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贊歌》寫于(yu)1978年,是詩人艾青的現代詩歌作品,發(fa)表(biao)于(yu)1979年1月號(hao)的《人民文(wen)學》上。
《光的贊歌》
艾青
一、
每個人的一生
不論聰明還是愚(yu)蠢
不論幸福(fu)還是不幸
只要他一離(li)開母體
就(jiu)睜(zheng)著眼睛追求(qiu)光明
世界要是沒有光
等于人沒有眼睛
航海的沒有羅盤
打槍的沒有準星
不知(zhi)道路邊有毒蛇
不知道前面有陷阱
世界要是沒有光
也(ye)就沒有揚(yang)花飛(fei)絮的春天
也就沒(mei)有百花(hua)爭艷的夏天
也就沒有金果滿園(yuan)的秋(qiu)天
也就沒有大雪(xue)紛飛的(de)冬(dong)天
世界要是沒有光
看不(bu)見奔騰(teng)不(bu)息的江(jiang)河
看不(bu)見連綿千里的森林
看不見容易激動(dong)的大海(hai)
看不(bu)見像老(lao)人(ren)似的雪山(shan)
要是(shi)我(wo)們什么也看不見
我們對世界還有什么留(liu)戀
二、
只是因為有了光
我們的大千世界
才顯得絢麗多彩
人間也顯得可愛
光給我們以智慧
光給我們以想象
光給我們以熱情
光幫(bang)助(zhu)我們創(chuang)造出不(bu)朽的形象
那些殿堂多(duo)么雄偉
里(li)面更是(shi)金碧輝煌
那些感(gan)人肺腑的(de)詩(shi)篇(pian)
誰讀了能不(bu)熱淚盈眶(kuang)
那些最高(gao)明的雕刻家
使冰冷的大理石有了體溫
那(nei)些最出色的畫家
描出了色授神與的眼睛
比風更輕的舞蹈
珍珠般圓(yuan)潤(run)的歌聲
火的熱(re)情、水晶的堅(jian)貞
藝術離開光就沒有生命
山野的篝(gou)火(huo)是美的
港(gang)灣的(de)燈塔是美的(de)
夏夜的(de)繁星是美的(de)
慶(qing)祝勝利的焰火是美(mei)的
一(yi)切的美都(dou)和(he)光在一(yi)起
三、
這是多么(me)奇妙(miao)的(de)物質
沒有(you)重量而色(se)如黃金
它可望而不可及
漫(man)游世界而無體形
具有睿智而謙卑
它與美相依為命
誕生于撞擊和(he)磨擦
來源于燃燒和消亡的過程
來源(yuan)于火、來源(yuan)于電
來源于永遠燃燒(shao)的(de)太陽(yang)
太陽啊,我們最大的光源(yuan)
它從億萬萬里以外的(de)高(gao)空
向我們居住的(de)地方輸送熱量
使我(wo)們這里(li)滋長(chang)了萬物(wu)
萬物(wu)都對它表示景仰
因為它是永不消失的光
真是不可(ke)捉(zhuo)摸的物(wu)質——
不是固體、不是液體、不是氣體
來無蹤、去無影、浩淼無邊
從不喧囂、隨遇而(er)安
有力(li)量而不劍拔(ba)弩張
它是無聲的威嚴
它是偉大的存在
它(ta)因富足(zu)而能慷慨(kai)
胸懷(huai)坦蕩、性格(ge)開朗
只知放射、不求報償
大公無私、照耀四方
四、
但是有人害怕光
有人(ren)對光滿(man)懷仇恨
因(yin)為光所發出的針芒(mang)
刺(ci)痛(tong)了他們自私(si)的(de)眼(yan)睛
歷史(shi)上的所有暴(bao)君
各個朝代的奸臣
一切貪婪(lan)無(wu)厭的(de)人(ren)
為了(le)偷(tou)竊財(cai)(cai)富、壟斷財(cai)(cai)富
千方百計想把光(guang)監禁
因(yin)為光能使人覺醒
凡是壓迫人的人
都希望別人無能
無能到了不(bu)敢吭(hang)聲
而把(ba)自己當(dang)做神明
凡是剝削人的人
都希望別人愚蠢
愚(yu)蠢(chun)到了(le)不(bu)會計算(suan)
一加一等于幾也(ye)鬧不清
他們要的是奴隸
是會說話的工具
他(ta)們(men)只(zhi)要馴服的牲(sheng)口
他們害(hai)怕有意(yi)志的人
他們想把火撲滅
在無邊的黑暗里
在(zai)巖石所砌(qi)的城堡里
維持血腥的統治
他們占有權力的(de)寶座
一(yi)手是勛(xun)章、一(yi)手是皮(pi)鞭
一邊是(shi)金錢、一邊是(shi)鎖(suo)鏈(lian)
