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sang)子·明月多情應笑我》是清(qing)代(dai)詞(ci)人納蘭(lan)性德(de)所(suo)寫(xie)(xie)的一(yi)首(shou)詞(ci)。該(gai)詞(ci)上片(pian)寫(xie)(xie)出(chu)詞(ci)人低(di)沉黯然(ran)的心情,同時(shi)還烘托出(chu)納蘭(lan)悵(chang)然(ran)若失(shi)的心態。下片(pian)描寫(xie)(xie)往事不堪回首(shou),一(yi)切過(guo)去的都(dou)將不再重(zhong)來(lai)。全詞(ci)表達了詞(ci)人對妾(qie)侍沈宛的懷念之(zhi)情。
采桑子①
明月多情(qing)應笑我②,笑我如今。
辜(gu)負春心③,獨(du)自閑行(xing)獨(du)自吟。
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④。
月淺燈深,夢里(li)云歸何處尋(xun)。
①采(cai)桑(sang)子:又名《丑奴兒》,《羅敷(fu)媚》,《羅敷(fu)艷歌》等。采(cai)桑(sang)子格律為(wei)雙(shuang)調四十四字(zi),上下片各四句三平韻。另有添字(zi)格,兩結句各添二字(zi),兩平韻,一(yi)疊韻。
②多情應笑(xiao)我:可笑(xiao)我有如此多的柔情。宋·蘇(su)軾《念奴(nu)嬌·赤壁懷古》:“故國神(shen)游(you),多情應笑(xiao)我,早生華發(fa)。”
③春心:指春日景(jing)色引(yin)發出的意興和(he)情懷。《楚(chu)辭·招魂(hun)》:“目極千里兮(xi)傷春心,魂(hun)兮(xi)歸(gui)來哀江南。”王逸注:“言湖澤博平,春時草短,望見(jian)千里令人愁思而傷心也(ye)。”
④蘭襟:芬芳(fang)的衣襟。比喻知(zhi)已之友。
多情(qing)的明月應(ying)嘲笑我的無情(qing),嘲笑我辜負了(le)她對我的柔情(qing)。
如今(jin)她(ta)已離我遠去,我只(zhi)能獨(du)自一(yi)人漫無目的地(di)前(qian)行,獨(du)自一(yi)人悲傷地(di)吟唱(chang)。
近來(lai)不(bu)敢提起(qi)當(dang)初的事情(qing),那時我還(huan)和她(ta)情(qing)投(tou)意合(he)、相親相愛。
如(ru)今(jin)在慘(can)淡的月光下(xia)。在暗淡的燈影里,遠去(qu)的情人就像夢(meng)里悠悠飄去(qu)的一朵白云(yun),無處追(zhui)尋。
這首詞(ci)的寫(xie)作背景有兩種,一是懷友之作,納蘭是極重友情的人(ren),他(ta)的座師徐乾學之弟(di)徐元文在《挽詩》中對他(ta)贊美道:“子(zi)之親師,服善不(bu)倦(juan)。子(zi)之求友,照古(gu)有爛。
還有一說(shuo)是,這首(shou)詞是納(na)(na)蘭(lan)為(wei)沈(shen)宛而寫(xie),當時納(na)(na)蘭(lan)娶江南藝妓(ji)沈(shen)宛為(wei)妾侍,后來因為(wei)家庭的(de)壓力,二人被迫分離。這首(shou)詞就是納(na)(na)蘭(lan)在(zai)離別之后,思念(nian)沈(shen)宛的(de)佳作(zuo)。
納蘭性德(1655-1685),清代詞(ci)人(ren)(ren),與朱彝尊、陳維崧并稱“清詞(ci)三大(da)(da)家(jia)”。字(zi)容若(ruo),號楞伽山人(ren)(ren),大(da)(da)學士(shi)明珠長子。出生于滿州正黃旗。原名成德,因避皇太子胤(yin)礽(小名保成)之諱,改名性德。自幼天資聰穎,18歲(sui)考(kao)中舉人(ren)(ren)。
康熙十五年(nian)(1676)年(nian)中進士,授乾清門三等侍(shi)衛,后循(xun)遷至一等。隨扈(hu)出巡南北(bei),并曾出使梭(suo)龍(黑龍江流域)考察沙俄侵擾(rao)東北(bei)情況(kuang)。詩文均很出色(se),尤(you)以詞作杰出,著稱于世。曾把自己的詞作編(bian)選成集(ji),名為《側帽(mao)集(ji)》,后更名為《飲(yin)水(shui)詞》,后人將兩部(bu)詞集(ji)增遺補缺,共342首,編(bian)輯(ji)為《納(na)蘭詞》。
