hen)精(jing)明聰敏(min),沒有不(bu)明白通曉的(de)事。趕上他(ta)(ta)父親在世時(shi),他(ta)(ta)雖(sui)然很(hen)年輕,但(dan)已經(jing)成才,能(neng)夠考取為(wei)進士,突出(chu)地顯露出(chu)才華,大家都說柳(liu)家有能(neng)揚名顯姓的(de)后(hou)人了。后(hou)來又通過博學宏詞科的(de)考試,被授為(wei)集賢殿的(de)官職。他(ta)(ta)才能(neng)出(chu)眾,方(fang)正勇敢,發表(biao)議(yi)(yi)論(lun)時(shi)能(neng)引證(zheng)今古事例為(wei)依據,精(jing)通經(jing)史諸子典籍(ji),議(yi)(yi)論(lun)時(shi)才華橫溢,滔滔不(bu)絕(jue),常常使在座的(de)人折服。因(yin)此名聲(sheng)轟動,一時(shi)之間人們都敬慕(mu)而(er)希望與他(ta)(ta)交往(wang)。那些(xie)公卿貴人爭著想讓他(ta)(ta)成為(wei)自己的(de)門生,異(yi)口(kou)同聲(sheng)地推薦贊譽他(ta)(ta)。
貞(zhen)元(yuan)十九年,子厚由藍田縣尉調任監察御史。順宗即位,又升為禮部員外郎。逢遇當(dang)權(quan)人獲罪,他(ta)(ta)也被按例(li)貶出京城當(dang)刺(ci)史,還(huan)未到任,又被依例(li)貶為永州司(si)馬。身(shen)處清閑(xian)之(zhi)地(di),自己(ji)更加刻苦為學,專心誦(song)讀,寫作(zuo)詩文(wen),文(wen)筆(bi)汪洋恣肆,雄厚凝練,像無邊的海(hai)水(shui)那樣精深博大(da)。而他(ta)(ta)自己(ji)則縱情于(yu)山水(shui)之(zhi)間(jian)。
元和年間,他(ta)曾經與(yu)同案人(ren)一起奉召回(hui)到(dao)京師,又(you)一起被遣出(chu)(chu)做(zuo)刺史,子(zi)厚(hou)分在柳州(zhou)。到(dao)任之(zhi)后,他(ta)慨嘆道:“這里難道不值得做(zuo)出(chu)(chu)政績嗎?”于是按照當(dang)地的(de)(de)風俗,為柳州(zhou)制訂(ding)了教諭和禁令,全(quan)州(zhou)百姓都(dou)(dou)順從并(bing)信(xin)賴他(ta)。當(dang)地習(xi)慣(guan)于用兒(er)女做(zuo)抵(di)(di)押(ya)向人(ren)借(jie)錢,約定如(ru)果不能按時(shi)(shi)贖(shu)回(hui),等(deng)到(dao)利息與(yu)本金相等(deng)時(shi)(shi),債主就(jiu)(jiu)把人(ren)質沒收做(zuo)奴婢。子(zi)厚(hou)為此(ci)替(ti)借(jie)債人(ren)想方設法(fa),都(dou)(dou)讓(rang)他(ta)們把子(zi)女贖(shu)了回(hui)來(lai);那些(xie)特別(bie)窮困(kun)沒有能力(li)贖(shu)回(hui)的(de)(de),就(jiu)(jiu)讓(rang)債主記下子(zi)女當(dang)傭工(gong)的(de)(de)工(gong)錢,到(dao)應(ying)得的(de)(de)工(gong)錢足(zu)夠抵(di)(di)消債務時(shi)(shi),就(jiu)(jiu)讓(rang)債主歸還被抵(di)(di)押(ya)的(de)(de)人(ren)質。觀察使把這個(ge)辦法(fa)推廣(guang)到(dao)別(bie)的(de)(de)州(zhou)縣,到(dao)一年后,免除奴婢身份回(hui)家的(de)(de)將近一千(qian)人(ren)。衡山、湘水以南準備考進(jin)士的(de)(de)人(ren),就(jiu)(jiu)把子(zi)厚(hou)當(dang)做(zuo)老師,那些(xie)經過子(zi)厚(hou)親自講授和指點的(de)(de)人(ren)所(suo)寫的(de)(de)文章,全(quan)都(dou)(dou)可以看得出(chu)(chu)是合乎規范的(de)(de)。
他被召回京師又再(zai)次被遣出做刺史時(shi),中山人劉禹錫也在(zai)被遣之(zhi)列(lie),應當去(qu)播(bo)州。子厚(hou)流(liu)(liu)著淚說:“播(bo)州不(bu)(bu)是一般(ban)人能住(zhu)的(de)(de)地方,況(kuang)且夢(meng)得(de)有老(lao)母在(zai)堂,我不(bu)(bu)忍心(xin)看(kan)到(dao)夢(meng)得(de)處(chu)境困窘,他沒有辦法把這(zhe)事(shi)告(gao)(gao)訴他的(de)(de)老(lao)母;況(kuang)且絕沒有母子一同前往(wang)的(de)(de)道理。”向朝廷請求,并準備呈遞奏章,情愿(yuan)拿柳州換播(bo)州,表示即使因(yin)此(ci)再(zai)度獲(huo)罪,死也無憾。