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yong)史(shi)八(ba)首》是(shi)(shi)晉代文學家左(zuo)(zuo)思的組詩(shi)作品。這八(ba)首詩(shi)名為詠(yong)史(shi)詩(shi),實為詠(yong)懷詩(shi),詩(shi)人借(jie)古人古事來(lai)澆(jiao)心中之(zhi)塊壘。整組詩(shi)以(yi)深厚的社(she)會內(nei)容,熔鑄著(zhu)詩(shi)人的平(ping)生理(li)想,是(shi)(shi)研究左(zuo)(zuo)思的重要(yao)資料,在(zai)中國詩(shi)歌(ge)創作歷(li)史(shi)上占有特殊(shu)的地位。這組詩(shi)的主要(yao)藝術(shu)特色在(zai)于(yu):第(di)(di)一,力(li)矯太康頹靡(mi)文風,承繼建(jian)安雄健骨力(li);第(di)(di)二,才志結合,渾(hun)然一體。
詠史八首
其一
弱冠弄(nong)柔翰,卓犖觀(guan)群書。
著論準過秦,作賦擬子虛(xu)。
邊城苦鳴鏑,羽檄飛京都。
雖非甲胄士,疇昔覽穰苴(ju)。
長(chang)嘯(xiao)激(ji)清風(feng),志若(ruo)無東吳。
鉛刀貴一割,夢(meng)想騁良圖(tu)。
左眄澄江湘,右盼定羌胡。
功成不受爵,長揖歸(gui)田廬。
其二
郁(yu)郁(yu)澗底松,離離山上苗。
以彼徑寸莖,蔭此(ci)百尺條(tiao)。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
金張(zhang)藉(jie)舊(jiu)業(ye),七葉(xie)珥漢(han)貂。
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其三
吾希段干木,偃息藩魏君。
吾(wu)慕魯仲連,談笑卻(que)秦軍。
當世貴不(bu)羈(ji),遭難(nan)能解紛(fen)。
功成恥受賞(shang),高節卓(zhuo)不群。
臨組不肯(ken)紲,對珪寧肯(ken)分。
連璽曜前庭,比之猶浮云。
其四
濟(ji)濟(ji)京城內,赫赫王侯居。
冠(guan)蓋(gai)蔭四術,朱輪竟長衢。
朝集金張館,暮宿許史廬(lu)。
南鄰(lin)擊鐘磬,北(bei)里吹笙竽。
寂寂楊(yang)子宅(zhai),門無卿相輿。
寥寥空(kong)宇中,所講在玄虛。
言論準(zhun)宣(xuan)尼,辭(ci)賦擬相如。
悠(you)悠(you)百(bai)世(shi)后,英名擅八區(qu)。
其五
皓天(tian)舒白日,靈景耀(yao)神(shen)州(zhou)。
列宅(zhai)紫宮里,飛宇若云浮(fu)。
峨峨高門內,藹藹皆王侯。
自非攀龍(long)客,何為歘(hu)來游。
被(bei)褐出閶闔,高(gao)步追許由。
振衣千(qian)仞岡,濯足萬里流。
其六
荊(jing)軻(ke)飲燕(yan)市,酒酣氣益震。
哀歌和漸離(li),謂(wei)若傍無人。
雖無壯(zhuang)士(shi)節,與世亦(yi)殊倫。
高眄邈四海,豪右何足陳。
貴者雖(sui)自(zi)貴,視之(zhi)若埃塵。
賤者雖自(zi)賤,重之(zhi)若千鈞。
其七
主(zhu)父(fu)宦不達,骨肉還(huan)相薄(bo)。
買臣困樵采,伉儷不安宅。
陳平無產業,歸來翳負郭。
長卿(qing)還(huan)成都(dou),壁立(li)何寥廓。
四(si)賢(xian)豈(qi)不偉(wei),遺烈光篇籍。
當其(qi)未(wei)遇時,憂在填溝壑。
英雄(xiong)有迍邅,由(you)來自古(gu)昔。
何世無(wu)奇才,遺之在草澤。
其八
習(xi)習(xi)籠(long)中鳥,舉翮(he)觸四隅。
落落窮巷士,抱(bao)影守空(kong)廬(lu)。
出(chu)門無通路,枳棘塞中(zhong)涂。
計(ji)策棄(qi)不收,塊若枯池魚。
外望無(wu)寸祿,內顧無(wu)斗儲。
親(qin)戚還相(xiang)蔑,朋友日夜疏。
蘇秦北(bei)游說,李斯西(xi)上書(shu)。
俯(fu)仰生榮華(hua),咄嗟復雕(diao)枯。
飲(yin)河(he)期滿腹,貴足不愿余。
巢(chao)林棲一枝,可為達(da)士模。
弱冠(guan):古代的男子二(er)十(shi)歲行冠(guan)禮,表示成人(ren),但體猶未壯,所以叫“弱冠(guan)”。柔翰:毛筆。
犖(luò):同(tong)躒。卓(zhuo)躒,才(cai)能卓(zhuo)越。
過秦:即《過秦論》,漢(han)賈(jia)誼所作(zuo)。
子虛:即《子虛賦》,漢司馬相(xiang)如所作(zuo)。準(zhun)、擬:以為法則。
鳴鏑(dí):響箭(jian),本(ben)是匈奴所制(zhi)造,古(gu)時發(fa)射它作為戰斗的(de)信號。
檄(xi)(xi)(xí):檄(xi)(xi)文,用來征召的文書,寫(xie)在一尺二寸長(chang)的木簡(jian)上,上插(cha)羽(yu)毛,以示緊急,所(suo)以叫“羽(yu)檄(xi)(xi)”。
甲胄(zhou)(zhòu)士(shi):戰士(shi)。胄(zhou):頭盔(kui)。
疇昔:往時。穰苴(ju)(rǎng jū):春秋時齊國人,善(shan)治軍(jun)。齊景公因為他抵抗燕、晉有功,尊為大司馬(ma),所以叫(jiao)“司馬(ma)穰苴(ju)”,曾著(zhu)《兵法》若干(gan)卷。
“長嘯”兩(liang)句(ju):放聲長嘯,其聲激揚著清風,心(xin)中沒有把東吳放在眼里。
“鉛(qian)(qian)刀(dao)(dao)”句:用(yong)漢班(ban)(ban)超(chao)上(shang)疏(shu)中的成語(yu)。李善(shan)注引《東(dong)觀漢記》:“班(ban)(ban)超(chao)上(shang)疏(shu)曰:臣乘(cheng)圣漢威神,冀俲(xiao)鉛(qian)(qian)刀(dao)(dao)一割之用(yong)。”鉛(qian)(qian)質的刀(dao)(dao)遲鈍,一割之后就很難使(shi)用(yong)。拿鉛(qian)(qian)刀(dao)(dao)用(yong)來比喻自己(ji)(ji)才能低(di)劣。這句是說自己(ji)(ji)的才能雖然像鉛(qian)(qian)刀(dao)(dao)那(nei)樣柔軟,但仍然有一割之用(yong)。
騁(cheng):施。良圖:好的(de)計劃。
眄(miǎn):看。澄(cheng):清(qing)。江湘:長江。此(ci)為東(dong)吳所在,地處東(dong)南,所以說(shuo)“左眄”。
