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晚，曹(cao)(cao)德旺接受記者連線專訪時，對(dui)于網絡上鋪天蓋地關于其“逃(tao)跑”的(de)輿(yu)論質疑，已70歲的(de)曹(cao)(cao)德旺在電(dian)話(hua)里顯得頗為不平，并對(dui)“逃(tao)跑論”進行了反駁。“我(wo)是(shi)中(zhong)國(guo)人，我(wo)事(shi)業的(de)重(zhong)心(xin)一定在中(zhong)國(guo)。”

在強(qiang)調自己(ji)(ji)無心“逃跑”的同時，曹德旺對中美兩國制(zhi)造業成(cheng)本和(he)競爭力優劣(lie)進行(xing)了細致比較，并談起了自己(ji)(ji)對于中國制(zhi)造業現狀及未來的看(kan)法。

“我(wo)實事(shi)求是指出(chu)客觀(guan)存在的問題，他們(men)就要批判我(wo)，說我(wo)對中(zhong)國經(jing)濟太悲(bei)觀(guan)。”“我(wo)之(zhi)所以公開講，中(zhong)國稅負太高、成本太高，這(zhe)不是我(wo)在抱怨(yuan)，也不是我(wo)要跑。我(wo)只是為了提(ti)(ti)醒政府，也提(ti)(ti)醒企(qi)業家，提(ti)(ti)醒大家危機感，告訴(su)大家要小心。”曹德旺說。

“美國電價約3毛(mao)多，中國6毛(mao)多”

記者：此次在美國(guo)投資(zi)建廠是基于什(shen)么樣(yang)的(de)契機？

曹(cao)德旺：福耀是做(zuo)汽(qi)車(che)玻(bo)璃(li)(li)的，我(wo)做(zuo)了三十幾(ji)年的汽(qi)車(che)玻(bo)璃(li)(li)，國(guo)外8大(da)汽(qi)車(che)制造商(shang)都是我(wo)的客戶(hu)，最初簽約時，他(ta)們只(zhi)是在中國(guo)買我(wo)的玻(bo)璃(li)(li)，因為(wei)我(wo)在其他(ta)國(guo)家沒有工廠。

2009年，德(de)國(guo)大眾要(yao)求(qiu)我們(men)作為供(gong)應(ying)商2012年前必(bi)須(xu)在(zai)俄羅斯有工廠(chang)(chang)(chang)，那我們(men)2012年就在(zai)俄羅斯建(jian)了一個廠(chang)(chang)(chang)；2012年，通(tong)用公司又要(yao)求(qiu)我們(men)，2016年12月之前必(bi)須(xu)在(zai)美國(guo)建(jian)一個工廠(chang)(chang)(chang)，2017年1月必(bi)須(xu)在(zai)美國(guo)供(gong)貨(huo)。這個時候福(fu)耀已(yi)經是通(tong)用最大的汽車玻璃供(gong)應(ying)商了。準確來講(jiang)，一開始決定(ding)去外面建(jian)廠(chang)(chang)(chang)是我們(men)答應(ying)人家(jia)的，不(bu)答應(ying)生意就沒法做(zuo)。

記者：10億美元的投資是怎樣構(gou)成的？

曹德旺：在(zai)俄亥俄州建的(de)汽(qi)車(che)玻璃工廠投資6億多美(mei)元，在(zai)其他(ta)兩個(ge)州建了配套(tao)的(de)上游材料工廠和倉庫(ku)，花了3億多，總共加(jia)起來10億美(mei)元。

記者：建廠的資金都是福(fu)耀自己(ji)承(cheng)擔？

曹德旺(wang)：那(nei)當然了，作(zuo)為供應商你(ni)(ni)有這(zhe)個責任。不過國外這(zhe)些(xie)大企業是先拿大單跟你(ni)(ni)做兩三年(nian)，讓你(ni)(ni)先賺到錢(qian)再出錢(qian)建工廠(chang)。像(xiang)美(mei)國通用就是提前給我們簽了單，我們答應人家在(zai)2016年(nian)建廠(chang)。