正遇上有人把夢(meng)得(de)的(de)(de)情況(kuang)告(gao)(gao)知(zhi)了皇上,夢(meng)得(de)因(yin)此(ci)改任連州刺史。嗚呼!士人到(dao)了窮境時(shi),才(cai)看(kan)得(de)出他的(de)(de)節(jie)操和義氣!一些(xie)人,平日街(jie)坊居處(chu)互(hu)相(xiang)仰慕討好,一些(xie)吃喝玩樂來往(wang)頻繁,夸(kua)夸(kua)其談,強作(zuo)笑(xiao)臉,互(hu)相(xiang)表示愿(yuan)居對方之(zhi)下(xia),手(shou)握手(shou)作(zuo)出掏肝挖(wa)肺之(zhi)狀給(gei)對方看(kan),指著天(tian)日流(liu)(liu)淚,發誓不(bu)(bu)論(lun)生死誰(shui)都不(bu)(bu)背(bei)棄朋友,簡(jian)直像真(zhen)的(de)(de)一樣(yang)可信。一旦遇到(dao)小(xiao)(xiao)小(xiao)(xiao)的(de)(de)利害沖突,僅僅像頭(tou)發絲般(ban)細小(xiao)(xiao),便翻臉不(bu)(bu)認人,朋友落入陷阱,也不(bu)(bu)伸一下(xia)手(shou)去(qu)救,反而(er)(er)借機推擠他,再(zai)往(wang)下(xia)扔石頭(tou),到(dao)處(chu)都是這(zhe)樣(yang)的(de)(de)人啊!這(zhe)應該是連那(nei)些(xie)禽獸和野蠻人都不(bu)(bu)忍心(xin)干的(de)(de),而(er)(er)那(nei)些(xie)人卻自以為得(de)計(ji)。他們(men)聽到(dao)子厚(hou)的(de)(de)高(gao)尚風節(jie),也應該覺得(de)有點慚愧了!
子(zi)厚從前年(nian)輕(qing)時,勇(yong)于幫(bang)助別(bie)人(ren)(ren),不(bu)(bu)(bu)看重和愛惜自(zi)己(ji)(ji),認為(wei)(wei)功名事業可以(yi)一(yi)蹴而(er)(er)就,所以(yi)受到(dao)牽(qian)連而(er)(er)被(bei)(bei)貶(bian)斥。貶(bian)謫后,又(you)沒有(you)熟識而(er)(er)有(you)力(li)量(liang)有(you)地(di)位(wei)的人(ren)(ren)推薦與引進,所以(yi)最后死在荒僻的邊遠(yuan)之地(di),才(cai)干不(bu)(bu)(bu)能(neng)為(wei)(wei)世間所用(yong),抱負不(bu)(bu)(bu)能(neng)在當時施展。如(ru)果子(zi)厚當時在御(yu)史臺(tai)、尚書省做官(guan)(guan)時,能(neng)謹(jin)慎約(yue)束自(zi)己(ji)(ji),已像在司馬(ma)時、刺(ci)史時那樣,也(ye)自(zi)然(ran)(ran)不(bu)(bu)(bu)會(hui)被(bei)(bei)貶(bian)官(guan)(guan)了(le);貶(bian)官(guan)(guan)后,如(ru)果有(you)人(ren)(ren)能(neng)夠推舉他,將一(yi)定(ding)會(hui)再(zai)次被(bei)(bei)任用(yong),不(bu)(bu)(bu)至窮(qiong)困潦倒。然(ran)(ran)而(er)(er)若是子(zi)厚被(bei)(bei)貶(bian)斥的時間不(bu)(bu)(bu)久(jiu),窮(qiong)困的處境未達到(dao)極點,雖然(ran)(ran)能(neng)夠在官(guan)(guan)場(chang)中(zhong)出(chu)人(ren)(ren)投地(di),但他的文(wen)學辭章一(yi)定(ding)不(bu)(bu)(bu)能(neng)這樣地(di)下(xia)功夫,以(yi)致于像今天這樣一(yi)定(ding)流傳后世,這是毫無(wu)疑問的。即使(shi)讓子(zi)厚實現(xian)他的愿望(wang),一(yi)度官(guan)(guan)至將相(xiang),拿那個換這個,何(he)者(zhe)為(wei)(wei)得(de),何(he)者(zhe)為(wei)(wei)失?一(yi)定(ding)有(you)能(neng)辨(bian)別(bie)它的人(ren)(ren)。