羌(qiang)胡:即少(shao)數民族(zu)的羌(qiang)族(zu),在(zai)甘肅、青(qing)海一帶,地在(zai)西北(bei),所(suo)以說“右盼”。
爵:祿位。
田廬:家園
郁(yu)(yu)郁(yu)(yu):嚴(yan)密(mi)濃綠的樣子。澗底松:比喻(yu)才高(gao)位卑的寒士。澗,兩(liang)山之間。
離離:下垂的樣子。山(shan)上(shang)(shang)苗:山(shan)上(shang)(shang)小樹。苗,初生(sheng)的草木。
彼:指山上(shang)苗。徑(jing)寸(cun)莖(jing):即一寸(cun)粗的莖(jing)。徑(jing),直徑(jing)。
蔭(yin):遮蔽(bi)。此(ci):指澗底松。條:樹枝(zhi),這里(li)指樹木。
胄:長(chang)子(zi)。世(shi)胄:世(shi)家子(zi)弟。躡(niè):履、登。
沉下(xia)僚:沉沒于下(xia)級的官職。下(xia)僚,下(xia)級官員,即(ji)屬員。
“地勢”兩句:這種(zhong)情況恰如澗底松和山(shan)上苗一樣,是地勢造成的,其所從(cong)來久矣。
金(jin):指漢(han)(han)金(jin)日磾(di)。《漢(han)(han)書(shu)·金(jin)日磾(di)傳(chuan)》載(zai),金(jin)日磾(di)家自漢(han)(han)武帝到漢(han)(han)平(ping)帝,七(qi)代為內(nei)侍。張:指漢(han)(han)張湯,他家自漢(han)(han)宣(xuan)帝以后,有十(shi)余人(ren)為侍中、中常侍。《漢(han)(han)書(shu)·張湯傳(chuan)贊》云:“功臣之世,唯有金(jin)氏(shi)、張氏(shi)親(qin)近貴寵,比于(yu)外(wai)戚。”
七葉:七代。珥(er)(ěr):插。珥(er)漢貂(diao):漢代侍(shi)中(zhong)、中(zhong)常侍(shi)的帽子上(shang),皆插貂(diao)尾(wei)。
馮(feng)公:指(zhi)漢(han)馮(feng)唐(tang),他曾指(zhi)責漢(han)文(wen)帝不會用人,年老了還做中郎署(shu)長的小(xiao)官。偉(wei):奇。
不見招:不被進用。招,招見。
希:仰望。段(duan)干木:戰國初年魏國人時人贊他(ta)有(you)文有(you)才,懷君子(zi)之道,聲馳千里(li)。但他(ta)隱(yin)居陋巷,不肯為官。魏文侯請他(ta)出任(ren)宰(zai)相,他(ta)不肯接受。魏文侯乘車到(dao)他(ta)門口(kou),都俯(fu)身在車的橫木上向他(ta)致敬(jing)。
偃(yan)息:仰臥、安臥。藩魏君:保衛了魏君。
慕(mu):仰慕(mu)。魯仲(zhong)連:戰國時齊人(ren)。很(hen)有正義感。曾周游(you)列國,為(wei)人(ren)排難解紛(fen)但(dan)功成之后(hou),以受賞為(wei)恥,高風亮節卓(zhuo)爾不群。
當世:那時(shi)的天下之士。貴:指高貴。不羈:不受約(yue)束。
卓:崇(chong)高。不群:超群。
臨:面對。組:絲(si)織的(de)綬(shou)帶。當(dang)官的(de)印(yin)氧通(tong)常掛在綬(shou)帶上,系(xi)于(yu)腰間(jian)。紲(xie):系(xi)住的(de)意思。
對(dui):面對(dui)。珪:同圭。古代帝王、諸(zhu)侯(hou)舉行禮儀時所用的板狀玉(yu)器,上尖下方(fang)。
連(lian)璽:指成串(chuan)的印。
濟濟:形容(rong)人(ren)多。
赫赫:顯赫。
冠蓋:官員穿戴的服飾(shi)和乘坐的車輛(liang),常借指(zhi)官吏(li)。蔭:遮蔽(bi)。四(si)術:四(si)通(tong)八達的道路。
朱輪:紅色(se)車輪。漢代列(lie)侯二千(qian)石(shi)可(ke)乘朱輪的(de)車子。竟:整個。長(chang)衢(qú):長(chang)街。
金張(zhang):指金日磾(di)和張(zhang)湯家族(zu)。
許(xu)史(shi):許(xu)指漢(han)(han)宣(xuan)帝許(xu)皇后的父(fu)親,史(shi)指漢(han)(han)宣(xuan)帝祖母史(shi)良娣的娘(niang)家(jia)。
寂寂:寂靜。揚子(zi):指揚雄(xiong)。揚雄(xiong)是西漢(han)末(mo)年哲學(xue)家(jia)、思想家(jia)、文(wen)學(xue)家(jia)、歷史學(xue)家(jia)、語言文(wen)學(xue)家(jia),是《三(san)字(zi)經》中的五子(zi)之一。
卿相:古代(dai)高級官(guan)名。輿(yu):車。
寥寥:稀少。
玄虛:玄妙而(er)不可(ke)捉(zhuo)摸。揚雄仿周易作《太玄經》十(shi)卷;仿《論語》作《法言》十(shi)三卷;擬司馬相(xiang)如《子虛賦》等而(er)作賦。作者取(qu)“玄虛”二(er)字(zi)涵蓋了他講學(xue)的內(nei)容。
準:水準。宣(xuan)尼:指(zhi)孔子(漢宣(xuan)帝追謚(shi)孔子為褒城宣(xuan)尼公)。
悠悠:長(chang)久(jiu)、遙(yao)遠(yuan)。
擅:超過。八(ba)(ba)區(qu):八(ba)(ba)方,天(tian)下。
紫宮(gong):指帝王(wang)宮(gong)禁。
飛宇:飛檐。
欻(xū):輕舉、急躁魯莽。
被(pī)褐:穿著粗布短(duan)襖,喻(yu)不慕(mu)名(ming)利,安于(yu)貧賤。閶闔:宮(gong)門(men),泛指京城。
許(xu)由:傳(chuan)說中的隱士。相傳(chuan)堯讓以天(tian)下,不受,遁居于潁水(shui)之陽箕山下。堯又召為九州長,由不愿聞,洗耳于潁水(shui)之濱。事見《莊子·逍遙游》《史記·伯(bo)夷列傳(chuan)》。
荊軻(ke):戰國齊人,好(hao)讀書擊劍,為(wei)燕(yan)太子丹刺秦王,失敗(bai)被(bei)殺。燕(yan)市(shi):燕(yan)國的(de)都市(shi)。
酒酣:酒喝得痛快,興(xing)致正濃。震:威。
漸離:高漸離,燕(yan)人,善擊筑。
謂:以為。據《史(shi)記·刺客列(lie)傳》記載(zai),荊(jing)軻在燕國(guo)時,和(he)燕國(guo)的(de)狗屠及(ji)會擊筑的(de)高漸(jian)離是好(hao)朋友,經(jing)常一(yi)起在市(shi)中喝(he)酒,酒喝(he)得痛快時,高漸(jian)離擊筑,荊(jing)軻哀(ai)歌相(xiang)和(he),已(yi)而(er)二(er)人對泣,旁若(ruo)無人。