記者：能不能講講投資建廠前(qian)實地考(kao)察(cha)的過(guo)程(cheng)？

曹德旺：2013年開始，我(wo)們就在美(mei)(mei)國(guo)各(ge)地(di)考(kao)察。各(ge)個州都知道我(wo)們福耀要來(lai)美(mei)(mei)國(guo)建廠(chang)了(le)，幾(ji)個州的招商(shang)局(ju)跑到福耀，拋出很優惠的條件，希望(wang)能(neng)吸引我(wo)們。比如，我(wo)在俄(e)(e)亥俄(e)(e)州建廠(chang)房，18萬(wan)(wan)(wan)平方米，675畝地(di)，賣給我(wo)1500萬(wan)(wan)(wan)美(mei)(mei)元，俄(e)(e)亥俄(e)(e)州政府給我(wo)們各(ge)種補貼(tie)，目前第一筆補貼(tie)就有(you)1500萬(wan)(wan)(wan)美(mei)(mei)元左右。算下來(lai)等于買土地(di)沒有(you)花(hua)錢。

記者(zhe)：實地考察和比較(jiao)后你有什么感想？

曹(cao)德旺：我認為美國(guo)人恢(hui)復制造業(ye)大(da)國(guo)的決(jue)心很大(da)。從總統(tong)到各個政府部門(men)的一(yi)把手都出(chu)面(mian)為發展(zhan)制造業(ye)“站臺(tai)”。調研(yan)完之后我覺得，我早(zao)就應該來(lai)了(le)，而不是一(yi)直(zhi)拖在(zai)國(guo)內。

記者：為什么這樣說？

曹德(de)旺：中國(guo)(guo)制造業成本太高，美(mei)國(guo)(guo)天然(ran)氣每立(li)方相(xiang)當于7毛錢(qian)人民幣，中國(guo)(guo)賣2塊2，這(zhe)還(huan)是(shi)政府對我很優惠的前提下；電價，美(mei)國(guo)(guo)3毛錢(qian)左右，中國(guo)(guo)6毛多；高速(su)公(gong)路，美(mei)國(guo)(guo)不收費，中國(guo)(guo)過路費一噸5毛錢(qian)。

“增值稅是最大負擔”

記者：你最(zui)近也對外說過(guo)“中(zhong)國除了人便宜，什(shen)么都比美(mei)國貴”，你認為在前面你提到的“貴”的東(dong)西中(zhong)，什(shen)么又(you)是最(zui)“貴”的、最(zui)大的負(fu)擔(dan)？

曹德(de)旺：增(zeng)值稅吧。中國的增(zeng)值稅有多(duo)高？簡單來說，一個(ge)賣6000塊的手機，增(zeng)值稅大概(gai)要交(jiao)1020塊。當然，其(qi)中有可(ke)以抵(di)扣(kou)的項目，是哪(na)些(xie)呢？按照目前的稅收制度，采購(gou)的費用可(ke)以抵(di)扣(kou)，工資(zi)不能抵(di)扣(kou)，折舊費不能抵(di)扣(kou)，管理(li)費、運輸費這些(xie)都不能抵(di)扣(kou)，不能抵(di)扣(kou)的部分大概(gai)有40%到50%。

按照中國目前一般(ban)企業(ye)的利潤(run)(run)水平(ping)，這樣算下來(lai)，最終大約有一半的營業(ye)利潤(run)(run)都被收走了。制造業(ye)利潤(run)(run)非常(chang)微薄。

記者：美國的(de)情況呢？

曹德旺：美國沒有(you)增(zeng)值稅(shui)(shui)，只有(you)35%的所得(de)稅(shui)(shui)，加(jia)上其(qi)他各項稅(shui)(shui)費(fei)總共(gong)大約40%，中國制造業的綜合(he)稅(shui)(shui)負比(bi)美國高(gao)35%。其(qi)中問(wen)題(ti)主要(yao)就(jiu)出在增(zeng)值稅(shui)(shui)上。

記者：你過去常(chang)常(chang)提到小(xiao)微(wei)企業，說“小(xiao)微(wei)企業是國民經(jing)濟的末梢(shao)神經(jing)”。增值稅對小(xiao)微(wei)企業的影響主要(yao)表現在哪些方面？