子厚(hou)(hou)(hou)在(zai)元(yuan)和十四(si)年(nian)十一月(yue)(yue)初(chu)八去(qu)世(shi),終年(nian)四(si)十七(qi)歲(sui);在(zai)十五年(nian)七(qi)月(yue)(yue)初(chu)十安(an)葬(zang)在(zai)萬(wan)(wan)年(nian)縣(xian)他(ta)祖(zu)先墓地(di)的(de)(de)旁邊(bian)。子厚(hou)(hou)(hou)有兩(liang)個兒子:大的(de)(de)叫周六,才(cai)四(si)歲(sui);小(xiao)的(de)(de)叫周七(qi),是(shi)子厚(hou)(hou)(hou)去(qu)世(shi)后(hou)才(cai)出生的(de)(de)。兩(liang)個女兒,都(dou)還小(xiao)。他(ta)的(de)(de)靈柩能夠回鄉安(an)葬(zang),費用(yong)都(dou)是(shi)觀察使河東人(ren)(ren)裴行立(li)先生付(fu)出的(de)(de)。行立(li)先生為人(ren)(ren)有氣節,重信(xin)用(yong),與(yu)子厚(hou)(hou)(hou)是(shi)朋友,子厚(hou)(hou)(hou)對他(ta)也很(hen)盡心盡力,最后(hou)竟仰賴他(ta)的(de)(de)力量辦理(li)了后(hou)事。把子厚(hou)(hou)(hou)安(an)葬(zang)到(dao)萬(wan)(wan)年(nian)縣(xian)墓地(di)的(de)(de),是(shi)他(ta)的(de)(de)表弟(di)盧(lu)遵(zun)。盧(lu)遵(zun)是(shi)涿州人(ren)(ren),性情謹慎,做(zuo)學(xue)問永不滿足;自(zi)從子厚(hou)(hou)(hou)被貶(bian)斥(chi)之后(hou),盧(lu)遵(zun)就跟(gen)隨他(ta)和他(ta)家住在(zai)一起,直(zhi)到(dao)他(ta)去(qu)世(shi)也沒有離開(kai);既送子厚(hou)(hou)(hou)歸葬(zang),又準備安(an)排料理(li)子厚(hou)(hou)(hou)的(de)(de)家屬,可以(yi)稱得上(shang)是(shi)有始有終的(de)(de)人(ren)(ren)了。
銘文(wen)說:“這是子厚的(de)幽室,既牢固又(you)安適,對子厚的(de)子孫會有好處。”
《柳子厚墓(mu)志(zhi)銘》為韓(han)(han)愈于唐(tang)憲(xian)宗(zong)元和十五(wu)年(820年)在袁(yuan)州(zhou)任刺史時(shi)所作。韓(han)(han)愈和柳宗(zong)元兩(liang)人私交甚深,友(you)情篤厚,是(shi)古文運動當中的同志(zhi)。柳宗(zong)元卒于唐(tang)憲(xian)宗(zong)元和十四(si)年(819年),韓(han)(han)愈就此寫了這(zhe)篇墓(mu)志(zhi)銘以表(biao)彰(zhang)亡友(you)的人品學問(wen)。
韓愈(768—824年),字退之(zhi),河陽(今河南晉孟(meng)縣)人,唐代(dai)文(wen)(wen)學家(jia)、哲學家(jia)。自謂郡(jun)望昌(chang)(chang)黎,世(shi)稱(cheng)“韓昌(chang)(chang)黎”。貞元(yuan)年間進士。任刑部侍(shi)郎時,曾(ceng)因上疏諫迎佛(fo)骨觸怒(nu)憲宗,被貶為潮(chao)州刺史。后官至吏(li)部侍(shi)郎,人稱(cheng)“韓吏(li)部”。卒(zu)謚文(wen)(wen),又(you)有(you)“韓文(wen)(wen)公”之(zhi)稱(cheng)。
韓愈(yu)大力提(ti)倡儒(ru)學,以繼承儒(ru)家(jia)道(dao)統自任,開(kai)宋明理學家(jia)之先(xian)聲。在(zai)文(wen)學上,韓愈(yu)反(fan)對駢文(wen),倡導散文(wen),是(shi)唐代古文(wen)運動的主要領導人,被列(lie)為“唐宋八大家(jia)”之首。其文(wen)雄(xiong)奇(qi)奔放又曲折變化,其詩(shi)常(chang)“以文(wen)為詩(shi)”,追(zhui)求奇(qi)險。于山水旅游詩(shi),則另創一派,擴大了(le)創作(zuo)領域,對后世影響(xiang)深遠。有《韓昌黎集》。
這(zhe)篇(pian)文章(zhang)韓愈就以朋友(you)風義為(wei)主線來(lai)稱贊柳宗元,文章(zhang)、政事作為(wei)旁及(ji)的(de)材料。柳宗元在中央是“禮部員外(wai)郎”,在地方是“柳州刺史”,按照慣例(li),墓志銘(ming)應寫(xie)官銜,而這(zhe)篇(pian)文章(zhang)卻根據“朋友(you)相呼以字”的(de)規矩,稱《柳子厚墓志銘(ming)》,定下朋友(you)的(de)基調(diao)。全文可分為(wei)七段(duan)。
