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bei)方》是現代詩(shi)(shi)(shi)人(ren)艾青于1938年(nian)2月創作(zuo)的(de)(de)一首新詩(shi)(shi)(shi)。此(ci)詩(shi)(shi)(shi)中,詩(shi)(shi)(shi)人(ren)既悲(bei)嘆北(bei)方的(de)(de)貧瘠落后以及戰(zhan)爭給(gei)北(bei)方民眾帶來(lai)的(de)(de)苦難,又謳歌北(bei)國(guo)民眾自古(gu)具有(you)的(de)(de)不屈的(de)(de)生(sheng)存意志(zhi)和保家衛國(guo)的(de)(de)決心,具有(you)濃(nong)郁的(de)(de)愛國(guo)主義情(qing)懷。全詩(shi)(shi)(shi)多(duo)用意象抒情(qing)寫(xie)意,勾勒出(chu)一幅(fu)幅(fu)富動感的(de)(de)北(bei)國(guo)鄉(xiang)土畫面(mian),形象生(sheng)動,準確(que)傳(chuan)神。此(ci)詩(shi)(shi)(shi)是典型的(de)(de)自由(you)體詩(shi)(shi)(shi),遵循語(yu)言和情(qing)感的(de)(de)自然節奏,不受(shou)外在格律限制,具有(you)散文美,風格凝重深沉。
北方
一天
那(nei)個科爾(er)沁(qin)草原上的詩人
對我說:
“北方是悲哀(ai)的。”
不錯
北方是悲哀的。
從塞外吹來的
沙漠風,
已卷去(qu)北方(fang)的生(sheng)命的綠色
與時日的光輝
——一片暗淡的(de)灰黃
蒙上一(yi)層(ceng)揭不開的沙霧;
那天邊(bian)疾奔而至的呼(hu)嘯
帶來了恐怖
瘋狂地
掃蕩過大地;
荒漠的原野
凍結在(zai)十二月的寒(han)風里(li),
村莊呀(ya)(ya),山坡呀(ya)(ya),河岸呀(ya)(ya),
頹垣與荒冢呀
都披上了土色的憂郁(yu)……
孤單的行人,
上身俯前
用手遮住(zhu)了臉頰,
在風沙里
困苦地呼吸
一步一步地
掙扎著前進……
幾只驢子
——那有悲(bei)哀的眼
和疲乏的耳朵的畜生,
載負了土地的
痛苦的重壓,
它們厭倦的腳步
徐緩地踏過
北國的
修長(chang)而又寂寞的(de)道路……
那些小河早(zao)已枯干了
河底也已畫滿了車轍,
北方的土地和人民
在渴求著
那滋潤(run)生命的流泉啊(a)!
枯死的林木
與低矮的住房
稀疏地,陰郁地
散布在灰暗的天幕(mu)下;
天上,
看不見太陽,
只有那(nei)結成大隊的雁群
惶亂的雁群
擊著黑色的翅膀
叫出它們(men)的不安與悲苦,
從這(zhe)荒涼的地域逃亡
逃亡到
綠(lv)蔭蔽天的南方去了……
北方是悲哀的
而萬里的黃河
洶涌著混(hun)濁的波濤
給廣大的北方
傾(qing)瀉著災(zai)難與不幸;
而年代的風霜
刻劃著
廣大的北方的
貧窮與饑餓啊。
而我
——這(zhe)來自南方的旅(lv)客,
卻愛這悲哀的北國啊。
撲面的風沙
與入骨的冷氣
決不曾(ceng)使我咒詛;
我愛(ai)這(zhe)悲哀的國土,
一片無垠的荒漠
也引(yin)起了我(wo)的(de)崇敬
——我看見
我們的祖先
帶領了羊群
吹著笳笛
沉浸在(zai)這大漠的黃(huang)昏(hun)里;
我們踏著的
古老(lao)的松軟的黃(huang)土層里
埋有我們祖先的骸骨啊(a),
——這土地是他們所開墾
幾千年了
他們曾在這里
和(he)帶給(gei)他們(men)以打擊的自然相搏斗,
他們為保衛土地
從(cong)不曾屈辱過一(yi)次,
他們死了
把土地遺留(liu)給我(wo)們——
我愛這悲哀(ai)的國土(tu),
它的(de)廣大而瘦瘠的(de)土地
