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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介紹

《別(bie)舍弟(di)(di)(di)宗一》是唐代(dai)文學家(jia)柳宗元的詩作。此詩是作者(zhe)送(song)別(bie)堂弟(di)(di)(di)柳宗一而作，為傷別(bie)并(bing)自傷之(zhi)作，既(ji)表(biao)現(xian)了兄(xiong)弟(di)(di)(di)之(zhi)間(jian)的骨肉之(zhi)情(qing)，同時(shi)(shi)還(huan)抒(shu)發了作者(zhe)因參加“永貞革新(xin)”而被(bei)貶竄南荒的憤懣(men)愁苦之(zhi)情(qing)。首聯寫(xie)在送(song)兄(xiong)弟(di)(di)(di)到越江邊時(shi)(shi)，雙(shuang)雙(shuang)落(luo)淚，依依不(bu)舍；頷(han)聯敘(xu)寫(xie)自己的政(zheng)治遭遇，表(biao)現(xian)心(xin)中(zhong)的不(bu)平和(he)憤慨(kai)；頸聯寫(xie)景(jing)(jing)，用比興(xing)手法(fa)把兄(xiong)弟(di)(di)(di)彼此的境遇加以(yi)渲染和(he)對照；尾聯表(biao)明自己處境不(bu)好(hao)，兄(xiong)弟(di)(di)(di)又遠在他方，只能寄以(yi)出現(xian)荊門煙樹的相思(si)夢。全詩蒼茫勁健(jian)，雄渾闊遠，感慨(kai)深(shen)沉，感情(qing)濃烈，對仗(zhang)工整，寫(xie)景(jing)(jing)抒(shu)情(qing)融合無間(jian)，深(shen)得后世詩評家(jia)稱賞(shang)。

內容介紹

作品原文

別舍弟宗一

零(ling)落殘魂倍黯然，雙垂(chui)別淚越(yue)江邊(bian)。

一(yi)身去國(guo)六千(qian)里(li)，萬死(si)投(tou)荒十二年。

桂嶺

zhàng

瘴來云似墨，洞庭春(chun)盡(jin)水如天。

欲知此后相思夢，長在荊門

yǐng

郢樹煙。

詞句注釋

宗(zong)一(yi):柳宗(zong)元從弟，生(sheng)平事跡不詳。柳宗(zong)元從兄弟見于(yu)集者有宗(zong)一(yi)、宗(zong)玄、宗(zong)直，其世系均(jun)不詳。

零落(luo):本指花、葉(xie)凋零飄落(luo)，此處用以自比(bi)遭際(ji)漂(piao)泊。

黯然:形容別時心緒暗淡感傷。

雙:指宗(zong)元(yuan)和宗(zong)一。

越江(jiang):唐(tang)汝(ru)詢《唐(tang)詩解(jie)》卷四十四：“越江(jiang)，未(wei)詳所指，疑即柳州諸江(jiang)也。按柳州乃(nai)百(bai)越地。”即粵江(jiang)，這里指柳江(jiang)。

去國(guo):離開國(guo)都長安。

六千(qian)里:極(ji)言貶所離京城(cheng)之遠。《通典·州(zhou)郡十(shi)四》：“（柳州(zhou)）去西(xi)京五(wu)千(qian)二百七十(shi)里。”

萬死:指歷經無數(shu)次(ci)艱(jian)難險阻。

投(tou)荒:貶逐(zhu)到(dao)偏僻邊遠的地(di)區。

十二年(nian)(nian)(nian):自永貞元年(nian)(nian)(nian)（805）被貶永州司馬至元和十一(yi)年(nian)(nian)(nian)（816）前后共十二年(nian)(nian)(nian)。

桂(gui)嶺(ling):五(wu)嶺(ling)之一，在今廣(guang)西(xi)賀縣(xian)東北，山多桂(gui)樹，故名(ming)。柳州(zhou)在桂(gui)嶺(ling)南。這里(li)(li)泛(fan)指柳州(zhou)附近的山嶺(ling)。《元和郡縣(xian)志(zhi)》卷三十(shi)七《嶺(ling)南道賀州(zhou)》載有桂(gui)嶺(ling)縣(xian)：“桂(gui)嶺(ling)在縣(xian)東十(shi)五(wu)里(li)(li)。”

