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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災介紹

1931年，江(jiang)淮(huai)大地遭(zao)遇百年罕見的特大水災(zai)，災(zai)區(qu)涉(she)及湖(hu)北、安徽等8個省區(qu)，其受(shou)災(zai)總(zong)人(ren)(ren)口計五千多萬(wan)，有(you)40多萬(wan)人(ren)(ren)死(si)亡，受(shou)災(zai)農田近1.5億(yi)畝，而在人(ren)(ren)口集中的相關城(cheng)市災(zai)況(kuang)更顯慘(can)重。對這次災(zai)害，時人(ren)(ren)有(you)“洪水橫(heng)流，彌溢平原，化為巨浸，死(si)亡流離之慘(can)觸目驚心(xin)”之謂。本文只是選點掠影式的展示(shi)災(zai)情，并對災(zai)害成因和救災(zai)局面作些分析(xi)。

成因

從自然(ran)成因來(lai)說，洪災之源通常就是長時間、大(da)面積(ji)的(de)暴雨。

雨量一天(tian)超過200毫米(mi)

《中國歷史大(da)洪水(shui)》一(yi)書(shu)中，對這年(nian)江(jiang)淮流(liu)域的(de)“雨情”有較(jiao)詳(xiang)細的(de)統計和敘述，概況(kuang)是這樣的(de)：降(jiang)雨過程可以(yi)分為三個(ge)(ge)階段(duan)，第一(yi)個(ge)(ge)階段(duan)從6月(yue)28日(ri)到(dao)7月(yue)12日(ri)，為時(shi)大(da)約半月(yue)，許多(duo)地(di)方(fang)雨量在(zai)400毫米以(yi)上，有的(de)地(di)方(fang)雨量一(yi)天就超過200毫米。第二個(ge)(ge)階段(duan)為7月(yue)18日(ri)到(dao)28日(ri)，歷時(shi)11天。不(bu)論是近江(jiang)還是離江(jiang)較(jiao)遠的(de)一(yi)些地(di)方(fang)，都留(liu)下連降(jiang)暴雨的(de)記載，譬如安徽的(de)安慶“連日(ri)大(da)雨如注”，銅(tong)陵“急(ji)雨傾盆，連綿(mian)十數晝(zhou)夜”……第三個(ge)(ge)階段(duan)為7月(yue)底至8月(yue)15日(ri)，此期主要雨區北移至黃淮之間和漢水(shui)下游，有山東平陰兩天雨量約達(da)370毫米、湖(hu)北鐘祥三天雨量達(da)250多(duo)毫米的(de)記錄(lu)。

與“雨情”相連的是“水情”。同樣(yang)是據《中(zhong)國歷史(shi)大洪水》書中(zhong)記(ji)述，這(zhe)年(nian)長(chang)江(jiang)(jiang)汛期來得頗早，自然是基于入江(jiang)(jiang)各河(he)流的匯聚(ju)，4月下旬湘江(jiang)(jiang)長(chang)沙站就出現(xian)了每秒(miao)12500立方米的全年(nian)大洪峰流量，贛江(jiang)(jiang)也(ye)出現(xian)23米多的全年(nian)高水位。

長(chang)江中下游(you)干流水(shui)位隨之迅(xun)速上漲，漢口(kou)站在(zai)5月(yue)(yue)10日超(chao)過(guo)22米，7月(yue)(yue)5日接近(jin)24米，8月(yue)(yue)19日超(chao)過(guo)28米，大洪峰流量(liang)接近(jin)每秒60000立(li)方米。而此前(qian)10來天(tian)，宜昌站水(shui)位超(chao)過(guo)55米，洪峰流量(liang)達到每秒64600立(li)方米。漢口(kou)及以下的九江、安慶、蕪湖、南京等(deng)沿江城市超(chao)過(guo)警戒水(shui)位的洪水(shui)歷(li)時，長(chang)達兩三個(ge)月(yue)(yue)。