無(wu)壯士節:指刺秦王未成功。節,操守。
與(yu)世殊倫:與(yu)社會(hui)上一(yi)般人(ren)不同。倫,輩(bei)。
邈:小。四海:猶天下。
豪右:世家(jia)大(da)族。古時以右為上,所以稱(cheng)世家(jia)大(da)族為右族。陳:陳述。
貴(gui)者:指豪右(you)。自貴(gui):自以為貴(gui)。
賤(jian)(jian)者,指荊軻。自(zi)賤(jian)(jian):自(zi)以為賤(jian)(jian)。
鈞:量名,三(san)十(shi)斤為一鈞。這四句(ju)是說貴者(zhe)像塵埃一樣輕,賤(jian)者(zhe)像千鈞一樣重。
主(zhu)(zhu)父(fu):西漢(han)縱橫家主(zhu)(zhu)父(fu)偃。《史記(ji)·主(zhu)(zhu)父(fu)偃傳(chuan)》載(zai),主(zhu)(zhu)父(fu)偃在被(bei)漢(han)武帝作用前,曾游學四(si)十余年,以至窮(qiong)困于燕、趙,父(fu)母不把他當兒子看待,兄弟也鄙棄他。
薄:輕鄙之。
買臣(chen)(chen)(chen):即朱(zhu)買臣(chen)(chen)(chen),漢武帝時人。《漢書(shu)·朱(zhu)買臣(chen)(chen)(chen)傳》載,朱(zhu)買臣(chen)(chen)(chen)未做官時,家里很窮(qiong),以打柴(chai)維持生計,但(dan)好讀書(shu),一(yi)邊(bian)擔柴(chai),一(yi)邊(bian)誦書(shu),他的(de)妻子引以為恥(chi),遂(sui)改嫁而(er)去。
陳(chen)(chen)平(ping):漢(han)高祖的(de)功(gong)臣。《史記·陳(chen)(chen)丞(cheng)相(xiang)世家(jia)》載,陳(chen)(chen)平(ping)少年(nian)時家(jia)窮,喜讀書,住偏僻(pi)小巷,用席做(zuo)門(men)。
翳負郭(guo):以背靠城郭(guo)的破(po)房子蔽身。
長卿:即(ji)司馬相(xiang)如(ru),字長卿。卓(zhuo)文君和司馬相(xiang)如(ru)私奔,同歸相(xiang)如(ru)故(gu)里,家中空無所有。
憂在填溝(gou)壑:在他們(men)窮困的(de)(de)時(shi)期,有餓(e)死的(de)(de)可能。
迍邅(zhūn zhān):處境(jing)艱(jian)難。
習(xi)習(xi):頻(pin)頻(pin)飛動貌(mao)。
枳棘:枳木(mu)與棘木(mu)。因其多刺而稱(cheng)惡(e)木(mu),常用以比喻(yu)惡(e)人(ren)或小人(ren)。
蘇秦:戰國時(shi)期縱(zong)橫家(jia)、外交家(jia)和(he)謀略(lve)家(jia)。后被(bei)車(che)裂。
李斯:秦(qin)朝丞相,后被腰斬(zhan)。
咄嗟:形容時間短。
飲河:比喻所求(qiu)不(bu)多(duo)。《莊子·逍(xiao)遙游》:堯讓天下于許由(you),由(you)曰:“鷦鷯巢于深林,不(bu)過(guo)一枝;偃鼠飲河,不(bu)過(guo)滿腹。”
貴足:以知足為貴。
其一
自己(ji)二十歲時就舞文弄墨,寫作文章(zhang);才學出(chu)眾,博(bo)覽群書(shu)。
寫論文以《過秦論》為典范,作辭(ci)賦以《子虛賦》為楷模。
邊疆發生(sheng)戰爭(zheng),告(gao)急(ji)的文書飛快傳到(dao)京城。
我雖然不是將(jiang)士,但(dan)也讀過《司馬穰苴(ju)兵法》一類(lei)的兵書(shu)。
放聲(sheng)長嘯,嘯聲(sheng)在(zai)風聲(sheng)中激蕩,志氣(qi)豪邁,哪里把(ba)東(dong)吳放在(zai)眼里。
一把很鈍的(de)鉛(qian)刀都希望(wang)能有一割之(zhi)用,做夢也想施展(zhan)自(zi)己的(de)才(cai)能。
消滅江(jiang)南的東吳,平(ping)定(ding)西北的羌胡(hu)。
功成之(zhi)后(hou),不受封賞,從(cong)此(ci)告別官場歸隱田園。
其二
深澗底下郁(yu)郁(yu)蔥蔥的高大(da)的松樹,山(shan)頂上一(yi)棵青青的小樹苗。
那(nei)僅有一寸粗的小樹苗,竟然遮蓋了澗底(di)百尺長的大樹。
世家大族子弟(di)占(zhan)據高(gao)官之位,出身寒微的人卻(que)沉沒在低下(xia)的官職上。
這是(shi)出身地(di)位(wei)使他們如此,由來已久,不是(shi)一朝一夕之事。
金、湯家族憑借(jie)祖先的世業七代(dai)做(zuo)漢朝(chao)的貴官(guan)。
馮(feng)唐難道沒有偉大的才能嗎?可是(shi)年紀(ji)很老了還沒有得到重用。
其三
我仰慕段干(gan)木(mu),使秦國(guo)偃(yan)旗息鼓不(bu)敢進犯魏國(guo)。
我(wo)仰慕魯仲(zhong)連,談笑之(zhi)間使秦軍撤(che)退(tui)。
可貴的是(shi)在(zai)世上不(bu)受富貴籠絡,在(zai)人家遭難(nan)時替人家排難(nan)解憂。
立了大功卻不(bu)受賞賜(si),高(gao)尚的氣節與眾不(bu)同(tong)。
交給他(ta)們(men)官印(yin)不肯(ken)接(jie)受,難道(dao)還肯(ken)接(jie)受圭(gui)璋?
成串的(de)官印光耀門庭的(de)事,卻(que)好像浮云一(yi)樣與他們自己無關。
其四
京(jing)城內玉侯的住(zhu)宅富麗(li)堂皇,顯貴的冠服車(che)蓋充滿道(dao)路(lu)。
朱色的車(che)輪在長(chang)長(chang)的街道(dao)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朝朝暮暮,不是在(zai)金(jin)、張家,就是在(zai)許、史家。
這些(xie)貴(gui)族高官之(zhi)家不是這家“擊(ji)鐘罄(qing)”,就是那家“吹笙竽”。
寂靜的揚(yang)雄家,門前沒(mei)有(you)一輛卿相的車。
揚雄在幽靜空廓的屋子里寫《太(tai)玄經(jing)》,闡述玄遠虛無的道(dao)理。
他模仿《論語》作《法言》,擬司(si)馬相如賦(fu)寫(xie)作《長(chang)楊》《甘(gan)泉》等賦(fu)。
在(zai)以后漫長的歷史上,揚雄的名字聞名于四面八方。
其五
晴(qing)朗的天空,耀眼的陽(yang)光照耀著神州大地(di)。
洛陽城皇宮(gong)里一排排高(gao)聳的建筑,飛檐如同浮云。
在高門大院里,居住著(zhu)許多王侯(hou)。
自己本來就不(bu)是追隨帝王以求仕進的人,為什么忽(hu)然到(dao)這里來游覽呢?