瘴:舊指(zhi)熱帶山林(lin)中(zhong)的(de)(de)濕熱蒸郁(yu)致(zhi)人疾(ji)病(bing)的(de)(de)氣。這里指(zhi)分別時柳州的(de)(de)景(jing)色。

洞庭:洞庭湖，在今(jin)湖南北部(bu)，是赴(fu)江陵途中必經之地(di)。

荊門(men):唐江陵(ling)(ling)府江陵(ling)(ling)郡，屬縣有(you)荊門(men)。此代指江陵(ling)(ling)。

郢(ying):春秋時楚國的都(dou)城，今湖北(bei)江陵西(xi)北(bei)。《百家注柳集》引孫汝聽曰：“荊、郢(ying)，宗(zong)一將游之處。”何焯《義門讀書記》曰：“《韓非子》：張敏與高惠二人(ren)為友(you)，每相思不得相見(jian)，敏便(bian)于夢(meng)中(zhong)往尋。但行至半(ban)路即迷。落(luo)句(ju)正用其意。”

白話譯文

零落殘魂(hun)倍(bei)黯然，雙(shuang)垂別淚越江邊。

生(sheng)離死別人間事，殘魂(hun)孤影倍傷神；柳江(jiang)河(he)畔(pan)雙(shuang)垂淚，兄弟涕泣依依情。

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er)年。

奸黨弄權離京(jing)都，六千里外暫棲身；投荒百越十二載，面(mian)容憔(qiao)悴窮(qiong)余生。

桂嶺(ling)瘴來云(yun)似墨(mo)，洞庭春盡水如天(tian)。

桂嶺(ling)瘴氣山林起，烏云(yun)低垂百疫行(xing)；欣聞(wen)洞庭春(chun)色好，水天(tian)浩淼伴(ban)前程。

欲(yu)知此(ci)后相思夢，長在(zai)荊(jing)門郢(ying)樹煙。

聚(ju)會惟賴南柯(ke)夢，相思愿眠(mian)不醒枕；神游依稀荊門現，云煙繚繞(rao)恍若真。

背景介紹

此詩(shi)作(zuo)于(yu)元和十一年(nian)（816）春(chun)夏之交。韓醇(chun)《詁訓(xun)柳(liu)(liu)(liu)集(ji)》卷(juan)四十二(er)：“‘萬死投荒十二(er)年(nian)’，自永(yong)貞元年(nian)（805）乙酉至(zhi)元和十一年(nian)（816）丙申也(ye)。詩(shi)是年(nian)春(chun)作(zuo)。”柳(liu)(liu)(liu)宗(zong)(zong)元再貶柳(liu)(liu)(liu)州時，他的(de)從弟(di)柳(liu)(liu)(liu)宗(zong)(zong)直和柳(liu)(liu)(liu)宗(zong)(zong)一也(ye)隨(sui)同(tong)前往。宗(zong)(zong)直到柳(liu)(liu)(liu)州后不(bu)久就因病去世，年(nian)僅二(er)十三歲，柳(liu)(liu)(liu)宗(zong)(zong)元傷(shang)悼不(bu)已(yi)，為其撰《志從父弟(di)宗(zong)(zong)直殯(bin)》。親人中，除了從弟(di)宗(zong)(zong)直，老母(mu)盧(lu)氏、愛妻楊氏、嬌(jiao)女和娘等都相繼棄(qi)世。柳(liu)(liu)(liu)宗(zong)(zong)一住了一段時間，約半年(nian)以后又要(yao)離開(kai)柳(liu)(liu)(liu)州到江(jiang)陵（今屬湖北）去。柳(liu)(liu)(liu)宗(zong)(zong)元十余年(nian)來(lai)充滿坎坷和不(bu)平，歷(li)盡艱(jian)辛和磨(mo)難，驚魂零落。親人離散，同(tong)來(lai)的(de)兩從弟(di)一死一別，讓他不(bu)禁甚感凄(qi)然，于(yu)是寫了這首(shou)詩(shi)為柳(liu)(liu)(liu)宗(zong)(zong)一送別。