災情

這年，正(zheng)是由于洪水超量(liang)，江(jiang)(jiang)淮地區江(jiang)(jiang)河湖泊堤防多(duo)處(chu)潰溢。長江(jiang)(jiang)干(gan)流自湖北石首至江(jiang)(jiang)蘇南(nan)通段(duan)，其間(jian)堤壩(ba)潰決、滿(man)溢就達354處(chu)之多(duo)。南(nan)京以上水面(mian)寬10多(duo)公里，九江(jiang)(jiang)附近(jin)達30多(duo)公里，而武漢至湖南(nan)境內洞庭湖與長江(jiang)(jiang)交匯處(chu)的(de)城(cheng)陵磯，更是一(yi)片汪洋，僅見少數山岳露出水面(mian)。

受(shou)災(zai)嚴重(zhong)的(de)(de)地方(fang)，武(wu)漢可(ke)算(suan)典(dian)型(xing)之(zhi)一(yi)(yi)。武(wu)漢三(san)鎮(zhen)，是(shi)萬(wan)里長江上的(de)(de)一(yi)(yi)大鎖鑰，有“東南樞紐，八省咽喉”之(zhi)稱，地理(li)位置非常(chang)重(zhong)要。可(ke)當時(shi)這里，完全成了一(yi)(yi)片澤國。李(li)文海(hai)、程歗先生等人的(de)(de)《中國近代十大災(zai)荒》一(yi)(yi)書中，對該地當時(shi)的(de)(de)災(zai)情慘狀(zhuang)作有這樣的(de)(de)描(miao)述：“武(wu)漢三(san)鎮(zhen)沒于水(shui)中達(da)一(yi)(yi)個多月之(zhi)久。大批民房(fang)被水(shui)浸塌，到處是(shi)一(yi)(yi)片片的(de)(de)瓦礫(li)場。電線中斷，店(dian)廠(chang)歇業，百物(wu)騰貴。二(er)千二(er)百多只(zhi)船艇在(zai)市(shi)區游(you)弋。大部分難民露宿在(zai)高地和鐵路(lu)兩旁，或(huo)困居在(zai)高樓屋(wu)頂。白天像(xiang)火爐(lu)似的(de)(de)悶(men)熱，積水(shui)里漂浮的(de)(de)人畜尸體、污穢垃圾發出陣(zhen)(zhen)陣(zhen)(zhen)惡(e)臭。”

還有安徽蕪湖，災情之慘(can)可以(yi)說能與武漢相(xiang)媲。同是《中(zhong)國近(jin)(jin)代十大災荒》一(yi)書中(zhong)描述：這里(li)“四處(chu)(chu)汪洋(yang)，不分畛(zhen)域。市(shi)區內河南岸水(shui)深(shen)丈余，北(bei)岸也有五六尺(chi)”，“最繁華的(de)中(zhong)山路上，大水(shui)越(yue)過了中(zhong)山橋頂(ding)，上面(mian)可以(yi)推舟行(xing)船。沿(yan)江招商(shang)碼頭(tou)和附(fu)近(jin)(jin)的(de)民房只有尺(chi)許(xu)露出(chu)水(shui)面(mian)。北(bei)平路陶溝一(yi)帶變成了港灣，帆檣(qiang)如林(lin)。兩千多(duo)只小船、盆劃(hua)行(xing)在市(shi)區”，“許(xu)多(duo)災民棲(qi)息(xi)在房頂(ding)上，上有傾盆大雨，下無(wu)果腹之糧”，街上到(dao)處(chu)(chu)都(dou)有“小孩(hai)賣(mai)了，誰要小孩(hai)”的(de)呼叫聲(sheng)。據當時(shi)報載，“城區房屋倒塌，廬舍飄沒，江面(mian)船只被風擊(ji)沉”，僅8月26日早晨，因“圩堤續潰”溺斃者就有4000多(duo)人。至于其城鄉災民，多(duo)達41.8萬余人。