進行著可恥的(de)政治交易(yi)
完了就舉行妖魔的(de)舞會
和(he)血淋淋的人肉的歡(huan)宴
回顧人類的歷史
曾經有多少年代
沉浸在(zai)苦難的深淵
黑暗(an)凝固(gu)得象(xiang)花(hua)崗(gang)巖(yan)
然而(er)人間也(ye)有多少(shao)勇士
用頭顱去撞開地獄的(de)鐵門(men)
光榮(rong)屬于奮不(bu)顧身的人
光榮屬于前仆后繼的人
暴風雨中的雷聲特別響
烏云深處(chu)的(de)閃電特別亮
只有通過漫長的黑(hei)夜
才能噴涌出火紅的太陽
五、
愚昧就是黑暗
智慧就是光明
人(ren)類是從愚(yu)昧中過來
那最(zui)先去盜(dao)取火的(de)人(ren)
是(shi)最早出現的英雄
他不怕守火的鷲鷹
要啄掉他的眼睛
他也(ye)不怕天帝的(de)憤怒
和轟擊他的雷霆
把火盜出了天庭
于是光(guang)不再被(bei)壟斷
從此光(guang)流傳到人間(jian)
我們告別了刀耕火種
蒸汽機帶來了工業革命
從核物理誕(dan)生了(le)原子彈
如今象放鴿子似的放出了地球衛(wei)星(xing)……
光把(ba)我們帶(dai)進了一個
光怪陸離的(de)世界:
光怪(guai)陸離(li)的(de)世界(jie):
X光,照見了動物的內臟
激光,刺穿優(you)質鋼板
光學(xue)望遠(yuan)鏡(jing),追蹤(zong)星際物(wu)質
電子計算機
把我們(men)推(tui)到(dao)了二十一世紀(ji)
然而(er),比一切都更寶貴的(de)
是我們(men)自己的(de)銳利(li)的(de)目光(guang)
是(shi)我(wo)們先哲的智慧之光
這種(zhong)光洞察(cha)一(yi)切、預見一(yi)切
可以透過肉體(ti)的軀殼
看見人的靈魂
看見一切(qie)事物的底蘊
一(yi)切事物內在的規律(lv)
一(yi)切運動中的變化
一切(qie)變化中的運動
一切(qie)的成長和消亡(wang)
就連靜靜的喜(xi)馬拉(la)雅山
也在(zai)緩慢地繼(ji)續上升(sheng)
認識沒有地平線
地(di)平線只能存在于停止前進的地(di)方
而認識卻(que)永無止境(jing)
人類在追蹤客(ke)觀世界(jie)中
留下了自己的腳印
實踐是認識的階梯
科學沿(yan)著實(shi)踐前(qian)進
在前進的道路上
要砸(za)開一層層的封鎖
要(yao)掙斷一條條的鐵(tie)鏈
真(zhen)理只能(neng)從(cong)實踐中得以永生
六、
光從不可估量的高空
俯視著人類(lei)歷史的(de)長(chang)河
我們從周口店到天安門(men)
象滾滾的(de)波(bo)濤在翻騰(teng)
不知穿過了多少(shao)的(de)險灘(tan)和暗(an)礁
我們乘坐(zuo)的是永(yong)不(bu)沉的船(chuan)
從天際投下的(de)光始終照引著我(wo)們
我們從千萬次的蒙(meng)蔽中覺醒
我(wo)們從千萬(wan)種的(de)愚弄中學(xue)得(de)了聰明
統一中有(you)矛盾、前進中有(you)逆轉
運動(dong)中有阻(zu)力、革命中有背叛
甚至光中也有暗
甚至暗中也有光
不少丑惡與地恥
隱藏在光的下面
毒蛇、老鼠、臭蟲、蝎子、蜘蛛
和(he)許多種類的(de)粉蝶(die)
她們(men)都(dou)是孵化害蟲的母親(qin)
我們生活(huo)著隨時都要警惕(ti)
看不見的敵人在窺伺著(zhu)我們
然而我們的信念
像光一樣堅強(qiang)——
經過了多(duo)少浩劫之后(hou)
穿過了漫長的(de)黑夜
人類的前途無限光(guang)明、永遠光(guang)明
七、
每(mei)一個人都是一個生命(ming)
人(ren)是銀河星云中的一粒(li)微塵
每一粒微塵(chen)都有(you)自(zi)己的(de)能量
無數的微塵匯集(ji)成一片光明(ming)
每一個人既(ji)是獨立(li)的
而又互相照耀
在互相照耀(yao)中不停地運轉(zhuan)
和地球一同在(zai)太空中運轉
我(wo)們(men)在運轉(zhuan)中(zhong)燃燒
我們的生命就是燃燒
我們(men)在自己的進(jin)代