作者介紹

柳(liu)(liu)宗元（773—819），唐代文(wen)學(xue)家(jia)、哲(zhe)學(xue)家(jia)。字子厚。河(he)(he)東(dong)解（今山西(xi)省運城縣解州(zhou)鎮），世稱(cheng)柳(liu)(liu)河(he)(he)東(dong)。貞元進士，授校書郎，調(diao)藍(lan)田尉，升(sheng)監察御史里行(xing)。因參與王叔文(wen)集(ji)團(tuan)，被(bei)貶為永州(zhou)司(si)馬。后遷柳(liu)(liu)州(zhou)刺史，故又稱(cheng)柳(liu)(liu)柳(liu)(liu)州(zhou)。與韓愈共(gong)同(tong)倡導古文(wen)運動，同(tong)被(bei)列(lie)入“唐宋八大家(jia)”，并稱(cheng)“韓柳(liu)(liu)”。散文(wen)峭拔(ba)矯健，說理透徹。山水游記多有寄托，尤為有名(ming)。寓言筆鋒犀利，詩(shi)風清(qing)峭幽(you)遠。有《河(he)(he)東(dong)先生集(ji)》。

鑒賞評價

整體賞析

此詩一(yi)、三、四聯著重(zhong)表現(xian)的是兄弟(di)之(zhi)間的骨肉情(qing)誼，第(di)二聯集中表現(xian)作者被貶竄南荒的憤懣與愁(chou)苦。

首聯寫(xie)在(zai)(zai)送兄弟(di)到越(yue)江(jiang)邊(bian)時，雙(shuang)雙(shuang)落淚(lei)，依(yi)(yi)依(yi)(yi)不(bu)舍。起勢迅(xun)拔奇突，悲情無(wu)限，有極大(da)的感染力。在(zai)(zai)二弟(di)宗(zong)直暴病身(shen)亡之(zhi)后，大(da)弟(di)宗(zong)一(yi)又要(yao)北適湘鄂(e)之(zhi)地(di)安家，作者經不(bu)起這(zhe)樣大(da)的打擊，故曰(yue)“殘(can)魂”且已“零(ling)落”，神情“黯(an)然”卻(que)又加“倍”，其中自(zi)有貶謫(zhe)之(zhi)苦(ku)，孤寂之(zhi)意。此(ci)刻兄弟(di)泣別，雙(shuang)雙(shuang)垂淚(lei)，雖(sui)為人之(zhi)常(chang)情，卻(que)另(ling)有深意：詩人在(zai)(zai)極度艱苦(ku)惡(e)劣的環(huan)境(jing)中生活，需要(yao)親情友情支撐他那即將(jiang)崩潰(kui)的精神世(shi)界，然而貶謫(zhe)以來(lai)，親人相繼棄(qi)世(shi)，此(ci)時宗(zong)一(yi)又要(yao)北去，詩人更覺形單影只(zhi)，愁(chou)苦(ku)無(wu)依(yi)(yi)。這(zhe)兩句詩既是鋪敘(xu)，又是情語，充分表現出詩人苦(ku)澀的心境(jing)和兄弟(di)之(zhi)間的骨肉(rou)情誼(yi)。