再(zai)舉江(jiang)蘇高郵地方的一(yi)個例子(zi)。這里(li)8月(yue)間(jian)因為颶風之(zhi)下高郵、洪澤、邵伯(bo)三湖(hu)(hu)發(fa)生(sheng)湖(hu)(hu)嘯，湖(hu)(hu)堤潰決，且事發(fa)突然(ran)(ran)，人們來(lai)不(bu)(bu)及準(zhun)備，倉促之(zhi)下更無法應對，一(yi)幕幕慘劇就被洪魔(mo)制造上演了。且看這樣一(yi)個事例：有戶(hu)王姓人家(jia)，聽到湖(hu)(hu)堤決口洪水來(lai)襲(xi)的消息，全(quan)家(jia)遂向高處奔(ben)避。丈夫抱(bao)七(qi)歲(sui)的大兒子(zi)，妻(qi)子(zi)抱(bao)四歲(sui)的小(xiao)兒子(zi)，6歲(sui)的女兒跟隨，行動當然(ran)(ran)難以快(kuai)捷。大水涌(yong)來(lai)了，慌亂間(jian)丈夫扔掉(diao)抱(bao)著的大兒子(zi)，并催促妻(qi)子(zi)也拋掉(diao)小(xiao)兒子(zi)快(kuai)跑。妻(qi)子(zi)不(bu)(bu)忍，丈夫便(bian)上來(lai)奪(duo)下，小(xiao)兒子(zi)大哭著緊抱(bao)父親(qin)的脖子(zi)不(bu)(bu)放，全(quan)家(jia)人撕心(xin)裂肺地哭成(cheng)一(yi)片。這當兒，洪濤卷來(lai)，頃(qing)刻之(zhi)間(jian)就把這一(yi)家(jia)人吞沒(mei)了。

后來當(dang)其尸體(ti)被撈(lao)獲時(shi)發(fa)現，幼子(zi)與父(fu)親仍相(xiang)互緊(jin)抱著。多(duo)(duo)么凄慘之(zhi)事！那個緊(jin)急之(zhi)下先棄(qi)一(yi)子(zi)的(de)父(fu)親，在被幼子(zi)緊(jin)摟脖項(xiang)而最(zui)終一(yi)同溺亡前(qian)的(de)最(zui)后關頭，想必經歷了因先拋棄(qi)一(yi)子(zi)而致極其痛(tong)悔、自責的(de)心理折磨(mo)。這(zhe)一(yi)家(jia)五口的(de)死(si)難的(de)場景，只是許許多(duo)(duo)多(duo)(duo)的(de)“黑鏡頭”之(zhi)一(yi)吧(ba)，當(dang)時(shi)僅高郵(you)城鄉死(si)于(yu)這(zhe)場大水(shui)者就(jiu)有萬人之(zhi)多(duo)(duo)。

救災

嚴重天災(zai)發生，是(shi)對政府(fu)和社會(hui)救助(zhu)(zhu)能(neng)力、組織水(shui)平和所報(bao)態(tai)度(du)的(de)最(zui)切實(shi)考(kao)驗(yan)。在那個時代，中國面(mian)臨外(wai)患內憂(you)，國窮民(min)困，國家(jia)和社會(hui)的(de)總(zong)體救助(zhu)(zhu)水(shui)平低下，在大面(mian)積的(de)嚴重天災(zai)面(mian)前，救助(zhu)(zhu)能(neng)力確(que)實(shi)非常有限。

當年遭(zao)(zao)受水災(zai)的其(qi)實不(bu)僅僅是江淮(huai)(huai)地區，范圍幾乎是全國性的。據統(tong)計，除(chu)了所提及的江淮(huai)(huai)水災(zai)所涉8省(sheng)之(zhi)外，起(qi)碼還(huan)有廣東(dong)、廣西、福建、云南、貴州、四川(chuan)、陜(shan)西、河北8省(sheng)也明顯遭(zao)(zao)災(zai)。

就賑濟款(kuan)項的(de)投放而言，重災地區(qu)當(dang)(dang)然是第一(yi)位的(de)，但(dan)對于其受災損失來(lai)說(shuo)，不啻杯水(shui)(shui)車(che)薪。江淮水(shui)(shui)災所及8省經濟損失共(gong)為22.54億元，而國家財政(zheng)收入，以其中的(de)大宗來(lai)說(shuo)，關、鹽兩(liang)稅當(dang)(dang)年總計才4億多元。國家財政(zheng)本來(lai)就入不敷出，只好靠追加一(yi)定數額的(de)救災公債(zhai)來(lai)籌款(kuan)，不但(dan)款(kuan)數有限，而且又引(yin)發(fa)一(yi)連(lian)串弊(bi)端，使得事情雪上(shang)加霜。