第一(yi)段(duan)寫家世,這(zhe)是(shi)(shi)墓(mu)志文必(bi)須寫的(de)。唐朝(chao)很(hen)重門閥牒譜,必(bi)須舉上(shang)代的(de)達官貴人。一(yi)開頭只稱“子(zi)(zi)厚”,不提姓柳(liu),因為(wei)(wei)在第二(er)段(duan)里(li)有“眾(zhong)謂柳(liu)氏有子(zi)(zi)矣”的(de)話,這(zhe)里(li)就可(ke)省去(qu)“柳(liu)”字。在舉上(shang)世勛業(ye)中,提到柳(liu)奭,強(qiang)調“與(yu)褚(chu)遂良、韓瑗,俱得(de)罪武后,死高宗朝(chao)”,表明風節。對(dui)其父強(qiang)調兩點(dian):一(yi)是(shi)(shi)孝道。唐朝(chao)以京官為(wei)(wei)貴,認為(wei)(wei)到地方去(qu)就是(shi)(shi)倒楣,而柳(liu)鎮卻“以事(shi)母,棄(qi)太(tai)常(chang)博(bo)士,求為(wei)(wei)縣(xian)令(ling)江(jiang)南”,這(zhe)種孝行很(hen)值得(de)稱道,這(zhe)又和后面對(dui)劉禹錫母親的(de)關切相呼應。二(er)是(shi)(shi)說他“號為(wei)(wei)剛直”,表明品格。這(zhe)是(shi)(shi)暗為(wei)(wei)柳(liu)宗元參與(yu)二(er)王集團辯白。最后“所與(yu)游(you)皆(jie)當(dang)世名人”一(yi)句是(shi)(shi)為(wei)(wei)下文服務(wu)。
第(di)(di)二(er)段(duan)寫(xie)(xie)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年(nian)少(shao)得志(zhi)及(ji)遭貶(bian)(bian)(bian),可分三層(ceng)(ceng)。從(cong)“子厚少(shao)精敏”到“眾謂(wei)柳(liu)(liu)(liu)(liu)(liu)氏有(you)子矣”,是(shi)(shi)(shi)(shi)(shi)寫(xie)(xie)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少(shao)年(nian)意(yi)氣之(zhi)盛。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二(er)十一(yi)(yi)歲中(zhong)進士,這(zhe)(zhe)年(nian)五月父親去(qu)世。“眾謂(wei)柳(liu)(liu)(liu)(liu)(liu)氏有(you)子矣”補足第(di)(di)一(yi)(yi)段(duan)的(de)(de)(de)“姓(xing)”,而且(qie)(qie)用(yong)(yong)他(ta)(ta)父親“所(suo)與(yu)游(you)皆當世名人(ren)(ren)(ren)”的(de)(de)(de)口說(shuo)出柳(liu)(liu)(liu)(liu)(liu)氏門(men)中(zhong)出了人(ren)(ren)(ren)才。這(zhe)(zhe)是(shi)(shi)(shi)(shi)(shi)對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中(zhong)進士階段(duan)的(de)(de)(de)充分肯(ken)定(ding)。自(zi)“其(qi)后(hou)以(yi)(yi)博學鴻詞”至“交(jiao)(jiao)口薦譽(yu)之(zhi)”為(wei)第(di)(di)二(er)層(ceng)(ceng)。韓(han)愈(yu)先極(ji)力強(qiang)調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的(de)(de)(de)才能,說(shuo)明名不(bu)(bu)(bu)(bu)虛得。“名聲大振,一(yi)(yi)時(shi)皆慕(mu)與(yu)之(zhi)交(jiao)(jiao)”,表(biao)明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sh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去(qu)求別(bie)人(ren)(ren)(ren)而是(shi)(shi)(shi)(shi)(shi)別(bie)人(ren)(ren)(ren)仰慕(mu)他(ta)(ta),這(zhe)(zhe)和(he)交(jiao)(jiao)友已經掛了鉤。“諸(zhu)公要人(ren)(ren)(ren)爭(zheng)(zheng)欲令(ling)出我門(men)下,交(jiao)(jiao)口薦譽(yu)之(zhi)”,這(zhe)(zhe)句話尤其(qi)重(zhong)要,為(we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參加二(er)王(wang)集團辯解,說(shuo)明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sh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巴結權(quan)貴(gui),而是(shi)(shi)(shi)(shi)(shi)權(quan)貴(gui)們(men)(men)想拉攏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這(zhe)(zhe)樣(yang)既未抹掉參加二(er)王(wang)集團的(de)(de)(de)事實,又為(wei)寫(xie)(xie)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的(de)(de)(de)品格留下余地(di),同時(shi)也伏(fu)下第(di)(di)五段(duan)“子厚前(qian)時(shi)少(shao)年(nian),不(bu)(bu)(bu)(bu)自(zi)貴(gui)重(zhong)”的(de)(de)(de)根,為(wei)總結他(ta)(ta)的(de)(de)(de)一(yi)(yi)生(sheng)得失做準備。