應該象(xiang)節日(ri)的焰(yan)火
帶著歡呼射(she)向(xiang)高空
然(ran)后(hou)迸發出璀璨的(de)光
即使我們是一支蠟燭
也應該“蠟炬成(cheng)灰淚始干”
即使我們只是一根火柴
也(ye)要(yao)在關(guan)鍵(jian)時刻有一次閃耀(yao)
即使我們死后尸骨都腐爛了
也要變成磷火在(zai)荒(huang)野中燃燒
八、
作為一個微不(bu)足道的人
天(tian)文學(xue)數(shu)字中(zhong)的(de)一粒微(wei)塵
即使生命象(xiang)露水(shui)一樣短暫
即使(shi)是恒河岸(an)邊(bian)的(de)細(xi)沙
也能反(fan)映出比本身更大的光
我(wo)也曾經用嘶啞(ya)的喉嚨歌唱
在不(bu)自由的歲(sui)月里(li)我歌唱(chang)自由
我是被壓迫的民族我歌(ge)唱(chang)解放
在這個(ge)茫茫的世界上
我曾經(jing)為被凌(ling)辱的人們歌唱(chang)
我曾經為受欺壓(ya)的(de)人們(men)歌唱
我(wo)歌(ge)唱抗(kang)爭,我(wo)歌(ge)唱革命(ming)
在黑夜把希望(wang)寄托給黎明
在勝利的歡欣中(zhong)歌唱太陽(yang)
我是大火中的一點火星
趁(chen)生命之火(huo)沒有(you)熄滅
我投入火(huo)的(de)隊伍、光的(de)隊伍
把“一”和“無數”溶合在一起
進(jin)行為真(zhen)理而斗(dou)爭(zheng)
和在(zai)斗(dou)爭中前進的人民一(yi)同(tong)前進
我永遠歌頌光明
光明是屬于(yu)人民(min)的
未來(lai)是屬于人民的(de)
任何財富都是人民的(de)
和光在一起前進
和光在一起勝利
勝利是屬于人民的
和(he)人民(min)在一起所(suo)向無敵
九、
我們的祖先是光榮的
他們為我們開辟了道路
沿途(tu)留下了(le)深深的足跡
每個足跡里(li)都有血跡
現(xian)在我們(men)正(zheng)開始(shi)新的長征
這個長征不只是二(er)萬五千里(li)的路程(cheng)
我們(men)要逾越的(de)也(ye)不只是(shi)十萬大山
我們(men)要攀登的(de)也不只是千里岷山(shan)
我們要奪取的(de)也不只是金沙江、大渡河
我們要(yao)搶渡的是更多更險的流(liu)口
我們(men)在攀(pan)登中將要遇到更大的風雪、更多(duo)的冰(bing)川……
但(dan)是光在召喚(huan)我們前(qian)進
光在鼓舞我(wo)們、激勵我(wo)們
光給我們送來了新時代的黎(li)明
我們的人民從四面(mian)八方高歌猛進(jin)
讓(rang)信心和勇敢伴隨著我們
武裝我們的是最美好的理(li)想
我們是和最先進的(de)階級在一起
我(wo)們的(de)心胸燃燒(shao)著(zhu)希望(wang)
我們前進的道路鋪滿陽光
讓我們的每個日子
都象飛(fei)輪似的旋轉起(qi)來
讓我(wo)們的生命發(fa)出最大的能量
讓我們像從地核(he)里(li)釋(shi)放出來似的
極大地撐(cheng)開光的翅(chi)膀
在(zai)無限(xian)廣闊的宇宙中飛(fei)翔(xiang)
讓我們(men)以最高的速度飛翔吧
讓我們(men)以大(da)無畏(wei)的(de)精神飛翔吧
讓我(wo)們從今天出發飛向(xiang)明天
讓我們把每個日子(zi)都當做新的起點
或許有(you)一天(tian),總有(you)一天(tian)
我(wo)們這個古(gu)老的民族
我們最(zui)勇敢的階級
將接受光的邀請
卻叩(kou)開那(nei)些緊閉(bi)的(de)大門
訪問我們所(suo)有的芳鄰
讓我(wo)們(men)從地球出發
飛向太陽……
1978年8月—12日
艾青(1910-1996),原名蔣海澄,出版的(de)詩集(ji)有《大堰河》(1936)、《北方》(1939)、《向太陽(yang)》(1940)、《黎明(ming)的(de)通知》(1943)、《歸(gui)來(lai)的(de)歌》(1980)、《雪蓮》(1983)等。