納蘭(lan)不(bu)(bu)僅看重(zhong)愛(ai)情,也很(hen)注重(zhong)友情,他(ta)“在貴不(bu)(bu)驕,處富(fu)能貧(pin)”,短短一生中(zhong)結交了不(bu)(bu)少朋友,說(shuo)他(ta)“結遍蘭(lan)襟”也不(bu)(bu)算夸大。他(ta)的(de)老師徐(xu)乾學的(de)弟(di)弟(di)徐(xu)元(yuan)文在《挽詩(shi)》中(zhong)贊(zan)道:“子(zi)之(zhi)親師,服善不(bu)(bu)倦(juan)。子(zi)之(zhi)求友,照古(gu)有爛。寒暑則(ze)移,金石無變。非俗(su)是(shi)循,繁義是(shi)戀(lian)。”
開(kai)篇之筆“明月(yue)多(duo)情應笑我(wo)”,幾(ji)乎令(ling)人驚(jing)艷(yan)。明月(yue)是如此的(de)多(duo)情,一(yi)定會(hui)笑我(wo)此時的(de)孤單落寞,辜(gu)負春(chun)心。等讀到(dao)“獨(du)自閑(xian)行(xing)獨(du)自吟”這一(yi)句,這樣的(de)意興闌(lan)珊(shan)、茫然心緒(xu),描摹(mo)與敘說近似(si)白話(hua),樸實自然可(ke)謂獨(du)步天下了。
自(zi)古多(duo)情的人總是(shi)空惹煩惱(nao),所(suo)以(yi)納(na)蘭的一方閑章刻上“白傷(shang)(shang)多(duo)情”四字,也(ye)正是(shi)表明了他由于“多(duo)情”而(er)常給(gei)自(zi)己帶來失(shi)落(luo)、煩惱(nao)和惆悵。正是(shi)這種失(shi)落(luo)哀傷(shang)(shang)之感使他“近來怕說當時事(shi)”。
結(jie)句的“月淺(qian)燈深,夢里云歸何處尋”,化用了晏幾(ji)道《清平樂(le)》中的“夢云歸處難尋,微涼暗(an)人(ren)香襟。猶恨(hen)那回(hui)庭院,依前月淺(qian)燈深”,卻是平白直淺(qian),流暢自(zi)然,意境幽深而(er)不乏優美動人(ren)。
該詞(ci)(ci)做得非常細膩,上片寫出納(na)蘭低沉黯然(ran)的心(xin)情,同時(shi)還烘托出納(na)蘭悵(chang)然(ran)若失的心(xin)態。“辜負(fu)”、“閑(xian)行”、“獨自”從這些(xie)詞(ci)(ci)語中(zhong),能夠體會到(dao)納(na)蘭內心(xin)的寂(ji)寞和無(wu)聊,只有(you)自己吟唱自己的孤獨,因(yin)為他(ta)人不懂。
而(er)到(dao)了下片的時候,詞(ci)(ci)人(ren)便解釋為(wei)什(shen)么自己會有如此沉郁(yu)的心情(qing),首(shou)先(xian)是害(hai)怕(pa)回(hui)首(shou)往昔(xi),詞(ci)(ci)人(ren)害(hai)怕(pa)提起當(dang)日的事情(qing)。因為(wei)往事不堪(kan)回(hui)首(shou),一(yi)切過去的都將不再重來,納蘭面對的回(hui)憶不過是空城一(yi)座,而(er)詞(ci)(ci)人(ren)自己,只有在(zai)城外興嘆。
這(zhe)也就是(shi)(shi)為何納(na)蘭會(hui)在月光(guang)下愁苦(ku),在燈光(guang)下,午(wu)夜夢回,依(yi)然能(neng)夠溫習往(wang)日的(de)歲月。不論這(zhe)首詞(ci)是(shi)(shi)納(na)蘭作(zuo)給朋(peng)友(you)的(de),還是(shi)(shi)沈宛的(de)。都是(shi)(shi)詞(ci)人發自內心的(de)感(gan)慨,細膩單(dan)純,干凈(jing)得幾乎透明。
現代作家趙(zhao)秀亭、馮統(tong)一《飲水詞箋校》:“此闋(que)多用晏幾(ji)道(dao)語意,當(dang)為寫情之作。”
現代學(xue)者張秉戌(xu)《納蘭詞(ci)(ci)箋注(zhu)》:“此詞(ci)(ci)意是(shi)(shi)為(wei)懷(huai)(huai)友之作。納蘭是(shi)(shi)極(ji)重(zhong)友情(qing)之人(ren),其‘結遍蘭襟’并非夸飾(shi)之語(yu),但重(zhong)情(qing)又往(wang)往(wang)成了負(fu)擔,常常帶來失落和惆(chou)悵。本篇即是(shi)(shi)抒(shu)寫(xie)此種情(qing)懷(huai)(huai)的小詞(ci)(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