“貞元(yuan)(yuan)(yuan)十九年(nian)”至“又例(li)貶(bian)(bian)(bian)永州司(si)馬(ma)”為(wei)第(di)(di)三層(ceng)(ceng),寫(xie)(xie)其(qi)驟(zou)升和(he)遠貶(bian)(bian)(bian)。因(yin)為(wei)驟(zou)升和(he)遠貶(bian)(bian)(bian)對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一(yi)(yi)生(sheng)是(shi)(shi)(shi)(shi)(shi)大事,所(suo)以(yi)(yi)先寫(xie)(xie)年(nian)份(fen),以(yi)(yi)示鄭重(zhong)。“由藍田(tian)尉拜監察御史(shi)”表(biao)明特(te)殊恩遇(yu)。這(zhe)(zhe)下面有(you)的(de)(de)(de)本(ben)子是(shi)(shi)(shi)(shi)(shi)這(zhe)(zhe)樣(yang)的(de)(de)(de):“王(wang)叔(shu)文、韋執(zhi)誼用(yong)(yong)事。拜尚書禮(li)部(bu)員外郎,且(qie)(qie)將大用(yong)(yong)。遇(yu)叔(shu)文等敗,例(li)出為(wei)刺史(shi)。”這(zhe)(zhe)是(shi)(shi)(shi)(shi)(sh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升沉的(de)(de)(de)關鍵,不(bu)(bu)(bu)(bu)能回避。在韓(han)愈(yu)心目(mu)中(zhong),王(wang)叔(shu)文等是(shi)(shi)(shi)(shi)(shi)小人(ren)(ren)(ren),不(bu)(bu)(bu)(bu)愿(yuan)讓(rang)他(ta)(ta)們(men)(men)的(de)(de)(de)名字玷(dian)辱了柳(liu)(liu)(liu)(liu)(liu)的(de)(de)(de)清白,所(suo)以(yi)(yi)最后(hou)定(ding)稿改成“順宗(zong)(zong)(zong)即位,拜禮(li)部(bu)員外郎,遇(yu)用(yong)(yong)事者得罪,例(li)出為(wei)刺史(shi)”。因(yin)為(wei)當時(shi)人(ren)(ren)(ren)或后(hou)世讀史(shi)的(de)(de)(de)人(ren)(ren)(ren)都知(zhi)道唐(tang)(tang)順宗(zong)(zong)(zong)是(shi)(shi)(shi)(shi)(shi)聽(ting)二(er)王(wang)和(he)韋執(zhi)誼的(de)(de)(de),唐(tang)(tang)憲宗(zong)(zong)(zong)掌權(quan)把(ba)他(ta)(ta)們(men)(men)引用(yong)(yong)的(de)(de)(de)人(ren)(ren)(ren)都一(yi)(yi)例(li)遠貶(bian)(bian)(bian),所(suo)以(yi)(yi)這(zhe)(zhe)樣(yang)寫(xie)(xie)也就夠了。應(ying)該說(shuo)明的(de)(de)(de)是(shi)(shi)(shi)(shi)(shi),王(wang)叔(shu)文集團的(de)(de)(de)功(gong)過,宋代(dai)范仲淹就不(bu)(bu)(bu)(bu)同意(yi)韓(han)愈(yu)及(ji)唐(tang)(tang)史(shi)的(de)(de)(de)看法,而韓(han)愈(yu)是(shi)(shi)(shi)(shi)(shi)把(ba)他(ta)(ta)們(men)(men)看成小人(ren)(ren)(ren)的(de)(de)(de),又為(we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惋惜(xi),所(suo)以(yi)(yi)采(cai)用(yong)(yong)這(zhe)(zhe)樣(yang)的(de)(de)(de)寫(xie)(xie)法,前(qian)人(ren)(ren)(ren)稱為(wei)得體。