帶給我(wo)們以淳樸的言語
與寬闊的姿態,
我相信(xin)這言語與姿態
堅強地生(sheng)活在土地上
永遠不會滅亡;
我愛這(zhe)悲哀的國(guo)土,
古老的國土
——這國土
養育了為(wei)我所愛的(de)
世界上最艱苦
與最古老的種族。
此(ci)詩寫于1938年2月(yue)。當時,正值抗日(ri)戰爭爆發,戰火迅雷般(ban)逼近了(le)黃河,艾(ai)青正和蕭紅、蕭軍、聶(nie)紺(gan)弩、端木蕻良、張仃(ding)等一(yi)批文(wen)化界朋友,應聘(pin)赴(fu)山西(xi)民族(zu)革命大(da)(da)學執教,旅經(jing)陜西(xi)潼關。詩人(ren)目(mu)睹(du)戰爭陰云籠(long)罩(zhao)下北(bei)國大(da)(da)地(di)一(yi)派荒涼、郁和紛亂的景色,心(xin)靈受到極(ji)大(da)(da)震動,一(yi)位朋友感嘆“北(bei)方(fang)是悲哀的”,更觸發了(le)他的思緒,因而詩人(ren)路過潼關之(zhi)時寫下這首《北(bei)方(fang)》,同年四月(yue)發表在《七月(yue)》雜志的卷首。
艾(ai)青(1910年~1996年),現代(dai)詩(shi)(shi)人,本名蔣海澄,字養源(yuan),筆(bi)名莪伽、克阿、林壁等。浙江金(jin)華人。新(xin)中國成(cheng)立后(hou),曾(ceng)擔任《人民(min)文(wen)(wen)(wen)學》副主編、全(quan)國文(wen)(wen)(wen)聯委員等職(zhi),1985年,獲法國文(wen)(wen)(wen)學藝術最高勛(xun)章。成(cheng)名作《大堰(yan)河——我的保姆》。著有《大堰(yan)河》、《北方(fang)》、《向(xiang)太陽》、《黎明的通知》、《湛江,夾竹桃(tao)》等詩(shi)(shi)集(ji)。
詩(shi)人(ren)在這首詩(shi)中(zhong)(zhong)表達(da)了對(dui)處(chu)在水(shui)深(shen)火熱(re)之中(zhong)(zhong)的祖國深(shen)深(shen)憂慮,對(dui)戰亂烽煙中(zhong)(zhong)人(ren)民處(chu)境的深(shen)刻同情(qing),對(dui)古老(lao)中(zhong)(zhong)國的無以言說(shuo)的熱(re)愛(ai),他相信在巨(ju)大的苦難面(mian)前(qian),這塊土地會有強(qiang)大的生命力(li),人(ren)民會有強(qiang)大的力(li)量(liang)重(zhong)新站立起來(lai)并取(qu)得勝利(li)。
行文結構
全詩分三部分。
第(di)一(yi)部(bu)分(fen)是(shi)詩(shi)右前方(fang)(fang)(fang)(fang)四行(xing)小字,為題記,敘(xu)述(shu)寫(xie)(xie)詩(shi)的(de)緣由(you)(you)。第(di)二部(bu)分(fen)由(you)(you)三節(jie)構(gou)成,淋漓盡(jin)致地(di)描(miao)寫(xie)(xie)了災難(nan)深重的(de)北(bei)國環(huan)(huan)境(jing),從(cong)自然(ran)環(huan)(huan)境(jing)襯托出北(bei)方(fang)(fang)(fang)(fang)人(ren)民(min)承(cheng)受(shou)的(de)深重悲(bei)哀(ai)。第(di)一(yi)節(jie)由(you)(you)五個層次構(gou)成,極寫(xie)(xie)北(bei)方(fang)(fang)(fang)(fang)的(de)悲(bei)哀(ai)。