這首(shou)詩(shi)所抒發的(de)(de)并不(bu)(bu)單(dan)純是兄(xiong)弟之(zhi)(zhi)(zhi)間的(de)(de)骨肉之(zhi)(zhi)(zhi)情，同(tong)時還抒發了詩(shi)人因參加“永(yong)貞(zhen)革新”而被貶(bian)竄南荒(huang)(huang)的(de)(de)憤(fen)懣愁苦(ku)(ku)之(zhi)(zhi)(zhi)情。詩(shi)的(de)(de)第二(er)聯，正是集中地(di)表現他長期(qi)郁結于心(xin)的(de)(de)憤(fen)懣與愁苦(ku)(ku)。從字面上(shang)看，“一(yi)(yi)身去國(guo)六千(qian)里，萬死報荒(huang)(huang)十二(er)年(nian)”，似乎只(zhi)是對(dui)他的(de)(de)政治(zhi)遭(zao)遇的(de)(de)客(ke)觀實寫，因為他被貶(bian)謫的(de)(de)地(di)區離京城確(que)有(you)五、六千(qian)里，時間確(que)有(you)十二(er)年(nian)之(zhi)(zhi)(zhi)久。實際上(shang)，在(zai)“萬死”、“投荒(huang)(huang)”、“六千(qian)里”、“十二(er)年(nian)”這些(xie)詞語里，就已經包藏著詩(shi)人的(de)(de)抑郁不(bu)(bu)平之(zhi)(zhi)(zhi)氣，怨憤(fen)凄厲之(zhi)(zhi)(zhi)情，只(zhi)不(bu)(bu)過是意在(zai)言(yan)外(wai)，不(bu)(bu)露痕跡(ji)，讓人“思而得之(zhi)(zhi)(zhi)”罷了。柳(liu)宗元被貶(bian)的(de)(de)十二(er)年(nian)，死的(de)(de)機會(hui)確(que)實不(bu)(bu)少，在(zai)永(yong)州就曾四次遭(zao)火災(zai)，差一(yi)(yi)點被燒(shao)死。詩(shi)人用“萬死”這樣的(de)(de)夸張詞語，無(wu)非是要渲(xuan)染自己(ji)的(de)(de)處(chu)境，表明他一(yi)(yi)心(xin)為國(guo)，卻被長期(qi)流(liu)放到(dao)如此偏僻的(de)(de)“蠻(man)荒(huang)(huang)”之(zhi)(zhi)(zhi)地(di)，這是非常(chang)不(bu)(bu)公(gong)平、非常(chang)令人憤(fen)慨的(de)(de)。這兩(liang)句，有(you)對(dui)往事的(de)(de)回顧，也有(you)無(wu)可奈何(he)的(de)(de)悲吟，字字有(you)血淚，句句蘊悲戚(qi)。

第三聯是(shi)景語，也是(shi)情語，是(shi)用比興(xing)手法把(ba)彼此境遇加以(yi)渲染和對照。“桂(gui)嶺瘴來云似墨”，寫柳州地區山(shan)林瘴氣彌漫，天(tian)空(kong)烏云密布，象征自己處境險惡。“洞(dong)庭春盡(jin)水(shui)(shui)如天(tian)”，遙(yao)想行人所去之地，春盡(jin)洞(dong)庭，水(shui)(shui)闊(kuo)天(tian)長(chang)，預(yu)示宗一(yi)有(you)一(yi)個美好(hao)的前程。一(yi)抑一(yi)揚，蘊愁(chou)其中：由(you)于桂(gui)嶺洞(dong)庭，一(yi)南一(yi)北，山(shan)川阻隔，以(yi)后兄弟相見(jian)恐怕就非(fei)常不易(yi)了。因(yin)而在(zai)這(zhe)稍見(jian)亮色的描述(shu)中先籠罩了一(yi)層哀(ai)愁(chou)，十分巧妙(miao)地為尾聯的表情達(da)意伏下一(yi)筆。

詩(shi)的(de)(de)最后一聯(lian)說，自己處境(jing)不好(hao)，兄弟又(you)遠在他方，今(jin)(jin)后只能寄以(yi)相思(si)之夢(meng)(meng)，在夢(meng)(meng)中經(jing)常(chang)夢(meng)(meng)見“郢”（今(jin)(jin)湖北江陵(ling)西北）一帶的(de)(de)煙樹。“煙”字頗能傳出夢(meng)(meng)境(jing)之神。詩(shi)人(ren)說此后的(de)(de)“相思(si)夢(meng)(meng)”在“郢樹煙”，情(qing)(qing)誼深(shen)切(qie)，意(yi)境(jing)迷(mi)離，具有濃(nong)郁的(de)(de)詩(shi)味(wei)。古往今(jin)(jin)來，這(zhe)“郢樹煙”似的(de)(de)幻(huan)象使失意(yi)的(de)(de)遷客騷人(ren)趨之若鶩，常(chang)愿眠(mian)而不醒；但(dan)又(you)讓所(suo)有的(de)(de)失意(yi)者無一例外地大失所(suo)望。這(zhe)“煙”字確實(shi)狀出了夢(meng)(meng)境(jing)相思(si)的(de)(de)迷(mi)離惝惚之態，顯得情(qing)(qing)深(shen)意(yi)濃(nong)，十分真切(qie)感人(ren)。