這(zhe)(zhe)一(yi)(yi)層(ceng)(ceng)著重(zhong)說(shuo)明升官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sh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自(zi)己鉆營的(de)(de)(de),遭貶(bian)(bian)(bian)也不(bu)(bu)(bu)(bu)是(shi)(shi)(shi)(shi)(shi)柳(liu)(liu)(liu)(liu)(liu)宗(zong)(zong)(zong)元(yuan)(yuan)(yuan)本(ben)身的(de)(de)(de)罪過,是(shi)(shi)(shi)(shi)(shi)受人(ren)(ren)(ren)連累(lei)。這(zhe)(zhe)又和(he)上一(yi)(yi)層(ceng)(ceng)“諸(zhu)公要人(ren)(ren)(ren)爭(zheng)(zheng)欲令(ling)出我門(men)下,交(jiao)(jiao)口薦譽(yu)之(zhi)”掛鉤。
第(di)三段寫在(zai)(zai)永州(zhou)(zhou)(zhou)的(de)(de)(de)刻苦為詞章和(he)(he)在(zai)(zai)柳(liu)州(zhou)(zhou)(zhou)的(de)(de)(de)政(zheng)(zheng)績(ji)(ji),分為兩部(bu)分。“貞元(yuan)十九年(nian)”至“而(er)自(zi)肆于山水間”為第(di)一(yi)部(bu)分,表明柳(liu)宗元(yuan)的(de)(de)(de)文(wen)(wen)學成就主要在(zai)(zai)永州(zhou)(zhou)(zhou),這(zhe)(zhe)(zhe)(zhe)為第(di)五段總結一(yi)生的(de)(de)(de)得失安下伏線。自(zi)“元(yuan)和(he)(he)中”起寫在(zai)(zai)柳(liu)州(zhou)(zhou)(zhou)的(de)(de)(de)政(zheng)(zheng)績(ji)(ji)。這(zhe)(zhe)(zhe)(zhe)里不(bu)可不(bu)寫,因為柳(liu)州(zhou)(zhou)(zhou)四年(nian)表現出柳(liu)宗元(yuan)為政(zheng)(zheng)的(de)(de)(de)才能,但(dan)如果寫得過多就沖淡了風(feng)義(yi)和(he)(he)文(wen)(wen)學的(de)(de)(de)內容,所以著(zhu)重(zhong)(zhong)選一(yi)件(jian)最重(zhong)(zhong)大的(de)(de)(de)政(zheng)(zheng)績(ji)(ji)來(lai)詳寫,那就是(shi)解決男(nan)女質錢而(er)被沒為奴婢(bi)的(de)(de)(de)陋俗。這(zhe)(zhe)(zhe)(zhe)件(jian)事(shi)韓愈在(zai)(zai)袁州(zhou)(zhou)(zhou)也這(zhe)(zhe)(zhe)(zhe)樣辦的(de)(de)(de)。“衡湘以南(nan)”以下,是(shi)寫柳(liu)宗元(yuan)傳播文(wen)(wen)化的(de)(de)(de)功勞,這(zhe)(zhe)(zhe)(zhe)和(he)(he)第(di)三段開頭(tou)“刻苦”為文(wen)(wen)又是(shi)相呼應。
第(di)(di)四(si)段(duan)(duan)是這(zhe)篇墓志中(zhong)(zhong)(zhong)最富有感(gan)情(qing)、激昂慷(kang)慨的(de)(de)(de)段(duan)(duan)落。一(yi)(yi)開(kai)頭特(te)別用(yong)重(zhong)筆(bi)提(ti)上段(duan)(duan)的(de)(de)(de)事(shi):“其(qi)召至京師而(er)復為(wei)(wei)刺史也(ye),中(zhong)(zhong)(zhong)山劉(liu)夢得禹錫亦在(zai)遣中(zhong)(zhong)(zhong),當(dang)詣播(bo)州。”為(wei)(wei)了突出柳(liu)宗元對朋友的(de)(de)(de)風義,這(zhe)件事(shi)敘(xu)在(zai)到柳(liu)州上任之(zhi)后。這(zhe)次是因為(wei)(wei)劉(liu)禹錫寫玄都觀(guan)看花詩惱怒了執(zhi)政(zheng),柳(liu)宗元也(ye)跟著(zhu)倒霉,但他不(bu)但不(bu)怨劉(liu)禹錫,而(er)且為(wei)(wei)他著(zhu)想(xiang),要冒死上請(qing)。主要理由是他有老(lao)母親。“老(lao)吾老(lao)以(yi)及(ji)人之(zhi)老(lao)”,第(di)(di)一(yi)(yi)段(duan)(duan)敘(xu)柳(liu)鎮時就(jiu)強調了孝道,這(zhe)是柳(liu)宗元繼承(cheng)父親的(de)(de)(de)孝道的(de)(de)(de)具體(ti)表(biao)現,推己以(yi)及(ji)人。