在作者(zhe)筆下,北(bei)方(fang)(fang)(fang)(fang)的(de)悲(bei)哀(ai)不僅僅是(shi)環(huan)(huan)境(jing)的(de)可怕(pa),而是(shi)在長期戰亂和(he)日寇鐵蹄下的(de)人(ren)的(de)悲(bei)哀(ai),作者(zhe)借大(da)環(huan)(huan)境(jing)的(de)冷漠可怕(pa)來(lai)寫(xie)(xie)人(ren)民(min)在這塊土地(di)上(shang)異(yi)常艱(jian)苦地(di)度日掙扎的(de)困境(jing)。第(di)二節(jie)則(ze)用枯干小河(he)上(shang)的(de)車轍顯示(shi)人(ren)民(min)渴(ke)求生命的(de)源(yuan)泉,用成群的(de)大(da)雁逃往南方(fang)(fang)(fang)(fang)來(lai)寫(xie)(xie)人(ren)民(min)流離失所的(de)狀(zhuang)況。第(di)三節(jie)是(shi)復唱,借黃(huang)河(he)來(lai)寫(xie)(xie)北(bei)方(fang)(fang)(fang)(fang)所承(cheng)受(shou)的(de)無窮無盡(jin)的(de)災難(nan)和(he)不幸。
第三部分突出了(le)(le)詩(shi)的(de)(de)內在含(han)義。寫在這(zhe)悲哀之下詩(shi)人對這(zhe)塊(kuai)(kuai)土(tu)(tu)地強(qiang)大生命力的(de)(de)禮(li)贊。作者在這(zhe)里,從古(gu)代蒼茫中講述這(zhe)塊(kuai)(kuai)土(tu)(tu)地所蘊有的(de)(de)力量(liang)和人民(min)從未屈辱的(de)(de)頑強(qiang)抗爭精神,他表達了(le)(le)北方永遠不會滅亡和人民(min)必勝的(de)(de)堅強(qiang)信念。
寫作特點
作(zuo)為艾青詩的代表作(zuo)品之一,《北方》在藝術上(shang)有其(qi)突出的特點。
首(shou)先是散(san)文(wen)化筆法。作為(wei)現代詩作,全(quan)詩不靠外在韻(yun)律取勝,而是用自然散(san)化的(de)(de)語言(yan),以沉重、徐(xu)緩(huan)的(de)(de)節奏來表達內在的(de)(de)情(qing)(qing)感(gan)。因而詩作內在的(de)(de)情(qing)(qing)感(gan)節奏如重錘(chui)敲擊,表達了作者(zhe)深切的(de)(de)感(gan)情(qing)(qing)。而且(qie)鋪展(zhan)的(de)(de)文(wen)字,將作者(zhe)舉目四望沉痛悲哀的(de)(de)心情(qing)(qing)逼真地表現出來,有相當感(gan)人(ren)的(de)(de)效果。
其次是畫(hua)圖(tu)感與一系(xi)列(lie)的(de)(de)(de)(de)意象(xiang)表達。全詩用一個個有內在聯系(xi)的(de)(de)(de)(de)北方圖(tu)景構(gou)成意象(xiang),而沙漠風,荒漠的(de)(de)(de)(de)原野,孤單行進(jin)的(de)(de)(de)(de)行人,重負的(de)(de)(de)(de)驢子(zi),干(gan)涸的(de)(de)(de)(de)河道,失群的(de)(de)(de)(de)大雁(yan)等等,描畫(hua)出色(se)彩暗淡的(de)(de)(de)(de)北方畫(hua)圖(tu),那是“北方的(de)(de)(de)(de)悲哀”,它(ta)們(men)一幅幅跳動在讀(du)者(zhe)(zhe)面(mian)前(qian),強烈地震撼著讀(du)者(zhe)(zhe)的(de)(de)(de)(de)心(xin)。這(zhe)些意象(xiang)實際上是作(zuo)者(zhe)(zhe)對北國悲哀感覺(jue)的(de)(de)(de)(de)圖(tu)像化,它(ta)們(men)用色(se)彩、光線、形體(ti)的(de)(de)(de)(de)綜合效力(li)使我們(men)仿佛觸摸到北方的(de)(de)(de)(de)土地,更使讀(du)者(zhe)(zhe)感受到作(zuo)者(zhe)(zhe)那顆敏感的(de)(de)(de)(de)心(xin)。