災民(min)從政府(fu)方面得到的(de)救助實(shi)在可憐，有調查說，截至當年11月份（災發接近(jin)半年），江南災民(min)平均每(mei)家(jia)得到的(de)賑款不過大洋六角，占各戶(hu)平均損失的(de)0.13%。

社(she)會救助中的民間賑濟自然(ran)也(ye)是一條渠道(dao)，同胞互(hu)助，奉獻愛心，真情無限，但畢竟(jing)要受(shou)經濟能力的限制。

南(nan)京政府也在全力以赴，忙于應(ying)對這場(chang)全國性的(de)(de)水患(huan)。9月17日，南(nan)京國民政府發行了第一批(pi)賑災公債(zhai)3000萬元，宋子文設法用發行水災公債(zhai)等方法籌集賑災款(kuan)的(de)(de)想法得以實施。

而孔祥熙(xi)致電張學(xue)良，要求今年(nian)惟一農(nong)耕正常(chang)的東北運(yun)糧賑災；因為秋(qiu)風已(yi)起，上(shang)億災民的冬衣問(wen)題迫在(zai)眉睫。

政(zheng)府(fu)(fu)開始以每(mei)日一萬套(tao)的(de)速度趕(gan)制冬衣，并(bing)且全國征求破舊衣服(fu)和(he)鞋，經(jing)消毒后運發各地。政(zheng)府(fu)(fu)勸(quan)告全國農民不要用(yong)美國運來的(de)小麥做種子，并(bing)且下(xia)令災區不可宰殺耕牛(niu)。

國民政府許多部(bu)門的工作重(zhong)點(dian)也是這場水災(zai)(zai)。教育局已開始要求(qiu)災(zai)(zai)區(qu)減(jian)免學生學費，政府方(fang)面有人談話，認為眼(yan)前惟有救水災(zai)(zai)，但同時提醒大家“以后要注重(zhong)修林(lin)造堤(di)之各種(zhong)水利工程(cheng)”。“水災(zai)(zai)奇重(zhong)”，中央(yang)令(ling)各級黨(dang)部(bu)因國慶日不可鋪張典禮(li)。

“目(mu)前(qian)中國大的(de)(de)問題還是水災的(de)(de)救濟”，《華北日報》以(yi)醒(xing)目(mu)的(de)(de)標題刊登了(le)蔡(cai)元培在國府紀念周大會(hui)(hui)做報告時說的(de)(de)這(zhe)一(yi)番話(hua)，蔣介(jie)石(shi)、于右任等也出席(xi)了(le)報告會(hui)(hui)。

蔡(cai)元(yuan)培(pei)說，因為災民(min)已達七八千萬人，占中(zhong)國總人口數的1/6，如果(guo)不(bu)(bu)能得到有效處理，不(bu)(bu)僅是中(zhong)國的慘劇(ju)，也與民(min)生(sheng)主義背道而馳。蔡(cai)元(yuan)培(pei)還提出各項近期遠期的計劃，如購借麥棉、禁煙種苗、改良農業(ye)等諸(zhu)多建議。

中(zhong)國(guo)(guo)的(de)自然災(zai)難也(ye)驚動了當時的(de)國(guo)(guo)際聯(lian)盟(meng)。9月(yue)17日的(de)國(guo)(guo)聯(lian)通過救(jiu)華水(shui)災(zai)辦法——“一切會員國(guo)(guo)非(fei)會員國(guo)(guo)一齊救(jiu)助(zhu)中(zhong)國(guo)(guo)水(shui)災(zai)。”國(guo)(guo)聯(lian)衛(wei)生(sheng)部長拉西曼也(ye)專程來中(zhong)國(guo)(guo)協助(zhu)處理水(shui)災(zai)后(hou)的(de)衛(wei)生(sheng)防疫工(gong)作，他剛剛到達(da)南(nan)京，下榻于宋子文(wen)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