1928年(nian)中(zhong)學畢業后考入國立杭州(zhou)西湖(hu)藝術(shu)院。1929年(nian)在(zai)林風眠校(xiao)長(chang)的鼓勵下到巴黎(li)勤工儉學,在(zai)學習繪畫的同(tong)時,接觸歐洲現代派(pai)詩(shi)(shi)歌。比利時詩(shi)(shi)人(ren)凡(fan)爾哈侖給他的影響最大。1932年(nian)創作第(di)一首詩(shi)(shi)《會合》,此詩(shi)(shi)以(yi)筆名“莪伽”發表于同(tong)年(nian)七月(yue)出(chu)版的《北斗(dou)》第(di)2卷第(di)3、4期合刊。
1932年5月回(hui)到(dao)上海,加入中國左翼美術家聯(lian)盟,并組織春地畫社。7月,被捕(bu)入獄,在(zai)獄中翻(fan)譯凡爾(er)哈(ha)侖(lun)的(de)(de)詩作并創作了(le)名篇(pian)《大堰河——我的(de)(de)保(bao)姆》。接著創作了(le)《蘆笛》、《巴黎》等。
1935年10月,經(jing)保釋出獄(yu)。1937年抗戰爆發后到(dao)武漢,寫下《雪落在中(zhong)國的土地上》。1938年初到(dao)西北(bei)地區,創作(zuo)了《北(bei)方》等著名詩篇。同年到(dao)桂林,任《廣(guang)西日報》副(fu)刊編輯,又與戴望舒(shu)合辦詩刊《頂點(dian)》,此間較重(zhong)要作(zuo)品有《詩論(lun)》。
1940年到重慶任育才學校文學系主任,不(bu)久赴延安(an),在陜甘寧邊(bian)區(qu)文化協會工作(zuo)(zuo)。此時代表(biao)作(zuo)(zuo)有《向太陽(yang)》等。1944年獲(huo)模范工作(zuo)(zuo)者獎(jiang)狀,并(bing)加入中國(guo)共產黨(dang)。
1945年10月隨華北文藝工(gong)作(zuo)團到張(zhang)家口,后任華北聯合大學文藝學院領導工(gong)作(zuo),寫有《布谷鳥》等詩。
1957年(nian)被錯劃為右派(pai)分(fen)子,1958年(nian)到黑龍江農墾(ken)農場勞動,1959年(nian)轉到新(xin)疆石河子墾(ken)區。1979年(nian)徹底平反后,寫下《歸來的(de)(de)歌》、《光的(de)(de)贊歌》等大量詩歌。
從詩歌(ge)(ge)風格上看,1949年前,艾(ai)青以(yi)(yi)深(shen)(shen)沉、激越、奔(ben)放的筆觸(chu)詛(zu)咒黑暗,謳歌(ge)(ge)光明(ming);建國(guo)后(hou),又一如(ru)既往地歌(ge)(ge)頌人民,禮贊(zan)光明(ming),思考人生(sheng)。他(ta)的“歸來(lai)”之歌(ge)(ge),內容更為(wei)(wei)廣泛,思想更為(wei)(wei)渾厚,情感更為(wei)(wei)深(shen)(shen)沉,手法更為(wei)(wei)多樣(yang),藝術(shu)更為(wei)(wei)圓熟(shu)。建國(guo)后(hou)出版的詩集有《歡呼集》、《寶石(shi)的紅星》、《海岬上》、《春天》、《歸來(lai)的歌(ge)(ge)》、《彩色的詩》、《域外集》、《雪蓮》、《艾(ai)青詩選(xuan)》等(deng)。艾(ai)青以(yi)(yi)其充(chong)滿藝術(shu)個性的歌(ge)(ge)唱(chang)卓(zhuo)然成家,實(shi)踐著(zhu)他(ta)“樸素、單純、集中、明(ming)快”的詩歌(ge)(ge)美學主(zhu)張。
太陽從大海上升起,以它的(de)光告訴人們:新(xin)的(de)一天又開始(shi)了……
在艾青的(de)(de)一生中,他從來(lai)沒(mei)有停止過對于光(guang)的(de)(de)追(zhui)求。在他的(de)(de)詩(shi)歌創作中,光(guang),成為他的(de)(de)重(zhong)要的(de)(de)創作對象。我們縱觀他的(de)(de)創作道路(lu),可以清晰地看見(jian),光(guang),在他創作中的(de)(de)位置。光(guang),像一道七色的(de)(de)彩虹(hong),在他的(de)(de)詩(shi)的(de)(de)山(shan)嶺上空(kong)照耀著……