穿著(zhu)粗布衣服走出閶闔門去,邁開大步去追(zhui)趕許由(you)。
因都城(cheng)生(sheng)活齷齪,所以坭(ni)衣高崗(gang),濯足長流(liu),以去塵雜污穢。
其六
荊軻(ke)在(zai)燕國(guo)的都(dou)市里飲酒,酒性正濃,氣概則更為不凡。
高漸離擊(ji)筑,荊軻(ke)高歌相和,甚至激動得流(liu)下眼淚,旁若(ruo)無人。
雖(sui)然沒有像(xiang)壯士那(nei)樣取(qu)得成功,但(dan)與(yu)世俗的(de)人們比較明顯不同。
荊(jing)軻(ke)高視不凡,四海尚且覺得(de)小,那些豪門勢族難道還(huan)值得(de)一(yi)提嗎?
高貴(gui)的人(ren)雖然(ran)自以為貴(gui),我看他卻像塵埃(ai)。
卑賤(jian)的(de)人雖然自以為賤(jian),我看(kan)他重如千鈞。
其七
主(zhu)父偃游學未遇的(de)時候(hou),他(ta)的(de)父母兄弟都很(hen)輕視他(ta)。
朱買臣因(yin)為原先采樵(qiao)為生,他的(de)妻子改嫁而去(qu)。
陳平沒(mei)有產業,居住在背靠(kao)著城墻的窮巷。
司馬相(xiang)如偕卓文君(jun)回到成都,家中(zhong)空(kong)無所(suo)有,徒立四壁。
這(zhe)四個賢(xian)人(ren)難(nan)道不偉(wei)大嗎?他們的遺(yi)業垂名青史。
但當他們沒有(you)發跡的時候,擔心因窮困(kun)而死。
英雄也有艱難(nan)的(de)處境的(de)時候,從(cong)古以(yi)來就是如此。
哪個時(shi)代沒有(you)奇才?有(you)的人一(yi)生不遇埋沒在(zai)草野之中。
其八
被關在籠中之鳥,雖然屢次要飛,但扇(shan)動翅(chi)膀就碰上了籠子的四(si)邊。
與人(ren)疏遠難舍的(de)(de)(de)窮巷的(de)(de)(de)士人(ren),抱著自己的(de)(de)(de)影子獨守空空的(de)(de)(de)草房。
出門去沒有暢通的道路,枳殼樹和(he)荊棘(ji)擋住了前(qian)進的路途。
雖然有(you)好(hao)的(de)計(ji)策(ce)也不被(bei)人(ren)采用,處(chu)境困難(nan)好(hao)像干涸的(de)池塘(tang)之魚。
在(zai)外(wai)沒有(you)微(wei)有(you)的(de)俸(feng)祿(lu),回顧家里沒有(you)一斗米的(de)儲藏(zang)。
親戚們都(dou)輕蔑(mie)他,朋友也(ye)一下子就(jiu)疏(shu)遠(yuan)了。
蘇(su)秦向北方游(you)說燕、趙等六國合(he)縱抗(kang)秦,李(li)斯西入秦國上書。
在很短的(de)時間內得到了(le)榮華富貴,一忽兒又被殺(sha)死。
偃(yan)鼠到河里(li)飲水不過喝飽肚子,并不想有什(shen)么(me)余存。
鷦鷯在深林里棲息,只是借(jie)一枝(zhi)樹枝(zhi),它們實在可以為達(da)士的(de)楷模。
《詠史八首》寫(xie)于左(zuo)(zuo)(zuo)思(si)(si)早年(nian)(nian),具體(ti)寫(xie)作時(shi)(shi)間難以斷(duan)定(ding)。僅從詩(shi)(shi)提(ti)供的(de)情況看,大體(ti)可以說寫(xie)在(zai)(zai)左(zuo)(zuo)(zuo)思(si)(si)入洛(luo)陽(yang)(yang)不久,晉滅(mie)吳(wu)之前。詩(shi)(shi)中寫(xie)到左(zuo)(zuo)(zuo)思(si)(si)在(zai)(zai)洛(luo)陽(yang)(yang)的(de)生(sheng)活(huo)以及這種(zhong)生(sheng)活(huo)所(suo)形成的(de)特有感情。左(zuo)(zuo)(zuo)思(si)(si)是因(yin)為(wei)他的(de)妹妹左(zuo)(zuo)(zuo)棻被(bei)選入宮(gong)而舉家來到洛(luo)陽(yang)(yang)的(de)。晉武(wu)帝泰(tai)始(shi)元年(nian)(nian)(273),晉武(wu)帝選中級(ji)以上文(wen)武(wu)官員家的(de)處女入宮(gong),次年(nian)(nian)又選下級(ji)文(wen)武(wu)官員及普通士族家的(de)處女五千人(ren)入宮(gong)。左(zuo)(zuo)(zuo)思(si)(si)的(de)父(fu)親(qin)為(wei)殿中侍御史。左(zuo)(zuo)(zuo)思(si)(si)入洛(luo)陽(yang)(yang)的(de)時(shi)(shi)間,大體(ti)可以斷(duan)定(ding)在(zai)(zai)泰(tai)始(shi)元年(nian)(nian)(273)以后。左(zuo)(zuo)(zuo)思(si)(si)來到洛(luo)陽(yang)(yang),主要是想展示(shi)自己(ji)的(de)滿腹經(jing)綸(lun),以期取得(de)仕途上的(de)暢達,為(wei)實現自己(ji)的(de)政(zheng)治(zhi)思(si)(si)想鋪(pu)平道路,結(jie)果卻是不盡如人(ren)意(yi)。左(zuo)(zuo)(zuo)思(si)(si)從謀求仕途所(suo)遭遇的(de)種(zhong)種(zhong)坎坷(ke)、艱難,了解到晉朝(chao)的(de)政(zheng)治(zhi)腐敗,并反映在(zai)(zai)《詠史八首》詩(shi)(shi)中。這些詩(shi)(shi)也(ye)不能說是左(zuo)(zuo)(zuo)思(si)(si)居洛(luo)陽(yang)(yang)很久才(cai)寫(xie)成的(de)。詩(shi)(shi)中有“長嘯激清(qing)風,志若無東吳(wu)”(其一)句。晉滅(mie)東吳(wu),是在(zai)(zai)晉武(wu)帝太康元年(nian)(nian)(280),《詠史八首》作于太康元年(nian)(nian)(280)以前。
左(zuo)思(si)(si),西晉文(wen)(wen)學家(jia)。字太沖(chong)。臨淄(zi)(今(jin)山東(dong)淄(zi)博(bo))人。生(sheng)卒年不詳。他家(jia)世業儒學。少(shao)時曾(ceng)學書(shu)法(fa)鼓(gu)琴(qin),皆不成,后(hou)來(lai)由于父親(qin)的激勵,乃發憤勤學。左(zuo)思(si)(si)貌丑(chou)口訥,不好(hao)交游,但辭藻壯麗,曾(ceng)用一年時間(jian)寫成《齊(qi)都賦》(全文(wen)(wen)已佚(yi),若干佚(yi)文(wen)(wen)散見《水(shui)經(jing)注》及《太平(ping)御覽》)。泰(tai)始八年(272年)前后(hou),因其(qi)妹(mei)被選入宮,舉家(jia)遷(qian)居(ju)(ju)洛陽,曾(ceng)任秘(mi)書(shu)郎。元康(kang)年間(jian),左(zuo)思(si)(si)參與當時文(wen)(wen)人集(ji)團(tuan)“二十四(si)友”之(zhi)游,并為賈謐講《漢(han)書(shu)》。元康(kang)末年,賈謐被誅,左(zuo)思(si)(si)退居(ju)(ju)宜(yi)春里,專(zhuan)意(yi)典籍。后(hou)齊(qi)王召為記室督,他辭疾不就。太安二年(303年),左(zuo)思(si)(si)移居(ju)(ju)冀州(zhou),數年后(hou)病(bing)逝。左(zuo)思(si)(si)作品(pin)舊傳(chuan)有(you)集(ji)五卷(juan),今(jin)存者僅賦兩篇,詩(shi)十四(si)首(shou)。《三(san)(san)都賦》與《詠(yong)史(shi)》詩(shi)是其(qi)代(dai)表作。左(zuo)思(si)(si)的作品(pin)收錄于嚴可(ke)均所輯《全上古(gu)三(san)(san)代(dai)秦漢(han)三(san)(san)國六朝文(wen)(wen)》和逯欽立所輯《先秦漢(han)魏晉南北(bei)朝詩(shi)》。