曹(cao)德旺：小(xiao)微(wei)企(qi)業(ye)(ye)(ye)就(jiu)更艱難了。增(zeng)值稅的(de)存在(zai)(zai)讓很多小(xiao)微(wei)企(qi)業(ye)(ye)(ye)長期無法發展壯大，也(ye)就(jiu)難以和大企(qi)業(ye)(ye)(ye)做生意。這樣一來形成(cheng)惡性循環，會把很多小(xiao)微(wei)企(qi)業(ye)(ye)(ye)扼死在(zai)(zai)搖籃里。我們(men)福耀(yao)自己就(jiu)是小(xiao)微(wei)企(qi)業(ye)(ye)(ye)出身，我相當(dang)明白其中(zhong)的(de)艱難。

記者：作為制(zhi)造業(ye)企(qi)業(ye)家(jia)，你(ni)認為國內增值(zhi)稅的問題應該怎(zen)么解決？

曹德(de)旺(wang)：像美(mei)國一(yi)樣，把(ba)增(zeng)值(zhi)稅(shui)取消，改成所(suo)得稅(shui)，同時把(ba)所(suo)得稅(shui)提(ti)高，賺(zhuan)錢(qian)了交稅(shui)，沒有賺(zhuan)錢(qian)就不用交稅(shui)。

但(dan)是(shi)另一(yi)方面(mian)，還要(yao)對那些(xie)騙稅的進(jin)行(xing)從嚴打擊，那些(xie)偷稅漏稅的，要(yao)從嚴懲處(chu)，就(jiu)讓他傾家(jia)蕩產又有什么關系呢？我(wo)們中國(guo)對這些(xie)反而管得不夠嚴。

“中(zhong)國勞動力優勢已經失去”

記(ji)者(zhe)：我們(men)過去一直(zhi)有個(ge)認知，中國人力成本低，廉價(jia)勞動力是一個(ge)優勢(shi)。

曹德旺：現在情況(kuang)不一樣了，前面說的所有的成本綜(zong)合加下來，即使在勞動力(li)(li)比(bi)美國便宜的情況(kuang)下，中(zhong)國也(ye)已經沒有突(tu)出優(you)勢了。況(kuang)且勞動力(li)(li)現在也(ye)只是比(bi)美國便宜，跟(gen)周邊國家比(bi)，一點競爭力(li)(li)都沒有，跟(gen)俄(e)羅斯、波蘭、中(zhong)歐都差不多，甚(shen)至中(zhong)國的白(bai)領(ling)工資比(bi)這些國家還要(yao)高。

記者：你(ni)認為中國制造(zao)業喪失勞(lao)動力優勢的(de)主要(yao)原因(yin)在(zai)什(shen)么地方？

曹(cao)德旺：其(qi)中有一個(ge)原(yuan)因我(wo)覺得是(shi)國(guo)內基建速度太快，房地(di)產發展過熱(re)，這(zhe)些方面(mian)都(dou)需要大量的(de)民工(gong)。你(ni)知道現在房地(di)產建筑工(gong)地(di)都(dou)是(shi)怎么(me)招工(gong)人的(de)？很多都(dou)是(shi)按天(tian)招人，按天(tian)算錢，比如一天(tian)10個(ge)小時，給工(gong)人400塊錢，他們也(ye)不交稅。但是(shi)制造業不一樣(yang)(yang)，我(wo)們要交稅、買保險。勞動力價格(ge)就是(shi)這(zhe)樣(yang)(yang)抬高的(de)。

另外還有一個很明顯的(de)(de)現象，現在學生畢業(ye)后，首選的(de)(de)職業(ye)他(ta)要去當(dang)公(gong)務員(yuan)，公(gong)務員(yuan)當(dang)不上，退而(er)求其次，選擇進入銀行等金融(rong)機構(gou)，高素質的(de)(de)工人越(yue)(yue)來越(yue)(yue)少(shao)。