“嗚呼”以(yi)下(xia)(xia)是就(jiu)這(zhe)件事(shi)發(fa)的(de)(de)(de)感(gan)慨。在(zai)祭文中(zhong)(zhong)(zhong)韓愈已發(fa)出“凡今之(zhi)交,觀(guan)勢(shi)厚薄”的(de)(de)(de)感(gan)嘆。這(zhe)段(duan)(duan)議(yi)論以(yi)“士窮乃見節(jie)義”為(wei)(wei)綱,把小(xiao)人的(de)(de)(de)嘴臉(lian)刻露殆盡。用(yong)“平(ping)居(ju)里(li)巷”時的(de)(de)(de)信誓旦(dan)旦(dan),來(lai)和“一(yi)(yi)旦(dan)臨小(xiao)利(li)害(hai)”時的(de)(de)(de)落井下(xia)(xia)石(shi)做(zuo)對比,“利(li)害(hai)”前著(zhu)一(yi)(yi)“小(xiao)”字,又加上“僅(jin)如毛(mao)發(fa)比”來(lai)和平(ping)居(ju)“握手出肺肝相示”那些話對照(zhao),感(gan)情(qing)強烈(lie)。結語“聞子厚之(zhi)風亦可以(yi)少愧矣”,韓愈用(yong)“少愧”二字,表(biao)明這(zhe)些人全無(wu)心肝,也(ye)該有點慚愧。這(zhe)段(duan)(duan)全用(yong)對比:柳(liu)宗元的(de)(de)(de)行(xing)為(wei)(wei)和現在(zai)一(yi)(yi)般(ban)人是一(yi)(yi)大對比,這(zhe)批人的(de)(de)(de)“平(ping)居(ju)”和“一(yi)(yi)旦(dan)臨小(xiao)利(li)害(hai)”又是一(yi)(yi)大對比。而(er)結句仍然回到柳(liu)宗元的(de)(de)(de)風義上。
第五段是(shi)(shi)(shi)對(dui)(dui)柳宗(zong)(zong)元一(yi)(yi)(yi)生得(de)(de)(de)失的總(zong)評,分為(wei)(wei)(wei)(wei)四層。“子(zi)厚(hou)前時(shi)(shi)少(shao)年”至“道不(bu)(bu)(bu)(bu)行于(yu)時(shi)(shi)也(ye)”是(shi)(shi)(shi)對(dui)(dui)柳子(zi)厚(hou)遭(zao)遇的惋(wan)(wan)惜(xi)(xi)。“顧藉”當(dang)“顧惜(xi)(xi)”講,但(dan)“貴重”應該(gai)包(bao)括“顧惜(xi)(xi)”之(zhi)(zhi)意,不(bu)(bu)(bu)(bu)如當(dang)“只是(shi)(shi)(shi)”意屬下句,寫子(zi)厚(hou)少(shao)年時(shi)(shi)把功業看(kan)得(de)(de)(de)太簡單,和第二段呼(hu)應。再進一(yi)(yi)(yi)步(bu),廢退之(zhi)(zhi)后(hou),又(you)沒有(you)(you)得(de)(de)(de)力的朋(peng)友援引,因此(ci)不(bu)(bu)(bu)(bu)得(de)(de)(de)志而死。“才(cai)不(bu)(bu)(bu)(bu)為(wei)(wei)(wei)(wei)世用(yong),道不(bu)(bu)(bu)(bu)行于(yu)時(shi)(shi)”,這(zhe)(zhe)是(shi)(shi)(shi)為(wei)(wei)(wei)(wei)當(dang)世惋(wan)(wan)惜(xi)(xi)。“使(shi)子(zi)厚(hou)在臺(tai)省時(shi)(shi)”至“且必(bi)復(fu)用(yong)不(bu)(bu)(bu)(bu)窮(qiong)”,是(shi)(shi)(shi)從(cong)反面(mian)設想,柳宗(zong)(zong)元有(you)(you)可能不(bu)(bu)(bu)(bu)被(bei)貶(bian)斥,貶(bian)斥后(hou)也(ye)有(you)(you)可能復(fu)用(yong),這(zhe)(zhe)和第一(yi)(yi)(yi)層正相對(dui)(dui)應。這(zhe)(zhe)些(xie)話(hua)都(dou)充(chong)滿惋(wan)(wan)惜(xi)(xi)與同情(qing)。“然”字一(yi)(yi)(yi)轉,把前面(mian)兩(liang)層意思反過(guo)來了。這(zhe)(zhe)和第三(san)(san)段“居閑(xian)益(yi)自刻苦”那(nei)些(xie)話(hua)呼(hu)應,前面(mian)是(shi)(shi)(shi)為(wei)(wei)(wei)(wei)柳宗(zong)(zong)元惋(wan)(wan)惜(xi)(xi),這(zhe)(zhe)里變成為(wei)(wei)(wei)(wei)他慶(qing)(qing)幸,因為(wei)(wei)(wei)(wei)文章(zhang)無疑必(bi)傳于(yu)后(hou)。