奠(dian)定了左(zuo)思(si)(si)在(zai)中國(guo)文學(xue)史(shi)上地位的(de)八首五言詠史(shi)詩,為歷代傳誦的(de)名篇佳什(shen)。左(zuo)思(si)(si)一(yi)生,雖然“良圖”變成了夢想,志向沒有得到伸展(zhan),但并(bing)沒因此向權(quan)貴(gui)俯首,滾進污(wu)淖之中,卻是(shi)斷然割斷俗(su)念(nian),“歸隱田園(yuan)”,潔身自好(hao)以(yi)終(zhong)。而(er)《詠史(shi)八首》,成了左(zuo)思(si)(si)平生思(si)(si)想、節操的(de)寫照,研究左(zuo)思(si)(si)的(de)重(zhong)要資料。
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借詠史(shi)以言志(zhi)的(de)(de)(de)(de)(de)(de)(de)(de)(de)(de)是(shi)(shi):“左(zuo)(zuo)(zuo)(zuo)眄澄江湘(xiang),右(you)盼定(ding)(ding)羌胡。功成(cheng)不受爵,長揖歸田廬。”(其一(yi)(yi)(yi)(yi))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的(de)(de)(de)(de)(de)(de)(de)(de)(de)(de)動機,是(shi)(shi)否誠如他所說的(de)(de)(de)(de)(de)(de)(de)(de)(de)(de)那樣純潔、信美,是(shi)(shi)需要做出具(ju)體(ti)分(fen)析的(de)(de)(de)(de)(de)(de)(de)(de)(de)(de)。然(ran)而(er)(er)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中國(guo)(guo),安定(ding)(ding)局勢(shi),是(shi)(shi)當時(shi)提出的(de)(de)(de)(de)(de)(de)(de)(de)(de)(de)歷史(shi)任務。漢末(mo)豪(hao)強(qiang)與軍閥(fa)割(ge)(ge)據(ju)(ju)混戰,破(po)壞了(le)(le)社會經(jing)濟的(de)(de)(de)(de)(de)(de)(de)(de)(de)(de)發展,給人民帶來(lai)了(le)(le)深重(zhong)的(de)(de)(de)(de)(de)(de)(de)(de)(de)(de)災難。之(zhi)后(hou),三國(guo)(guo)鼎(ding)立的(de)(de)(de)(de)(de)(de)(de)(de)(de)(de)局面(mian),盡(jin)管消滅了(le)(le)許(xu)多小的(de)(de)(de)(de)(de)(de)(de)(de)(de)(de)割(ge)(ge)據(ju)(ju)者,為全國(guo)(guo)的(de)(de)(de)(de)(de)(de)(de)(de)(de)(de)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創(chuang)造了(le)(le)有(you)(you)利的(de)(de)(de)(de)(de)(de)(de)(de)(de)(de)形(xing)(xing)勢(shi),但距離全國(guo)(guo)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時(shi)日(ri)尚遠。三國(guo)(guo)后(hou)期,崛起(qi)于(yu)(yu)(yu)魏的(de)(de)(de)(de)(de)(de)(de)(de)(de)(de)司馬氏集團(tuan),成(cheng)了(le)(le)全國(guo)(guo)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趨勢(shi)的(de)(de)(de)(de)(de)(de)(de)(de)(de)(de)新勢(shi)力(li)的(de)(de)(de)(de)(de)(de)(de)(de)(de)(de)代(dai)表(biao)。晉武(wu)帝泰始元年(265),晉政權正式成(cheng)立后(hou),為全國(guo)(guo)的(de)(de)(de)(de)(de)(de)(de)(de)(de)(de)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創(chuang)造了(le)(le)有(you)(you)利條件(jian),同時(shi)司馬氏集團(tuan)也急切(qie)于(yu)(yu)(yu)在全國(guo)(guo)的(de)(de)(de)(de)(de)(de)(de)(de)(de)(de)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中來(lai)鞏(gong)固自己的(de)(de)(de)(de)(de)(de)(de)(de)(de)(de)統(tong)(tong)(tong)(tong)治。奪取東吳,蕩平邊境(jing)內的(de)(de)(de)(de)(de)(de)(de)(de)(de)(de)騷亂勢(shi)力(li),成(cheng)了(le)(le)上下一(yi)(yi)(yi)(yi)致的(de)(de)(de)(de)(de)(de)(de)(de)(de)(de)呼聲(sheng)。生活(huo)在這(zhe)(zhe)樣歷史(shi)條件(jian)下的(de)(de)(de)(de)(de)(de)(de)(de)(de)(de)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為形(xing)(xing)勢(shi)所推動,有(you)(you)志(zhi)于(yu)(yu)(yu)全國(guo)(guo)的(de)(de)(de)(de)(de)(de)(de)(de)(de)(de)統(tong)(tong)(tong)(tong)一(yi)(yi)(yi)(yi),并借以造就自己事業(ye)的(de)(de)(de)(de)(de)(de)(de)(de)(de)(de)思(si)(si)(si)(si)想(xiang),大概不是(shi)(shi)一(yi)(yi)(yi)(yi)天產(chan)生的(de)(de)(de)(de)(de)(de)(de)(de)(de)(de)。只是(shi)(shi)到了(le)(le)洛陽(yang),對(dui)天下形(xing)(xing)勢(shi)有(you)(you)了(le)(le)更清楚的(de)(de)(de)(de)(de)(de)(de)(de)(de)(de)認(ren)識,在心(xin)底醞釀了(le)(le)很久的(de)(de)(de)(de)(de)(de)(de)(de)(de)(de)思(si)(si)(si)(si)想(xiang)才成(cheng)熟了(le)(le),爆(bao)發了(le)(le),寄(ji)托(tuo)在自己的(de)(de)(de)(de)(de)(de)(de)(de)(de)(de)詩篇(pian)中。