記者：跟(gen)美國的勞動(dong)力狀況(kuang)相比呢(ni)？

曹(cao)德旺(wang)：美國藍(lan)領勞動力價格大(da)約是中(zhong)國的8倍，這是美國之前施行的“去(qu)(qu)工業(ye)(ye)化”帶來(lai)的后果，持續從上(shang)世紀(ji)70年代到(dao)現在大(da)概50年的時間。上(shang)世紀(ji)80年代時，美國大(da)學畢業(ye)(ye)的年輕人都(dou)不(bu)去(qu)(qu)工廠了。去(qu)(qu)哪(na)兒呢(ni)？大(da)量(liang)跑到(dao)華(hua)爾街、硅谷(gu)這些地方(fang)。美國金融危機(ji)之前，服務業(ye)(ye)占國家(jia)GDP在65%左右。

這導致現在美國要(yao)恢復(fu)制(zhi)造業碰(peng)到的第一個問(wen)題就是(shi)(shi)勞工(gong)(gong)結構的問(wen)題，年輕工(gong)(gong)人(ren)沒有，都是(shi)(shi)老工(gong)(gong)人(ren)。

記者：這個“去工業化”的后(hou)果(guo)，跟中國現在的勞動力狀況有可(ke)比性嗎(ma)？

曹德旺：不(bu)是，美國是去工(gong)業(ye)(ye)化，而我們中國是從(cong)來都沒有(you)真正實現(xian)過工(gong)業(ye)(ye)化，從(cong)美國學到的直接就(jiu)是現(xian)在(zai)的“去工(gong)業(ye)(ye)化”。不(bu)過現(xian)在(zai)美國已經認識到這(zhe)個問題了，在(zai)大力(li)恢復制造業(ye)(ye)。

記者(zhe)：你以企業(ye)家的角度來看(kan)，國內制造業(ye)的環境是(shi)否還具備吸引和留住投資的優勢？

曹德旺：我就說一(yi)(yi)個現象(xiang)：現在(zai)很多好的企(qi)業(ye)搬(ban)到歐美去了，中小企(qi)業(ye)呢(ni)，有的搬(ban)到越(yue)南(nan)，有的搬(ban)到柬埔寨。以紡織業(ye)企(qi)業(ye)為例，在(zai)越(yue)南(nan)、柬埔寨，棉花一(yi)(yi)噸比國(guo)內(nei)(nei)便宜40%；電價(jia)、水價(jia)、氣價(jia)比國(guo)內(nei)(nei)便宜四五十(shi)，工人工資又(you)比國(guo)內(nei)(nei)低(di)。

“從(cong)不做金(jin)融、IT、房(fang)地產”

記(ji)者(zhe)：鑒于(yu)你前面談(tan)到的這些問題(ti)，你覺(jue)得政府應(ying)該怎么做？

曹德旺(wang)：我希望(wang)政(zheng)府繼續支持提倡發展(zhan)實(shi)體經濟(ji)，其(qi)實(shi)最(zui)近政(zheng)府的聲音也(ye)對實(shi)體經濟(ji)的發展(zhan)起到了積極作用。在具(ju)體做法上，政(zheng)府應該關注小微企業(ye)，關注實(shi)體經濟(ji)，財政(zheng)金融要向國家扶持的產業(ye)傾斜。解決制(zhi)造(zao)業(ye)的增值稅問題。

記者：其(qi)實(shi)政府也(ye)一直在提倡資(zi)金要“脫虛就實(shi)”，你認為關(guan)鍵在哪？

曹德旺：政(zheng)府官員的(de)數量(liang)畢(bi)竟有限，而利益群(qun)體層面(mian)比較廣。你（政(zheng)府）把(ba)這個(ge)(ge)窗(chuang)(chuang)戶關掉，他(ta)從那個(ge)(ge)窗(chuang)(chuang)戶跳進(jin)來(lai)，你把(ba)那個(ge)(ge)窗(chuang)(chuang)戶關掉，他(ta)又從天窗(chuang)(chuang)跳進(jin)來(lai)，防(fang)不勝防(fang)的(de)。所以我覺得，這個(ge)(ge)需要很多企(qi)業家自律，能夠懂得大義(yi)，因為這不光是政(zheng)府的(de)責任。

我(wo)以(yi)前老說，中國是中國人的(de)中國，我(wo)覺(jue)得在國土上每一(yi)個企業(ye)家都應該以(yi)國家為(wei)重，樹立一(yi)種報國為(wei)民的(de)心態。