最后,因(yin)為作者以(yi)深(shen)沉的筆調,蒼涼遼闊的場景寫北方,所以(yi)詩(shi)的意(yi)象(xiang)雖然沉郁,但給人的感(gan)受(shou)是(shi)堅強有(you)力的。
現代作(zuo)家、文藝理論(lun)(lun)家邵荃(quan)麟《邵荃(quan)麟全集·第(di)3卷·作(zuo)家作(zuo)品評論(lun)(lun)》:這詩集(《北方(fang)》)在(zai)量上可(ke)以說(shuo)是非常少,可(ke)是在(zai)質上卻(que)是令(ling)人驚嘆的(de)豐富。其(qi)中(zhong)大(da)部分都是寫北國(guo)(guo)的(de)生活與情調(diao),尤(you)其(qi)是《雪落在(zai)中(zhong)國(guo)(guo)土地(di)(di)上》、《北方(fang)》、《我愛這土地(di)(di)》,使我特(te)別(bie)歡喜。
中國現代文學(xue)研(yan)究(jiu)會第七(qi)屆理事王玉(yu)樹《迎水晚霞(xia)吟談錄(lu)》:艾青曾被人稱(cheng)為(wei)“憂郁的(de)詩(shi)人”,專寫悲苦年代里的(de)民(min)族苦難(nan),抒寫人民(min)反(fan)抗壓迫與(yu)向往(wang)光明的(de)情志。例如抗戰初期所寫的(de)《雪落在中國的(de)土(tu)地上》《北方(fang)》《我愛這土(tu)地》……艾青創作上取得的(de)光輝(hui)成(cheng)就,也說明了(le)并非“天賦其才”而是與(yu)學(xue)識淵(yuan)博直接相關。
廣州師(shi)范學院社科主任馬麗《艾青詩(shi)歌論(lun)》:艾青詩(shi)歌憂(you)患的(de)悲(bei)(bei)劇(ju)精神中有這樣一批不屈而痛苦的(de)抗爭者。“北(bei)方”悲(bei)(bei)哀的(de)國土雖(sui)“瘦(shou)瘠”卻(que)有“寬闊的(de)姿態”,雖(sui)“悲(bei)(bei)哀”卻(que)“堅強地(di)生活在大地(di)上/永遠不會滅(mie)亡”(《北(bei)方》)。
閩南(nan)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任毅《百(bai)年詩(shi)說》:艾(ai)青的色彩(cai)(cai)感特別強烈,色彩(cai)(cai)是他承載詩(shi)意的重要(yao)元素,色與(yu)意融為(wei)(wei)一體,化為(wei)(wei)美的意象(xiang)和詩(shi)句(ju)。如《北(bei)方(fang)》:“一片(pian)暗淡(dan)的灰黃(huang)/蒙上(shang)一層揭不開(kai)的沙(sha)霧/……村莊呀,山坡呀,河岸呀/頹垣與(yu)荒(huang)冢呀/都披上(shang)了土色的憂(you)郁”,詩(shi)人以色彩(cai)(cai)再現北(bei)方(fang)鄉(xiang)村的破敗,呈(cheng)現詩(shi)人的憂(you)郁。
《北(bei)方》被選(xuan)入湖南師范大學出(chu)版社出(chu)版的(de)《大學語文》等(deng)高等(deng)院校規劃(hua)教(jiao)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