過去的(de)(de)(de)(de)(de)(de)(de)(de)(de)(de)一(yi)(yi)(yi)(yi)些(xie)論者談及(ji)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的(de)(de)(de)(de)(de)(de)(de)(de)(de)(de)思(si)(si)(si)(si)想(xiang)時(shi),指出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有(you)(you)很強(qiang)的(de)(de)(de)(de)(de)(de)(de)(de)(de)(de)“功業(ye)心(xin)”,這(zhe)(zhe)無(wu)疑是(shi)(shi)正確的(de)(de)(de)(de)(de)(de)(de)(de)(de)(de)。然(ran)而(er)(er)還必須把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的(de)(de)(de)(de)(de)(de)(de)(de)(de)(de)這(zhe)(zhe)種(zhong)“功業(ye)心(xin)”放(fang)到具(ju)體(ti)的(de)(de)(de)(de)(de)(de)(de)(de)(de)(de)歷史(shi)條件(jian)下去考(kao)察,確定(ding)(ding)哪些(xie)是(shi)(shi)時(shi)代(dai)所賦(fu)予的(de)(de)(de)(de)(de)(de)(de)(de)(de)(de)內容(rong),哪些(xie)是(shi)(shi)階級的(de)(de)(de)(de)(de)(de)(de)(de)(de)(de)立場所決定(ding)(ding)的(de)(de)(de)(de)(de)(de)(de)(de)(de)(de)內容(rong),這(zhe)(zhe)樣才能更明晰、更準確地評價左(zuo)(zuo)(zuo)(zuo)思(si)(si)(si)(si)的(de)(de)(de)(de)(de)(de)(de)(de)(de)(de)思(si)(si)(si)(si)想(xiang)。
有(you)(you)著(zhu)致力于全國(guo)統一(yi)(yi)抱負的左思(si)(si),并非徒作大(da)言,紙上(shang)談(tan)兵,而(er)是(shi)(shi)(shi)做了許(xu)多切實的準(zhun)備的。其(qi)中(zhong)最(zui)重要(yao)的是(shi)(shi)(shi)如他所說的:“疇昔覽穰苴”(其(qi)一(yi)(yi)),即讀軍(jun)書兵法。在(zai)封建(jian)社(she)會中(zhong),習文秉(bing)武,雖然(ran)并非什(shen)么罕事(shi),然(ran)而(er)在(zai)士(shi)族社(she)會制(zhi)度中(zhong),卻(que)是(shi)(shi)(shi)需要(yao)一(yi)(yi)定的勇氣的。魏晉期間,士(shi)族制(zhi)度占(zhan)據著(zhu)統治(zhi)地位。士(shi)族以“積世(shi)(shi)業儒(ru)”為貴,左思(si)(si)出生在(zai)一(yi)(yi)個(ge)世(shi)(shi)代業儒(ru)的下層士(shi)族之(zhi)家,不(bu)能(neng)不(bu)受到(dao)這種腐朽(xiu)觀(guan)念(nian)的影響。但(dan)他能(neng)夠(gou)打破世(shi)(shi)系(xi)門第(di)觀(guan)念(nian)的束(shu)縛(fu),立志(zhi)到(dao)疆(jiang)場上(shang)去(qu),在(zai)實現(xian)祖國(guo)統一(yi)(yi)的事(shi)業中(zhong)覓取個(ge)人的功名,這是(shi)(shi)(shi)可貴的。而(er)且,隨之(zhi)左思(si)(si)居住洛陽,見(jian)聞(wen)到(dao)“邊(bian)城苦(ku)鳴鏑,羽(yu)檄(xi)飛(fei)京(jing)都(dou)”(其(qi)一(yi)(yi))的情況,更是(shi)(shi)(shi)急(ji)不(bu)可捺,躍躍欲試。盡(jin)管左思(si)(si)自知自己的軍(jun)事(shi)才能(neng)象(xiang)鉛刀一(yi)(yi)樣的鈍,然(ran)而(er)能(neng)為祖國(guo)的統一(yi)(yi)事(shi)業,即使有(you)(you)一(yi)(yi)割之(zhi)用(yong),也(ye)是(shi)(shi)(shi)能(neng)慰自己平生志(zhi)向(xiang)的。
但是(shi)(shi),左(zuo)思美好的(de)(de)(de)(de)愿望遭到了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的(de)(de)(de)(de)壓(ya)抑和(he)摧(cui)殘。晉實行“門(men)選”制(zhi)以(yi)維護士(shi)(shi)(shi)族集團的(de)(de)(de)(de)利益,從而造成了“上品無(wu)寒門(men),下品無(wu)世族”的(de)(de)(de)(de)局面。更(geng)有甚(shen)者,一(yi)些門(men)第(di)觀念很強(qiang)的(de)(de)(de)(de)士(shi)(shi)(shi)族,對(dui)于(yu)文章的(de)(de)(de)(de)品評也是(shi)(shi)以(yi)門(men)第(di)的(de)(de)(de)(de)高低來決定(ding)(ding)棄取的(de)(de)(de)(de)態度(du)(du)。《晉書·左(zuo)思傳》記載著(zhu)這樣(yang)一(yi)則故事:陸機聽(ting)說(shuo)左(zuo)思構思《三(san)都賦》,撫掌大(da)笑,在(zai)與他(ta)的(de)(de)(de)(de)弟弟陸云的(de)(de)(de)(de)信中說(shuo):“此(ci)間有傖(cang)父,欲(yu)作(zuo)(zuo)三(san)都賦,須其(qi)成,當(dang)以(yi)覆酒甕(weng)耳(er)。”后來由于(yu)司空張(zhang)華的(de)(de)(de)(de)推崇,他(ta)的(de)(de)(de)(de)賦才(cai)得以(yi)大(da)出(chu)其(qi)名。左(zuo)思的(de)(de)(de)(de)門(men)第(di)寒下,雖然才(cai)高志清,卻(que)很難(nan)能沖(chong)破(po)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的(de)(de)(de)(de)堅硬厚殼而在(zai)政治上有所作(zuo)(zuo)為(wei)。冷酷的(de)(de)(de)(de)現實,使(shi)左(zuo)思獻身(shen)無(wu)門(men),報國無(wu)期(qi),懷著(zhu)無(wu)限的(de)(de)(de)(de)憤(fen)慨(kai)(kai)。《詠史(shi)》其(qi)二,正是(shi)(shi)他(ta)這種憤(fen)慨(kai)(kai)的(de)(de)(de)(de)寫照。