記者：“報國(guo)為民的心態”，這個話(hua)怎么理(li)解(jie)？

曹德旺：就好比金(jin)融、IT、房地產，這(zhe)些賺(zhuan)錢快，賺(zhuan)錢也(ye)多，我為什么不做？因為我覺得做這(zhe)些事除了自(zi)己賺(zhuan)兩個錢，對國家一點(dian)好處都(dou)沒(mei)有。多少人(ren)找我搞(gao)私募基金(jin)，我從來不答(da)應做，我寧(ning)可捐給(gei)慈善機構，我也(ye)不愿意做這(zhe)些。

記者：這種(zhong)取舍是(shi)完(wan)全出于(yu)你個人的價(jia)值(zhi)評判嗎？還是(shi)說(shuo)商業考量？

曹德(de)旺：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de)價(jia)值觀。

“我沒打算跑”

記者：現在(zai)(zai)福耀在(zai)(zai)國內和國外(wai)投(tou)資(zi)的比例(li)大概是(shi)什么(me)情(qing)況？

曹(cao)德旺：大(da)概5年的時間，福耀在(zai)國外投了(le)大(da)約有70億人民幣，在(zai)國內也(ye)有七八十億，目前來看投資(zi)(zi)規(gui)模基(ji)本持平。投資(zi)(zi)形(xing)式(shi)主要都是(shi)建廠，建生產線。

記者：下一(yi)步福耀還會加大(da)在(zai)國外的投資(zi)嗎(ma)？

曹德(de)旺：這個不(bu)好說(shuo)，看具體情況。

記(ji)者：很多人想(xiang)知(zhi)道(dao)，玻璃大王接下(xia)來還會把發展重心放在(zai)國(guo)內(nei)嗎？

曹(cao)德旺(wang)：毫(hao)無疑問(wen)是放在(zai)(zai)(zai)國內，因為(wei)我的(de)總部在(zai)(zai)(zai)中(zhong)國。我在(zai)(zai)(zai)中(zhong)國擁有(you)一家(jia)最好的(de)上市公司，每年我有(you)兩位(wei)數(shu)的(de)增長(chang)，去年我才(cai)在(zai)(zai)(zai)香港掛牌。福耀現(xian)在(zai)(zai)(zai)凈(jing)資產300個億，我在(zai)(zai)(zai)國外才(cai)投了(le)這些，能算什么？

當然(ran)，從企業(ye)發(fa)展(zhan)的角度，我(wo)是要(yao)塑造一個跨國集團。我(wo)之所(suo)以公開講，中國稅負太高、成本(ben)太高，這(zhe)不(bu)是我(wo)在抱怨，也不(bu)是我(wo)要(yao)跑。我(wo)只是為(wei)了(le)提(ti)醒政府，也提(ti)醒企業(ye)家，提(ti)醒大(da)家危機(ji)感，告訴大(da)家要(yao)小心(xin)。我(wo)的朋友說我(wo)應該(gai)把嘴巴閉起來，我(wo)就是太直率了(le)，最近遭(zao)了(le)不(bu)少罵。

記者(zhe)：你認為(wei)你的做法(fa)（去國(guo)外(wai)投資(zi)）會不會引發國(guo)內企(qi)業的示(shi)范效應，或者(zhe)說跟風？

曹德旺：做得好的(de)人應該走出(chu)去(qu)。但是我也警(jing)告大家，你(ni)出(chu)去(qu)干什么、你(ni)能拿(na)什么東西出(chu)去(qu)，這些最(zui)好想清楚。

我在美國投資已經20年(nian)了(le)，1995年(nian)進美國投資，到(dao)1998年(nian)，四年(nian)時間虧了(le)接近(jin)1000萬美元。福耀現(xian)在不一(yi)樣(yang)，我有(you)了(le)跨國集(ji)團的(de)規模，有(you)了(le)自己(ji)的(de)技(ji)術，自己(ji)的(de)資本，有(you)穩定的(de)訂單(dan)，有(you)美國市場的(de)認可(ke)度。像(xiang)我這樣(yang)的(de)企業(ye)，我覺得你就可(ke)以出去(qu)。