在(zai)(zai)詩(shi)(shi)人(ren)最初的(de)(de)(de)創作中,光的(de)(de)(de)形象(xiang)就已經明(ming)顯地出(chu)現(xian),并占(zhan)有了(le)重要(yao)位置。如《當黎明(ming)穿上了(le)白(bai)衣(yi)》、《陽(yang)光在(zai)(zai)遠處》等(deng)(deng)。后(hou)來(lai),在(zai)(zai)監獄中一組力作中,光的(de)(de)(de)形象(xiang)更清(qing)晰(xi)地出(chu)現(xian)過。如《燈》、《黎明(ming)》等(deng)(deng)。而后(hou),光的(de)(de)(de)形明(ming),在(zai)(zai)詩(shi)(shi)人(ren)的(de)(de)(de)創作中占(zhan)有了(le)更重要(yao)的(de)(de)(de)位置。如《太陽(yang)》、《向(xiang)太陽(yang)》、《火把》、《給太陽(yang)》、《太陽(yang)的(de)(de)(de)話》、《黎明(ming)的(de)(de)(de)通知》等(deng)(deng)等(deng)(deng)。在(zai)(zai)解放以后(hou)的(de)(de)(de)創作中,光的(de)(de)(de)形象(xiang)同樣也在(zai)(zai)不斷地出(chu)現(xian)……
詩(shi)人(ren)與(yu)光(guang)這樣執(zhi)著(zhu)(zhu)地結下了(le)(le)(le)不解之緣,并(bing)不是偶然(ran)的(de)(de)(de)。從(cong)創作上講(jiang),詩(shi)人(ren)很早(zao)就(jiu)(jiu)感覺到了(le)(le)(le)光(guang)偉(wei)(wei)大。在(zai)(zai)他當初學畫(hua)的(de)(de)(de)時候(hou),他就(jiu)(jiu)開始認(ren)(ren)識(shi)(shi)了(le)(le)(le)光(guang)。而(er)后(hou),在(zai)(zai)他創作詩(shi)的(de)(de)(de)時候(hou),進(jin)而(er)認(ren)(ren)識(shi)(shi)了(le)(le)(le)光(guang)。從(cong)人(ren)生道路上講(jiang),很早(zao)他就(jiu)(jiu)感受到,光(guang)對(dui)(dui)(dui)(dui)人(ren)生的(de)(de)(de)偉(wei)(wei)大作用。特別是他在(zai)(zai)監牢的(de)(de)(de)黑暗之中度過三年之后(hou),對(dui)(dui)(dui)(dui)于光(guang)就(jiu)(jiu)有了(le)(le)(le)更(geng)清(qing)醒(xing)的(de)(de)(de)認(ren)(ren)識(shi)(shi),感情也日趨熾(chi)烈。隨(sui)著(zhu)(zhu)閱歷的(de)(de)(de)加深,隨(sui)著(zhu)(zhu)生活的(de)(de)(de)坎坷顛簸,隨(sui)著(zhu)(zhu)對(dui)(dui)(dui)(dui)中華民族深重(zhong)災(zai)難的(de)(de)(de)進(jin)一步認(ren)(ren)識(shi)(shi),對(dui)(dui)(dui)(dui)科(ke)學與(yu)民主(zhu)的(de)(de)(de)進(jin)一步理解,隨(sui)著(zhu)(zhu)對(dui)(dui)(dui)(dui)社會(hui)、人(ren)生、歷史的(de)(de)(de)不斷深入(ru)的(de)(de)(de)思考(kao),詩(shi)人(ren)對(dui)(dui)(dui)(dui)于光(guang)的(de)(de)(de)關系更(geng)深化(hua)更(geng)緊(jin)密了(le)(le)(le)。可(ke)以說(shuo),光(guang),已成(cheng)為詩(shi)人(ren)的(de)(de)(de)血肉,甚至可(ke)以說(shuo),光(guang),已成(cheng)為詩(shi)人(ren)的(de)(de)(de)靈魂,已成(cheng)為詩(shi)人(ren)的(de)(de)(de)詩(shi)魂……