詩中,他(ta)把(ba)(ba)像自己一(yi)樣(yang)才(cai)高位(wei)卑的(de)(de)(de)(de)寒門(men)子弟,喻作(zuo)(zuo)生于(yu)澗底(di)的(de)(de)(de)(de)松柏;把(ba)(ba)依(yi)賴(lai)祖業居(ju)于(yu)要津的(de)(de)(de)(de)才(cai)劣質拙的(de)(de)(de)(de)士(shi)(shi)(shi)族紈绔子弟,喻作(zuo)(zuo)長于(yu)山頂的(de)(de)(de)(de)柔弱(ruo)的(de)(de)(de)(de)小苗。松質柏節似的(de)(de)(de)(de)人(ren)才(cai),受(shou)到柔條(tiao)弱(ruo)枝般的(de)(de)(de)(de)人(ren)的(de)(de)(de)(de)遮(zhe)擋,其(qi)原(yuan)因為(wei)“地勢使(shi)之然”,是(shi)(shi)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本身(shen)造成的(de)(de)(de)(de)。然而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又是(shi)(shi)“由來非一(yi)朝(chao)”。漢張(zhang)湯、金(jin)日磾的(de)(de)(de)(de)子孫,憑(ping)借著(zhu)先人(ren)的(de)(de)(de)(de)蔭德(de),數(shu)代都享受(shou)著(zhu)極大(da)的(de)(de)(de)(de)尊榮。而奇偉(wei)出(chu)眾的(de)(de)(de)(de)馮(feng)唐(tang),直到白首仍未受(shou)到重用。在(zai)此(ci),左(zuo)思不僅把(ba)(ba)犀利的(de)(de)(de)(de)批(pi)判(pan)鋒(feng)芒,直指當(dang)時(shi)的(de)(de)(de)(de)社(she)會現實,還批(pi)判(pan)了以(yi)往的(de)(de)(de)(de)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在(zai)肯定(ding)(ding)的(de)(de)(de)(de)對(dui)象與否定(ding)(ding)的(de)(de)(de)(de)對(dui)象對(dui)比之中,使(shi)詩對(dui)士(shi)(shi)(shi)族制(zhi)度(du)(du)的(de)(de)(de)(de)揭露,更(geng)加顯得有力(li)。
在(zai)(zai)功名利(li)祿到來之時,左(zuo)(zuo)思(si)(si)(si)毅然卻(que)步了(le),在(zai)(zai)《詠史八首》詩中讀者可以(yi)尋找到理解其(qi)(qi)(qi)原(yuan)因的(de)線索(suo)。左(zuo)(zuo)思(si)(si)(si)居(ju)住在(zai)(zai)洛陽,面(mian)對著“落(luo)落(luo)窮巷士,抱影守(shou)(shou)空(kong)廬”(其(qi)(qi)(qi)八)的(de)情景,愧恨交(jiao)加(jia),認識到自己來洛陽是(shi)一(yi)次(ci)失(shi)足。因此自責自慚地說:“自非攀(pan)龍客,何為忽來游?”他想步許由的(de)后(hou)塵:“振(zhen)衣千仞崗(gang),濯(zhuo)足萬里流(liu)。”(其(qi)(qi)(qi)五)雖然想做段干木(mu)、魯仲(zhong)連式的(de)人物,“當世貴不羈,遭難(nan)能解紛(fen)”(其(qi)(qi)(qi)三(san))。但是(shi),晉司馬氏統(tong)治集團內部的(de)相互殘殺,愈(yu)演愈(yu)烈(lie);這里又(you)沒有像魏文(wen)侯、平(ping)原(yuan)君那種(zhong)禮賢下士的(de)人物。況且腐敗的(de)政治,殘酷的(de)殺奪(duo),使(shi)榮枯盛辱瞬息萬變。“俯(fu)仰生(sheng)榮華,咄嗟復雕枯。”在(zai)(zai)這樣的(de)時代,“飲(yin)河期(qi)滿腹”的(de)偃鼠(shu),“巢林棲一(yi)枝(zhi)”的(de)鷦(jiao)鷯,“可為達(da)士模”(其(qi)(qi)(qi)八)。棄(qi)卻(que)富(fu)貴,退居(ju)鄉里,以(yi)求潔(jie)身自好,成了(le)左(zuo)(zuo)思(si)(si)(si)的(de)必然道(dao)路。田園(yuan)生(sheng)活,遠(yuan)離殺奪(duo)中心,使(shi)左(zuo)(zuo)思(si)(si)(si)怡然自得,樂陶其(qi)(qi)(qi)中(見(jian)《招隱》之二)。但是(shi)左(zuo)(zuo)思(si)(si)(si)心情并不平(ping)靜(jing):“高志(zhi)局四海,塊然守(shou)(shou)空(kong)堂。壯(zhuang)齒不恒居(ju),歲(sui)暮常慨慷。”(《雜詩》)又(you)可見(jian)左(zuo)(zuo)思(si)(si)(si)選擇退居(ju)鄉里的(de)道(dao)路,是(shi)不得已而為之的(de),是(shi)有著無限的(de)悲涼(liang)與(yu)凄愴的(de)。
就(jiu)是這樣,左思的(de)《詠(yong)史(shi)八首》以它所特有(you)的(de)深厚社會內(nei)容,熔鑄著(zhu)左思的(de)平生理想,奠定了它在(zai)中國(guo)文學史(shi)上的(de)堅實(shi)地(di)位。另外(wai),《詠(yong)史(shi)八首》在(zai)藝術(shu)上也有(you)著(zhu)它特出的(de)地(di)方(fang)。
第一,力(li)矯太康頹(tui)靡文(wen)風,承繼建(jian)安雄健(jian)骨力(li)。
晉初(chu)太康文(wen)壇上(shang),總(zong)的(de)(de)(de)(de)(de)創(chuang)(chuang)作傾向(xiang)是(shi):刻(ke)意(yi)摹仿古人作品(pin),很(hen)少(shao)結合現實實際;追求(qiu)辭句華(hua)麗和對偶(ou)的(de)(de)(de)(de)(de)工整,形(xing)成(cheng)了(le)綺靡浮泛的(de)(de)(de)(de)(de)形(xing)式主義風(feng)(feng)尚。在這種(zhong)頹風(feng)(feng)面前,左(zuo)思則獨樹旗幟(zhi),以(yi)(yi)(yi)《詠(yong)(yong)史(shi)八首》為(wei)代表(biao),繼續發(fa)揚了(le)建安(an)文(wen)學“以(yi)(yi)(yi)情緯文(wen),以(yi)(yi)(yi)文(wen)被質”的(de)(de)(de)(de)(de)優秀傳統。雖(sui)然以(yi)(yi)(yi)詠(yong)(yong)史(shi)名篇,不是(shi)左(zuo)思首創(chuang)(chuang),但左(zuo)思能從現實生活出發(fa),精(jing)心(xin)選(xuan)擇史(shi)實,巧妙地融匯(hui)進(jin)自(zi)己(ji)的(de)(de)(de)(de)(de)思想、情感(gan),借詠(yong)(yong)史(shi)以(yi)(yi)(yi)抒(shu)情,借抒(shu)情以(yi)(yi)(yi)譏世(shi)。這不僅突(tu)破了(le)前人詠(yong)(yong)史(shi)詩只限于(yu)一事,“堆垛寡變”的(de)(de)(de)(de)(de)局限,而且與(yu)太康文(wen)學刻(ke)意(yi)摹仿古人、脫離現實的(de)(de)(de)(de)(de)形(xing)式主義傾向(xiang)分庭抗禮。在藝術形(xing)式方面,《詠(yong)(yong)史(shi)八首》并非不注重,詩人從華(hua)麗之中求(qiu)樸拙,于(yu)浮泛之外求(qiu)深蘊,質樸自(zi)然,奔(ben)放沉郁,絕少(shao)雕鏤的(de)(de)(de)(de)(de)痕(hen)跡。綜(zong)上(shang)兩個方面,鐘嶸(rong)稱(cheng)贊左(zuo)思創(chuang)(chuang)造了(le)一種(zhong)獨特的(de)(de)(de)(de)(de)“左(zuo)思風(feng)(feng)力”(《詩品(pin)》)。王夫之則說:“三國(guo)之降為(wei)西晉,文(wen)體大破,不絕于(yu)來茲者,非太沖其焉歸?”(《古詩評選(xuan)》卷四)這些評價是(shi)公(gong)允(yun)的(de)(de)(de)(de)(de)。