南宋嚴羽在《滄(cang)浪詩話》中(zhong)說：“唐人(ren)好詩，多是征戍(shu)、遷謫、行旅、別離(li)之(zhi)作(zuo)，往往能感動(dong)激發人(ren)意(yi)。”柳宗元的這(zhe)首詩既敘“別離(li)”之(zhi)意(yi)，又抒“遷謫”之(zhi)情(qing)(qing)。兩種情(qing)(qing)意(yi)上(shang)下貫通(tong)，和諧自然地熔于一爐，確是一首難得的抒情(qing)(qing)佳作(zuo)。

名家點評

宋代周紫芝(zhi)《竹坡詩(shi)話》：此(ci)(ci)詩(shi)可謂(wei)妙絕一(yi)世，但夢(meng)中安(an)能(neng)見(jian)“郢(ying)樹煙(yan)”？“煙(yan)”字(zi)只當(dang)用“邊(bian)”字(zi)，蓋前有江邊(bian)故耳。不然，當(dang)改云“欲知此(ci)(ci)后相(xiang)思處，望斷荊門郢(ying)樹邊(bian)”。如此(ci)(ci)卻似穩當(dang)。

元代方回(hui)《瀛(ying)奎律(lv)髓(sui)》：此(ci)乃到柳州后，其(qi)弟歸(gui)漢、郢間，作此(ci)為別。“投荒十二年”，其(qi)句哀矣，然自取(qu)之也(ye)。為太守尚怨如此(ci)，非大富貴(gui)不滿愿，亦(yi)躁(zao)矣戰！

明代何(he)孟(meng)春《馀冬(dong)敘錄》卷閏三：此(ci)（指(zhi)上述(shu)周紫芝評語）真癡人說夢(meng)耳。夢(meng)非實事，“煙”正其夢(meng)境(jing)模糊，欲見不可，以寓其相思之恨。

明代顧(gu)璘《批(pi)點唐音》：子厚太整，殊覺(jue)氣(qi)格不遠。

明代郝敬(jing)《批選唐詩(shi)》：柳州詩(shi)倍(bei)多風骨。

明代廖文炳《唐詩鼓吹注(zhu)解》：此言即(ji)遭遷謫(zhe)，殘魂黯(an)然，又遇(yu)兄弟暌離，故臨流而(er)揮淚也(ye)。去國極(ji)遠，投荒(huang)極(ji)久，幸(xing)一(yi)聚會，未兒又別，而(er)瘴氣之來(lai)，云黑(hei)如墨，春光(guang)之盡(jin)，水溢如天，氣候若此，能不益增其離恨(hen)乎？

明末清初(chu)唐汝詢《唐詩(shi)解》卷四四：此(ci)(ci)亦在柳而送其弟(di)(di)入(ru)楚也。流放之(zhi)余，驚魂未定，復此(ci)(ci)分別(bie)，倍加(jia)黯然(ran)，不覺淚之(zhi)雙下也。我(wo)之(zhi)被謫(zhe)既遠且久，今(jin)又與弟(di)(di)分離，一(yi)留桂嶺，一(yi)趨洞(dong)庭，瘴疬(li)風波(bo)，爾我(wo)難堪矣。弟(di)(di)之(zhi)此(ci)(ci)行(xing)當(dang)在荊郢(ying)之(zhi)間，我(wo)之(zhi)夢魂常不離夫斯土耳(er)。

明末清初周珽《唐(tang)詩(shi)選脈會通評林》：唐(tang)陳彝曰：次聯真(zhen)悲(bei)真(zhen)痛，不(bu)覺其(qi)淺。唐(tang)孟莊(zhuang)曰：結亦悠長。林瑜(yu)曰：宋人話(hua)有(you)極可笑者，謂“夢(meng)(meng)(meng)中安能風煙樹”，此(ci)真(zhen)與(yu)癡人說夢(meng)(meng)(meng)耳！夢(meng)(meng)(meng)非實事，“煙”正其(qi)夢(meng)(meng)(meng)境模糊，欲見不(bu)可，以寓(yu)其(qi)相思之恨(hen)耳，豈(qi)聞是耶？