這(zhe)樣(yang)說(shuo)并不過分。在詩(shi)人的人生道路上(shang),遇到過不少坎坷,甚至還(huan)有(you)滅頂之災,正是詩(shi)人對于(yu)光的信念,才使他(ta)跨越了(le)關(guan)口。在創作道路上(shang),正是《向太陽(yang)》、《火把》等關(guan)于(yu)光的扛(kang)鼎之作,包括《光的贊歌》,使詩(shi)人登上(shang)了(le)我國新(xin)詩(shi)創作的顯赫位置(zhi)。
詩(shi)人(ren)為(wei)什么這(zhe)個(ge)時候,集中全力(li)寫(xie)這(zhe)樣一(yi)首(shou)詩(shi)呢?凡是了解詩(shi)人(ren)的(de)人(ren)都會很清楚,這(zhe)絕(jue)不(bu)是偶然的(de)。
沉冤二(er)十(shi)年(nian),時間實在(zai)(zai)是(shi)太長了,在(zai)(zai)人的(de)一生中,有幾個(ge)二(er)十(shi)年(nian)?遭遇之痛(tong)(tong)苦,也實在(zai)(zai)是(shi)太深了,在(zai)(zai)人的(de)一生中,還(huan)有比這更痛(tong)(tong)苦的(de)么(me)?
重新(xin)獲得生存、生存、創作(zuo)權利之后,詩人不能不對(dui)社會、人生、歷史(shi),以及自己的(de)一生,作(zuo)一全(quan)面的(de)深(shen)入的(de)思考。
《光的(de)贊(zan)歌》,就是這(zhe)一思(si)考的(de)結晶。光,再一次啟(qi)示了詩(shi)(shi)人(ren),使(shi)詩(shi)(shi)人(ren)在(zai)光的(de)指引照耀下,去思(si)考,去觀察……可(ke)以這(zhe)樣揣測:在(zai)詩(shi)(shi)人(ren)看來,此時此刻(ke),只有(you)光的(de)形(xing)象能傳達自己的(de)心緒,任何(he)其他形(xing)象,都(dou)(dou)顯得太輕了,都(dou)(dou)在(zai)光的(de)面前(qian)黯然失(shi)色。因而,詩(shi)(shi)人(ren)再一次選擇了光,來寄托自己的(de)情思(si)。
可以(yi)說(shuo),《光的贊歌》是詩(shi)人對自己生活和創作(zuo)一次總結,同時也(ye)是一個新的中國。它在詩(shi)人的創作(zuo)中占有重要(yao)位置(zhi)。
詩人首先考慮(lv)的(de)是(shi)光(guang)的(de)重要作用。世界有(you)了光(guang),是(shi)怎(zen)樣一種景色(se)?如果(guo)沒有(you)光(guang),世界將(jiang)又是(shi)怎(zen)樣一種景色(se)?進而(er),詩人揭示了光(guang)的(de)誕生。
“誕生于(yu)撞擊和磨擦/來(lai)源(yuan)(yuan)于(yu)燃(ran)燒(shao)和消(xiao)亡的過程/來(lai)源(yuan)(yuan)于(yu)火,來(lai)源(yuan)(yuan)于(yu)電/來(lai)源(yuan)(yuan)于(yu)永遠燃(ran)燒(shao)的太陽”
這(zhe)是(shi)對于(yu)自然(ran)之光的科學理解,同(tong)時也(ye)具有著象(xiang)征意味——社會的發(fa)展,人類的進步,也(ye)依賴于(yu)光,而這(zhe)“光”是(shi)要經過斗爭才能(neng)得來的。
接著,詩人自(zi)然地由自(zi)然之光(guang)引向社會之“光(guang)”的(de)思考。“光(guang)”,成為科學(xue)與民主的(de)象征,而對(dui)于(yu)“光(guang)”的(de)追(zhui)求和向往(wang),引發起千百萬人一代(dai)又(you)一代(dai)流血奮斗(dou)。同時,對(dui)于(yu)害(hai)怕光(guang),制造(zao)黑暗(an),維護黑暗(an)的(de)人和勢力進(jin)行了(le)無(wu)情(qing)的(de)抨擊。并對(dui)那(nei)些(xie)為“光(guang)”而戰斗(dou)的(de)人們進(jin)行了(le)熱情(qing)的(de)贊傾:
“光(guang)榮屬(shu)于(yu)奮不顧身的(de)人(ren)/光(guang)榮屬(shu)于(yu)前(qian)赴后繼的(de)人(ren)”
在追(zhui)求“光”的斗爭中,詩人并不忽略個(ge)人的作用(yong),但更重(zhong)要的是群體的力量。在對歷(li)史進(jin)行(xing)剖(pou)析時(shi),更注重(zhong)對現(xian)實的剖(pou)析。不管社(she)會上的現(xian)象(xiang)多么復雜(za):
“甚(shen)至光(guang)(guang)中(zhong)也(ye)(ye)有暗/甚(shen)至暗中(zhong)也(ye)(ye)有光(guang)(guang)/不(bu)少丑(chou)惡與(yu)無(wu)恥/隱藏在(zai)光(guang)(guang)的下(xia)面/……/然而(er)我們(men)的信念/像光(guang)(guang)一(yi)樣堅強——”
在這(zhe)首(shou)詩(shi)里(li),詩(shi)人(ren)還(huan)特別(bie)用一章(zhang)的詩(shi)行來抒發個人(ren)的情懷(huai)和(he)抱負。詩(shi)人(ren)在對自己的一生進行了精辟的概(gai)括(kuo)之后,豪情滿懷(huai)地(di)向(xiang)世人(ren)宣布:
“我是大(da)火(huo)中的一點火(huo)星/趁(chen)生命之火(huo)沒有熄(xi)滅/我投入火(huo)的隊伍(wu),光的隊伍(wu)”
在談到這(zhe)(zhe)(zhe)首(shou)詩時(shi),詩人(ren)(ren)(ren)直率(lv)地毫不含糊地說:“這(zhe)(zhe)(zhe)第(di)八章是(shi)給自己(ji)寫的(de)(de),這(zhe)(zhe)(zhe)等于是(shi)我的(de)(de)宣言。”實際上,詩人(ren)(ren)(ren)早已(yi)投入了光的(de)(de)隊伍。此時(shi),詩人(ren)(ren)(ren)這(zhe)(zhe)(zhe)樣堅定而明(ming)確地公布自己(ji)的(de)(de)宣言,是(shi)要告訴(su)世人(ren)(ren)(ren),雖然自己(ji)經歷了二(er)十年的(de)(de)磨難,但(dan)追求光的(de)(de)信念并沒有絲毫改變,反而更加(jia)增(zeng)強了。他要和(he)全國(guo)人(ren)(ren)(ren)民一(yi)道,和(he)世界人(ren)(ren)(ren)民一(yi)道,為(wei)人(ren)(ren)(ren)類的(de)(de)新(xin)的(de)(de)光明(ming)的(de)(de)到來(lai)而高歌猛進(jin)。
“讓(rang)我(wo)們從地(di)球出發/飛向太陽……”
第九章,在(zai)對祖國的現實與(yu)未來(lai)進(jin)行了熱情描繪之(zhi)后,詩人在(zai)最后以上面兩句詩結束全詩,讓全詩更進(jin)入遼(liao)闊(kuo)的詩化(hua)境(jing)界……
《光的(de)贊歌》這首詩,篇幅宏(hong)大(da),氣(qi)勢(shi)(shi)磅礴,情緒深沉而熱烈。它以高屋(wu)建瓴(ling)之勢(shi)(shi),在讀(du)者面前展開了(le)時間(jian)和空間(jian)的(de)無比(bi)寬闊的(de)領域,層出不窮的(de)哲理性的(de)詩句,在這寬闊的(de)領域中熠熠閃光。
無論(lun)從篇幅(fu)上(shang)講(jiang),還是(shi)從思想的深刻性上(shang)講(jiang),以及藝(yi)術表現力上(shang)進,這首(shou)詩都堪稱(cheng)詩人(ren)最杰出(chu)的詩作(zuo)。
也許會有人(ren)(ren)說,詩人(ren)(ren)在他的創作中(zhong),有不(bu)少(shao)詩寫(xie)到了光,這是不(bu)是詩人(ren)(ren)在題材選擇上略顯(xian)狹窄了?