記者：有些人像當年說李嘉誠那樣，說“不要讓曹(cao)德旺跑了”，你(ni)想怎么(me)回(hui)應這(zhe)種聲音？

曹德(de)旺：我(wo)覺得可以有這么一層理解：我(wo)們(men)應(ying)該思考，為啥(sha)曹德(de)旺要“跑”?把我(wo)前面說的問題解決了(le)，大(da)家不就不跑了(le)嗎？

另(ling)外我(wo)想對(dui)他(ta)們說的是，事(shi)實上(shang)曹德旺(wang)沒有(you)“跑(pao)”，也不(bu)會(hui)跑(pao)，我(wo)的事(shi)業重(zhong)心一定(ding)是在中(zhong)國(guo)(guo)(guo)，因為我(wo)是中(zhong)國(guo)(guo)(guo)人。我(wo)跟你現實一點講，我(wo)在中(zhong)國(guo)(guo)(guo)是政(zheng)協委員，有(you)一定(ding)的政(zheng)治(zhi)地位(wei)，我(wo)獲獎無數，慈善捐款金額(e)達(da)到(dao)80億(yi)，大(da)多數國(guo)(guo)(guo)人很(hen)尊(zun)重(zhong)我(wo)。我(wo)要(yao)是考慮到(dao)錢，那我(wo)的股(gu)票(piao)很(hen)堅挺，我(wo)把股(gu)票(piao)賣掉不(bu)就解決問題了嗎？

我自(zi)己兒子又不(bu)接(jie)班，我去(qu)美國，今年70歲(sui)了(le)，不(bu)會(hui)講話不(bu)會(hui)開車，進(jin)不(bu)了(le)他(ta)的主流社(she)會(hui)，我去(qu)干嗎？

記(ji)者(zhe)：美國大選后形(xing)成新(xin)的政治格局(ju)，是否(fou)會對(dui)中(zhong)國制造(zao)業產生影響？

曹德(de)旺：我(wo)在美國(guo)(guo)(guo)的(de)(de)時候，有記者(zhe)采訪時問我(wo)，特朗普對中國(guo)(guo)(guo)的(de)(de)經濟政策可能(neng)很嚴(yan)厲，你(ni)怕不(bu)怕他(ta)制裁你(ni)。我(wo)跟他(ta)講，我(wo)是企業家，我(wo)在美國(guo)(guo)(guo)做生意，我(wo)做的(de)(de)事第(di)一(yi)就(jiu)是研究美國(guo)(guo)(guo)人需要(yao)(yao)(yao)什么(me)(me)東西；第(di)二，我(wo)能(neng)不(bu)能(neng)按(an)照(zhao)他(ta)的(de)(de)要(yao)(yao)(yao)求做出滿足他(ta)需要(yao)(yao)(yao)的(de)(de)東西，如果我(wo)都能(neng)做到，質量(liang)也(ye)能(neng)達到他(ta)的(de)(de)要(yao)(yao)(yao)求，他(ta)什么(me)(me)TPP都沒關系。為(wei)什么(me)(me)呢(ni)？你(ni)美國(guo)(guo)(guo)人自己(ji)需要(yao)(yao)(yao)，你(ni)又不(bu)會做，那你(ni)當然(ran)要(yao)(yao)(yao)去買了(le)。這就(jiu)是我(wo)理(li)解(jie)的(de)(de)、我(wo)們(men)跟美國(guo)(guo)(guo)的(de)(de)政策：你(ni)好我(wo)也(ye)好，我(wo)不(bu)好你(ni)也(ye)不(bu)好。

中國(guo)的增(zeng)值稅有多高？簡單(dan)來說，一個賣6000塊的手機，增(zeng)值稅大概(gai)要交1020塊。不能抵扣(kou)的部分(fen)大概(gai)有40%到50%。

事實上曹德旺(wang)沒(mei)有“跑”，也不(bu)(bu)會跑，我(wo)(wo)的事業重(zhong)心一(yi)定(ding)是在(zai)中國，因為(wei)我(wo)(wo)是中國人。我(wo)(wo)去(qu)美國，今年70歲了，不(bu)(bu)會講話(hua)不(bu)(bu)會開車，進(jin)不(bu)(bu)了他的主流社會，我(wo)(wo)去(qu)干嗎(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