這(zhe)(zhe)是(shi)(shi)(shi)第三(san)(san)層。“雖使(shi)”以下,比較(jiao)得(de)(de)(de)失,把前三(san)(san)層意思總(zong)起(qi)來作比較(jiao):一(yi)(yi)(yi)是(shi)(shi)(shi)生前富貴,死后(hou)無名,一(yi)(yi)(yi)是(shi)(shi)(shi)生前困頓(dun),文章(zhang)必(bi)傳。“孰(shu)得(de)(de)(de)孰(shu)失,必(bi)有(you)(you)能辨之(zhi)(zhi)者”,耐人尋味。因為(wei)(wei)(wei)(wei)“太上(shang)有(you)(you)三(san)(san)不(bu)(bu)(bu)(bu)朽(xiu)”,立言是(shi)(shi)(shi)“不(bu)(bu)(bu)(bu)朽(xiu)”之(zhi)(zhi)一(yi)(yi)(yi),而“為(wei)(wei)(wei)(wei)將相于(yu)一(yi)(yi)(yi)時(shi)(shi)”,死與草(cao)木同腐(fu)者多矣,結論不(bu)(bu)(bu)(bu)言自明。這(zhe)(zhe)段文章(zhang)是(shi)(shi)(shi)對(dui)(dui)柳宗(zong)(zong)元一(yi)(yi)(yi)生得(de)(de)(de)失的總(zong)結,先為(wei)(wei)(wei)(wei)之(zhi)(zhi)惋(wan)(wan)惜(xi)(xi),后(hou)為(wei)(wei)(wei)(wei)之(zhi)(zhi)慶(qing)(qing)慰,波瀾起(qi)伏,充(chong)滿友情(qing)。
第六段寫(xie)柳(liu)宗元(yuan)之(zhi)死及歸(gui)葬。寫(xie)出死日及年(nian)歲,生年(nian)即可推知;歸(gui)葬在古人(ren)看作大(da)事,所(suo)以要(yao)寫(xie);然后寫(xie)子(zi)(zi)嗣。柳(liu)宗元(yuan)的(de)(de)子(zi)(zi)女(nv)(nv)很小(xiao),不(bu)可能(neng)營葬,所(suo)以從(cong)費(fei)用和人(ren)力兩(liang)方面點出裴行(xing)立(li)(li)和盧(lu)遵。“行(xing)立(li)(li)有(you)節(jie)概,重(zhong)然諾。與子(zi)(zi)厚(hou)結(jie)交(jiao),子(zi)(zi)厚(hou)亦為之(zhi)盡,竟(jing)賴其力。”這幾句話仍然扣緊(jin)朋友之(zhi)義這根主線(xian)。對(dui)盧(lu)遵,韓愈不(bu)但寫(xie)了他對(dui)柳(liu)宗元(yuan)的(de)(de)親密關(guan)(guan)系(xi),特別是患難中相從(cong),而且叮嚀囑咐:“既往葬子(zi)(zi)厚(hou),又(you)將經紀其家,庶幾有(you)始終者。”是表(biao)揚,也帶有(you)勉勵口吻。這段文章(zhang)既表(biao)現(xian)柳(liu)宗元(yuan)終于獲朋友之(zhi)助(zhu),歸(gui)葬故土(tu),也表(biao)現(xian)韓愈對(dui)柳(liu)宗元(yuan)家室子(zi)(zi)女(nv)(nv)未來(lai)的(de)(de)關(guan)(guan)切,同樣(yang)是深厚(hou)友情的(de)(de)流露。
第七段是銘辭(ci)。銘辭(ci)特別(bie)短(duan),只有三(san)句(ju)話。但(dan)如果了解(jie)柳(liu)宗(zong)(zong)元生(sheng)前在永(yong)州就以(yi)無后(hou)(hou)為(wei)憂,死(si)后(hou)(hou)小(xiao)孩特別(bie)小(xiao),臨死(si)“遍告諸友,以(yi)寄厥子”,那么這三(san)句(ju)話是對死(si)者最大的安慰。同(tong)樣(yang)表現出(chu)韓愈對柳(liu)宗(zong)(zong)元的一往情深。
一般墓銘多以紀事為主,容(rong)易板滯(zhi),韓愈此篇(pian)卻神采飛動,原因在(zai)抓住朋友(you)之(zhi)義(yi)為主線(xian),結合文章(zhang)成就,極寫柳子厚的高風亮節,而又痛斥世俗酒肉之(zhi)交,處處表(biao)現深厚的朋友(you)之(zhi)情。在(zai)敘(xu)事上力求簡凈(jing)生動,多用(yong)逆(ni)筆,正反夾說,將實事化虛,顯(xian)得空(kong)靈。
清·沈(shen)德潛(qian)《古文辭類纂》文評:噫(yi)郁(yu)蒼涼,墓志中(zhong)千秋絕(jue)唱。
清·儲欣《唐宋八大(da)家類選》卷十三(san):昌(chang)黎(li)墓志第(di)一,亦占今(jin)墓志第(di)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