明末清(qing)初金人瑞《與(yu)沈麟長龍升(sheng)》：三(san)、四(si)只得十(shi)四(si)字(zi)，而(er)于其中下得四(si)數目(mu)(mu)字(zi)者，如高達夫(fu)“百年將半(ban)仕三(san)已，五畝就荒(huang)天一涯(ya)”，真是(shi)絕(jue)代妙(miao)筆。后來乃又有柳子厚“一身(shen)去國六(liu)(liu)千(qian)里，萬(wan)死(si)投荒(huang)十(shi)二(er)年”，便(bian)更(geng)于十(shi)四(si)字(zi)中，下卻六(liu)(liu)數目(mu)(mu)字(zi)，此(ci)所謂強中更(geng)有強中手也(ye)。（《圣嘆尺(chi)牘》）

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詩評(ping)選》：情深文(wen)明。

清代(dai)錢(qian)謙益、何義門《唐詩鼓(gu)吹評注》：擬恨別而起結較(jiao)巧。

清代(dai)黃周星(xing)《唐詩快(kuai)》：真(zhen)可為黯然銷魂。

清代(dai)汪森《韓柳(liu)詩選》：三、四句法極健，以無閑字襯貼也。

清(qing)代朱三錫(xi)《東喦草堂評訂唐詩鼓吹》卷(juan)一：“云似墨”，言不(bu)可(ke)居；“水如天”，言不(bu)得歸(gui)。……朱東喦曰：弟兄遠別，后會無期，殊方異域，度日如年，真一字一淚(lei)也。

清(qing)代(dai)吳昌祺(qi)《刪訂唐詩解(jie)》：子厚本工于詩，又經窮(qiong)困，益為之助，柳州之貶未始非幸也。

清(qing)代(dai)沈德潛(qian)《唐詩別裁》：自己留柳（“桂嶺瘴來”句下(xia)）。弟之楚(chu)（“洞庭存盡”句下(xia)）。

清代薛(xue)雪《一(yi)瓢(piao)詩(shi)(shi)話》：別手足詩(shi)(shi)，辭直而意(yi)哀，最為(wei)可(ke)法。觀此一(yi)首，無出其(qi)右。

清代黃叔燦《唐詩(shi)箋注》：上四句真不堪(kan)多讀(du)。

清代宋宗(zong)元(yuan)《網師園唐詩箋》：己(ji)之(zhi)留，弟之(zhi)去，真有不言而神傷者（“一身(shen)去國”四句(ju)下）。

清代吳烻《唐詩選勝(sheng)直(zhi)解》：言謫居之后(hou)，驚(jing)魂(hun)未定，尚賴兄弟相依；而今忽而言別。寧不黯然銷魂(hun)乎？

清代姚鼐(nai)《五七言今體(ti)詩鈔》：結句自(zi)應用“邊(bian)”字；避上(shang)而用“煙(yan)”字，不免(mian)湊韻(yun)。

清代(dai)范大士《歷(li)代(dai)詩發》：昔人(ren)評柳(liu)子厚詩如高秋(qiu)獨眺，霽晚孤吹，此二詩（另一指《登(deng)柳(liu)州城樓寄(ji)漳(zhang)汀封連四州》）知月旦不虛矣(yi)。

清代(dai)紀昀(yun)《瀛(ying)奎(kui)律髓刊誤》：語(yu)意渾成(cheng)而(er)真切(qie)，至今傳誦(song)口熟，仍不覺其(qi)爛(lan)。

清代馬位《秋窗隨筆》：既云夢中，則夢境迷離，何所不可到(dao)？甚言相思之情耳。一(yi)改“邊”字，膚淺無味。

近代高(gao)步瀛《唐宋(song)詩舉要》：“郢樹邊”太平凡，即不與(yu)上(shang)復(fu)，恐非子厚所用，轉(zhuan)不如“煙”字神遠。

近代(dai)李(li)慶甲《瀛奎律髓匯評》：何(he)義門：五、六起下(xia)夢不到。落句用韓非子、張(zhang)敏事。紀昀(yun)：語(yu)意(yi)渾成而真(zhen)切(qie)，至今傳頌口熟(shu)，仍(reng)不覺(jue)其濫(lan)。許印芳：語(yu)意(yi)真(zhen)切(qie)，他人不能剿襲(xi)，故得(de)歷久不濫(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