第二,才志結合,渾(hun)然一體(ti)。
陳祚明曾(ceng)說:“太沖一(yi)(yi)代偉(wei)人,胸次浩落,灑然流詠(yong)(yong)。似(si)(si)孟(meng)德(de)而(er)(er)加(jia)以(yi)(yi)流麗,仿子(zi)建(jian)而(er)(er)獨能貴(gui)簡。創成(cheng)一(yi)(yi)體,垂(chui)示千秋。其(qi)(qi)(qi)(qi)(qi)(qi)雄在(zai)(zai)才(cai)(cai)(cai)(cai),而(er)(er)其(qi)(qi)(qi)(qi)(qi)(qi)高在(zai)(zai)志(zhi)(zhi)。有其(qi)(qi)(qi)(qi)(qi)(qi)才(cai)(cai)(cai)(cai)無其(qi)(qi)(qi)(qi)(qi)(qi)志(zhi)(zhi),語必虛矯(jiao);有其(qi)(qi)(qi)(qi)(qi)(qi)志(zhi)(zhi)而(er)(er)無其(qi)(qi)(qi)(qi)(qi)(qi)才(cai)(cai)(cai)(cai),音(yin)難頓挫。”(《采菽堂古詩選》卷十一(yi)(yi))陳祚明指出左(zuo)思(si)(si)成(cheng)功(gong)的(de)(de)(de)原因,在(zai)(zai)于才(cai)(cai)(cai)(cai)志(zhi)(zhi)結合,是很對的(de)(de)(de)。左(zuo)思(si)(si)的(de)(de)(de)藝術才(cai)(cai)(cai)(cai)能,使(shi)《詠(yong)(yong)史(shi)八(ba)首》,每首都可以(yi)(yi)獨立,并能體現出一(yi)(yi)定的(de)(de)(de)社會(hui)(hui)意義;同時用一(yi)(yi)根高潔(jie)理(li)想、情(qing)操的(de)(de)(de)金(jin)縷線,把首首串(chuan)連在(zai)(zai)一(yi)(yi)起(qi)的(de)(de)(de),渾(hun)然一(yi)(yi)體,內在(zai)(zai)結構緊密使(shi)之不(bu)可分割。其(qi)(qi)(qi)(qi)(qi)(qi)一(yi)(yi),正面暢(chang)抒自己的(de)(de)(de)理(li)想,可謂(wei)全組(zu)詩的(de)(de)(de)總綱;其(qi)(qi)(qi)(qi)(qi)(qi)二(er),寫(xie)遭受門閥制度的(de)(de)(de)壓抑而(er)(er)產生的(de)(de)(de)悲(bei)憤之情(qing);其(qi)(qi)(qi)(qi)(qi)(qi)三,表示要以(yi)(yi)段干木、魯仲連為榜樣,另辟蹊(xi)徑,以(yi)(yi)期(qi)報國;其(qi)(qi)(qi)(qi)(qi)(qi)四,寫(xie)自己甘于孤寂專心(xin)著述,成(cheng)就(jiu)自己;其(qi)(qi)(qi)(qi)(qi)(qi)五(wu),再(zai)寫(xie)此路不(bu)通,而(er)(er)想追奔許(xu)(xu)由;其(qi)(qi)(qi)(qi)(qi)(qi)六,贊譽荊軻,借以(yi)(yi)披(pi)露情(qing)懷;其(qi)(qi)(qi)(qi)(qi)(qi)七,從歷史(shi)上(shang)許(xu)(xu)多英俊(jun)人物沈埋下僚(liao),以(yi)(yi)慰(wei)心(xin)中的(de)(de)(de)不(bu)平;其(qi)(qi)(qi)(qi)(qi)(qi)八(ba),寫(xie)社會(hui)(hui)的(de)(de)(de)黑暗,決心(xin)避(bi)世,求潔(jie)身自好。這些作(zuo)品中,思(si)(si)想情(qing)感似(si)(si)滔滔江水,奔瀉翻騰;又(you)似(si)(si)九曲黃河,曲折回環,一(yi)(yi)詠(yong)(yong)三嘆,反復宛轉。慷慨悲(bei)壯之中,有細(xi)膩旖旎;低音(yin)纖氣之內,又(you)挾滾滾沉雷。左(zuo)思(si)(si)把豐富(fu)多變的(de)(de)(de)思(si)(si)想感情(qing),分別寫(xie)在(zai)(zai)各首之中,恰似(si)(si)一(yi)(yi)個(ge)巨手巧匠把顆顆散(san)珠(zhu)組(zu)成(cheng)一(yi)(yi)個(ge)完整(zheng)精美(mei)的(de)(de)(de)花環。因而(er)(er)《詠(yong)(yong)史(shi)八(ba)首》“遂為古今(jin)絕唱”(胡應(ying)麟語),在(zai)(zai)中國文學史(shi)上(shang),詠(yong)(yong)史(shi)詩體同左(zuo)思(si)(si)的(de)(de)(de)名字便緊緊聯(lian)起(qi)來了(le)。
作為封建階(jie)級文人的(de)(de)左(zuo)思(si)(si),又處在黑暗險(xian)惡的(de)(de)政治環境之中,他(ta)所寫的(de)(de)《詠史(shi)八首》不(bu)可(ke)能不(bu)打上鮮(xian)明(ming)的(de)(de)階(jie)級烙印,不(bu)能不(bu)留下(xia)他(ta)那個(ge)時代所給(gei)他(ta)的(de)(de)影(ying)響,如(ru)消極避世的(de)(de)思(si)(si)想,虛無無為的(de)(de)思(si)(si)想。讀者(zhe)不(bu)能因(yin)為左(zuo)思(si)(si)的(de)(de)《詠史(shi)八首》有(you)著豐富的(de)(de)精華而(er)對(dui)其所含有(you)的(de)(de)封建性的(de)(de)糟粕,盡(jin)管相(xiang)比之下(xia)份量很輕,而(er)有(you)所忽視。
南朝劉(liu)勰《文(wen)心雕龍》:“左思奇才,業深覃思,盡銳于《三(san)都》,拔萃于《詠(yong)史》。”
南(nan)朝鐘嶸《詩品》:“文典以怨,頗為精切,得諷喻之(zhi)致。”
明(ming)代胡應麟《詩藪》:“太(tai)沖題(ti)實因班(固),體亦本杜,而造語奇偉,創(chuang)格新特(te),錯綜震蕩,逸氣干云(yun),遂為古今絕唱。”
明代劉熙(xi)載《藝(yi)概(gai)》:“左太(tai)沖《詠史(shi)》似論體。”
清代(dai)張玉(yu)榖《古詩賞析》:“或(huo)先述己(ji)(ji)意,以史(shi)(shi)(shi)實(shi)證(zheng)之(zhi)。或(huo)先述史(shi)(shi)(shi)實(shi),以己(ji)(ji)意斷(duan)之(zhi)。或(huo)止述己(ji)(ji)意,與史(shi)(shi)(shi)實(shi)暗合(he)。或(huo)止述史(shi)(shi)(shi)實(shi),與己(ji)(ji)意默(mo)寓。”