無疑,這是出(chu)于(yu)對(dui)詩(shi)人(ren)的(de)(de)關心和愛護。但這種看(kan)法(fa)是有些偏頗了。比如,詩(shi)人(ren)在(zai)寫光的(de)(de)時(shi)候,常常寫到太陽(yang)。雖(sui)然同(tong)(tong)是在(zai)寫太陽(yang),但在(zai)不同(tong)(tong)的(de)(de)歷史時(shi)期,在(zai)詩(shi)人(ren)不同(tong)(tong)的(de)(de)心境之下(xia),太陽(yang)的(de)(de)形象具有著不同(tong)(tong)的(de)(de)風采。
在《馬賽》中,詩人為了(le)揭露和控(kong)訴這個畸形(xing)的社會,抒發自己的憤慨之情,他寫道:“午時的太陽/是中了(le)酒毒(du)的眼/放(fang)射著混沌的憤怒/和混沌的悲(bei)哀……”
在抗日戰(zhan)爭(zheng)前夕(xi),詩(shi)人為了喚醒人們對現實的認識,趕快起來(lai)準(zhun)備投入戰(zhan)斗,以(yi)血與(yu)火的抗爭(zheng)精神去迎(ying)接勝(sheng)利(li),他在《太陽》中寫道:
“從(cong)遠古的墓塋(ying)/從(cong)黑(hei)暗的年代/從(cong)人類死亡之流的那邊/震驚沉(chen)睡的山脈(mo)/若火輪飛旋于沙丘(qiu)之上/太陽向我滾(gun)來……”
在全(quan)民奮起(qi)抗(kang)戰的日(ri)子里,詩人感到(dao)興(xing)奮,感到(dao)歡欣鼓舞,他在《向太陽(yang)》中(zhong)熱情地寫(xie)道:
“是的(de)/太陽比(bi)(bi)一切都美麗/比(bi)(bi)處(chu)女/比(bi)(bi)含露的(de)花朵/比(bi)(bi)白(bai)雪/比(bi)(bi)藍的(de)海水/……”
一個(ge)詩人,一個(ge)作家,常常有自己最喜歡(huan)的(de)(de)(de)(de)(de)題(ti)材和(he)形(xing)象(xiang),并在(zai)作品中不(bu)斷地展現。這不(bu)僅不(bu)表明(ming)作者(zhe)(zhe)的(de)(de)(de)(de)(de)困惑,而是更(geng)說明(ming)作者(zhe)(zhe)的(de)(de)(de)(de)(de)明(ming)晰。因(yin)為作者(zhe)(zhe)是在(zai)不(bu)同(tong)的(de)(de)(de)(de)(de)歷史時期,在(zai)不(bu)同(tong)的(de)(de)(de)(de)(de)心(xin)境和(he)感(gan)情的(de)(de)(de)(de)(de)情況下進行(xing)創作的(de)(de)(de)(de)(de),即會出現不(bu)同(tong)的(de)(de)(de)(de)(de)風(feng)貌,高明(ming)的(de)(de)(de)(de)(de)作者(zhe)(zhe)決不(bu)會雷同(tong)。而且,還會形(xing)成一種系列,加深人的(de)(de)(de)(de)(de)印象(xiang),對(dui)藝術力量的(de)(de)(de)(de)(de)加強(qiang)和(he)作者(zhe)(zhe)風(feng)格的(de)(de)(de)(de)(de)形(xing)成都有好處。
這(zhe)種創作現象(xiang),不論在(zai)我(wo)們中國,還是在(zai)世界(jie)上,都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